烨摩罗人极度崇尚破魔裸母神,视为开天辟地的创世神祇,莫说王室,再普通的金窟里皆供其丈身神像,晨祈昼祷绝不怠慢一丝一毫。

况且烨摩罗数众筑幻师,尚未有一人能成功化其真神模样,故而都目瞪口呆,惊吓连连。

于信徒眼前,破魔裸母神捻印一笑,并未留言,但是妙手点春,狼藉遍地的罐罐箱箱,水水人人皆又物归原位,受伤的人创口自行复合,而死者化风,追在母神左右,连毡帐被白面狌狌撕裂的缝隙亦自行缝合,事毕,母神降退至金沙之中,随幻而逝去。

众信徒皆醍醐灌顶,以袖子揩去额鬓处的虚汗珠子,心里大呼一口:真神降世啊,必有某种神谕。

龙竹焺拍开舍身救己的钱掌簿,虽然有些忌惮,然而对于戚九的存在十分称意,暗处捏好白色圆球,对波波西利诱道,“若能拿下这个小子,再加一千金碟子,足够你们兄弟三世吃喝玩乐了。”

结果波波西丝毫不理睬,几人围着幻神消逝的地方,斜跪立坐,口内吟诵幻咒,不断诉说自己近年做下的恶事,祈求破魔裸母神毋要将杀伐重罪降临几人头顶,悲悲咽咽得万般忏悔。

戚九觉得此情此景异常眼熟,尤其幻咒吟哦,自家嘴皮子如何也管不住,吧啦吧啦跟着念了起来。

一群疯子跟坠入魔障似的,无法自拔。

激得龙竹焺决定自己动手,从其中一个百臻箱里掏了一物,笔直靠近了去。

谢墩云扶着头,对白式浅悄然道,“快去……保护小九……”话没说完一头栽到地面,“咚!”熟瓜落蒂的闷重声。

白式浅寸步难移,折身又去探看谢墩云的头是不是砸出个新包来。

就见一个望风的烨摩罗人火急火燎钻进帐来,警戒道,“不好了,有个北周的大官领着大队人马在走马会场四方搜罗,估计不足一刻便到。”

一语惊醒了所有人。

龙竹焺立马停了脚步,从戚九面前返回几步,没能得手。

想着北周女帝严命禁幻,尤其大帐里面都是禁物,绝不能被发现,纵使现下一人抬一箱往出跑,正被捉个人赃并获,异常凶险。

“若是被逮了我们全部得死!!”波波西强忍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也不顾龙竹焺的眼神警告,对戚九道,“你最好别乱说话,作为对换条件,我会保你们顺利出去。”

居然伸手摸了摸戚九右掌间的银碎,喃喃自语道,“不出所料,好强的阴灵气息,正好借来一用。”

屏住呼吸,停滞一瞬,整座空荡荡的金顶毡帐内,顿时裱装得金光琳琳,辉煌如波斯宫殿。波波西伸手再往百臻箱内一抓,再往波斯地毯间种豆一撒。

十来个长发碧眼的娇娆美女立地而起,其间肤色有白有棕,有胖有瘦,但无一例外皆是顶尖的美人儿,蜂腰豪胸,一动三波,均穿着流苏舞裙,腰肢慢摇,露出的肌肤寸寸销.魂蚀骨。

十几个百臻箱自行排作两列,青烟一缕,以最强的幻法衍作了饮酒的伏案,上面铺陈各色烨摩罗美食,绯红的葡萄酒自行斟入象牙杯中,散溢出清甜甘烈的香味。

万事俱备,他对准备退身而出的龙竹焺道,“龙少爷暂不能走,此刻花好月圆,举鐏对酌,岂能少了您的雅陪。”

龙竹焺瞪着眉眼,两只手紧握成虚空的拳,一脸不顺心地坐在主位上。钱掌簿狗腿地跟在后面,小声劝他不要生气,气坏伤身。

戚九则抽身去看谢墩云的情况,谢墩云一脸晕晕乎乎的表情,把头靠在白式浅的肩侧,白式浅似乎想替他查看,但都被拒绝,只道,“老子好晕,莫动莫动,躺躺就舒服多了。”

结果一架太阳神雕塑当空坠落,稳稳当当遮住了戚谢之间的距离。遮挡了谢墩云的躯体,反把戚九险些砸成肉泥。

波波西指指身边的座位,“你必须作陪,否则一起死。”他把最不能见人的两个百臻箱放在自己面前,封了三层幻障以求安全。

戚九知道他在防范自己,不过自己也从内心提防着他。

毕竟是第一次与灵宗的高手过招,光是一层鬼彧,就把他困在沙漠里三天三夜,幻法确实了得。

只好跟着并坐在一起。

波波西主动倒了一杯葡萄酒给他,道,“能从我布得鬼彧中活着走出来的家伙,纵然是气宗余孽,还是要敬你一杯的。”

戚九执酒一饮,竟然是真的。

如此真实的口感又是一层修为。

心中明白了对方表面上夸自己,实际则是在示威。

戚九寻思,若不是自己初出茅庐,一定能幻化出比这杯酒更甜醇的东西。

波波西摸了摸珊瑚耳坠,双手对拍一下。

立于原地的佳人们纷纷开始跳舞,举手投足皆是风情,伴和着节拍的音乐从地毯中缓缓飘来来,一支异域乐队从波斯地毯的繁复花纹中,列队而出,仿佛神话故事里走出画境的仙人们,穿着华丽极致的乐服,艾拉塔尔与多曼恰充满异域风情的弦声与巴克鼓时轻时重的敲击汇作一曲动人心弦的乐曲。

所有人赶紧装作一副举杯畅饮的模样。

戚九饮了葡萄酒,浑身上下仿佛着火一般,结果一低头时,身上的灰色阔袍真的烧起火来,吓得他准备倒在地上打滚。

结果波波西使劲拉住他,“气宗大禅在北周可是阶下囚,你们气宗余孽与北周的筑幻师系在这里同属见之必击的死刑犯,我给你换个模样,免得你连累我们。”

而后觉得诡谲,“为什么你一点都不知道此事似的?这么久的逃亡生涯,你是怎么存活下来的”

戚九被火烧得面红耳赤,“你认错了,其实我根本不是筑幻师,我甚至连那个气宗大禅是猫是狗都不清楚。”

三四折腾,他的衣服眨眼被幻火烧成了一件艳粉色绣宝蓝色如意鸟的拽地长裙,双条白皙的胳膊上缀着嵌玫瑰型钻的臂链,两截衣裙中间露出粉腻腻的软婉小腰,腰间系着一圈彩铃。

最过分的是火烧到了肢体发肤间,连他的容貌也发生变化,卷曲的棕色头发染成淡色,整个人顿时如妍桃一般绽放光彩。

最最过分的是……

一马平川的胸脯怂出两座新峰,被紧俏的胸衣勒住,显得如桃子一般润圆。

戚九“你……”

他赶紧摸了摸裙子下面,还好,他还是个身心正常的男人。

波波西道,“我只是改变了一下你的表,里还是你自己的。”不由洋洋得意道,“知道为什么你们气宗大禅最终被灵宗击败吗?因为灵宗最奥秘的一门幻术,就是可以改变他人或自己的容貌,而且足以假乱真。”

他的笑有些诡异,估计这伙人的脸都是换了新的,并非眼前模样。

出来混,总是要千变万化。

戚九托着胸前的两块赘肉,很不舒服道,“不要跟我讲这些有的没的,待会儿你最好把我变回来,否则……”

波波西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肚子上的腰带加粗十倍,幻变成一个邪达娜环,坠在腰际里十分痛苦,再粗一丝一毫则会折断脊椎。

“你还说自己不是气宗筑幻师?居然连如此歹毒的法环都能复刻出来!”

两人恨恨互瞪对方。

便听毡外报信的人大声喊道,“大人!大人!我家主人正在接待贵客,请勿打扰!”

轲摩鳩与东佛掀开毡帘,上官伊吹龙躯虎步闯了进来,他的目光隧然,缓缓盯着在座的每一个人。

恰与龙竹焺的目光紧紧一接。

龙竹焺旋即起身道,“我说是谁大驾光临,原来是鲤锦门的领首大人啊!”

一言如风驰电掣,在场的烨摩罗人均虎躯发颤,寒意袭来。

竟落到他手里了。

波波西赶紧叫停音乐歌舞,屡次抬着邪达娜环站不起来,只好坐着仰头瞻望,道,“小人有疾,竟不能给领首大人施全礼,真是抱歉非常。”

戚九赶紧把脸往胸沟里一埋,避开与上官伊吹产生任何对视的可能。

不肖上官伊吹发言,第二个走进来的轲摩鳩反而尖笑一声,“原来是烨摩罗的灵宗狗啊,难怪这片地方我怎么瞧都乌烟瘴气的,实在不像正经地方,才请大人特来搜查一番的。”

波波西立刻还嘴,“我才晦气,又见一个气宗余孽在这里大放厥词,话说,你们气宗不是横渡乌木苏沙漠死得差不多了吗?这位是人是鬼啊”

东佛甩开门帘子,从腰后取出精钢虓鸠弩机,往身前一亮,“你说啥俺咋没听懂呢?”

轲摩鳩万分满意,忍不住气焰高涨道,“灵宗狗到了别人的地盘上,还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真是活腻了,送着脖子来让人家砍。”

波波西小声嘟哝,“你还不是一样狗仗人势……”

就在两人忍不住互相嘲讽时,上官伊吹的视线一直定在戚九的后脑勺上,飘了几眼,觉得不太像,对龙竹焺道,“废话勿多,今日可是你做的东家?”

钱掌簿刚要接话,但是龙竹焺完全没给他展现口才的机会,主动应对道,“小弟与烨摩罗人做些生意,故而在此设宴款待的。”

“那你们的货呢?”

烨摩罗人旋即搬出仅剩的一个百臻箱,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琳琅满目。

上官伊吹对轲摩鳩道,“你看呢?”

轲摩鳩张开三眼环轮的幻印,鄙视笑答,“除了这箱珍宝,余下的多数是幻术所为。”似乎不解恨,继续补充道,“灵宗的人似乎没吃过酷.刑的苦,敢在他人国境内乱用幻法,依我看应该都丢入大牢炙烤上几月,若不然剜了幻印也成。”

好狠。

波西西几乎是咬牙切齿了,不由自主瞪着轲摩鳩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谁跟你同根,”轲摩鳩摸摸自己的肩头披裟,哈哈笑道,“你们灵宗驱赶我们时,恨不能叫我们一脉死在乌木苏沙漠里,此仇不共戴天,死了的人也便罢了,我这活人若不铭记于心,如何对得起两千余位葬身沙海的兄弟”

他是怨恨极了,字字如刀,泣血之刃如今握在他手,如何能轻易放弃。

戚九冥冥中被他的情绪所感染,闪烁着眼睛瞧了他,虽然还是一派木人模样,居然有几分亲近感动。想着轲摩鳩原来并不浮夸,心中自有深重的情意。

波西西紧接道,“那依你意思,你准备公报私仇了!”

“不不不……”龙竹焺察出双方的情绪都不甚理智,赶紧站出来圆话,“我与他们之间的交易仅限这一箱异宝,并无禁物买卖,而且手里也有全备的易商牒文,所以上官大人明鉴,纵然有千般过错,也不能酷刑相待啊!”

上官伊吹当然不会听取轲摩鳩的愁言恨语,只是人马带来,众目睽睽,轻言放过或重型交加都是错的,遂道,“烨摩罗与北周相邻而毗,常年往来频繁,你们理应知晓北周新律禁幻,却知法犯法,故而不能轻饶。”

“但念你们属于异邦幻系,或有疏忽的时候,故此扣下你们的货物,扣留通关牒牌,驱出北周三年不得随意入境。”

余下的烨摩罗人暗自松了一口气,轲摩鳩猛地对上官伊吹递了眼色,上官伊吹唇语告知,“烨摩罗人绝不能带回鲤锦门,以免与阿鸠碰上。”

他说此话时,东佛开始收缴每个人身上的通关牒牌,除了那些个莺莺燕燕,坐在波波西旁边的女子连头都抬不起来的样子,异常可疑。

戚九怎么可能抬得起头呢?他不听话留在分门里,如今还搞出了两团子白肉来。

相熟的人都在毡帐里,可不得把此事当作往后余生的餐点笑料

不由对波波西窃窃私语道,“我若筑幻助你逃跑,你可立即解取我的异性换貌之法?”

波波西直言不讳,“万一你骗我呢?”

戚九无奈,“用人不疑。”为了表示诚意,他以余光瞥了一眼龙竹焺。

龙竹焺双手里一直攥着两物,一只手里突然冒起火来,惊得他把另一手的东西速速甩了出来,仍旧要用空手捂住火苗,绝不能松。

此一扔可不得了,一只掌大的玩意儿直逼着上官伊吹的方向扑去,眨眼之间变作饕餮。

饕餮乃四凶兽其一,人面牛身,目在腋下,性凶悍,极贪吃。斗转星移变作十丈长身,直把整个金顶毡帐撑裂开来,对空厉吼,震彻阮河。

凶兽下面的人顿时活络起来,烨摩罗人群起攻之,一人叠着一人,把东佛手里的通关牒牌抢了去。东佛应接不暇,举着精钢虓鸠弩机一顿乱扫,定是击毙了两人。

波波西手脚更快,所有的百臻箱招手一呼,全部攥入掌心。

戚九瞧他要跑,拉着道,“数三声,一起解幻!”

波波西道好。

两人各自念诀,波波西腰间的邪达娜环顷刻化作黑龙,溜地遁走。

戚九低头一摸。

胸……还在

被骗了!

松手的空档,波波西收敛全部家当,对戚九不怀好意笑道,“你若真是气宗余孽,自然会解。”

做了个再见的手势,直接攀上了饕餮足踵的肉垫间,眨眼登上至高。

轲摩鳩自然不会放过他,三眼环轮急急召令,幻织出巨大的凶兽穷奇,与饕餮抵死相抗。

戚九顾不得谢墩云,因为上官伊吹已经提起环月弯刀,一副要战的绝艳模样。

情急之下变大五倍,连连幻出了十条长腿,跨着陆续冲进来的鲤锦卫的头顶,风火轮一般往出奔跑。

鲤锦卫们就瞧着白花花的美腿从头顶越过,一阵香风剧烈涌动,彩铃叮叮,色下醉人,抬头高望最妙的地方。

似是白银盘里一象拔蚌……

就没有然后了。

戚九跑得飞快,十条长腿的助威之下宛若游龙登风,就是胸有点沉,跑起来尚得托住。

连跨了十几个杂戏摊子,连马带人被他的足底风吹倒了无数,想着自己平常用尿滋小蚂蚁都得考虑一下因果报应,如今闯下滔天大祸,简直死不足惜了。

回头一瞧。

上官伊吹居然骑了快马,谁也不追,偏追着自己来了。

倒霉催的!

他也顾不得功德无量,九条腿跑,一条腿顺势踢倒了三五顶帐篷,帐内涌出的大量人群汇入大路,正好阻碍了上官伊吹的追踪。

冥冥中有种胜利在望的喜悦。

回头又望。

上官伊吹的弯刀换作玉屏笛,惊鸟护花二铃中汇出汩汩白烟,烟儿羽化成白鹤一只,载着上官伊吹飞翔而来。

戚九大失所望,从走马场里逃出来,面前唯一的障碍只剩下静谧的阮河了。

可是地上跑得斗不过天上飞的。

他的小算盘里是打算再幻出一对翅膀的。

可是,不若水遁,免得与上官伊吹脸对脸。

十根长腿顿时幻化成一条巨尾,戚九合手,准备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风声鹤唳。

一双鹤爪快似惊电,在他入水之前把人倏然捉住,往草甸中使劲一甩。

戚九乱翻了好几滚,发散钗斜,面目扭曲,才停下来。

上官伊吹从仙鹤上临云跃下,步步逼近道,“你跑什么!”

戚九笃定他尚未认出自己,否则不会下手狠鸷,索性不要脸了,隔着茂密的草叶抽抽噎噎道,“我……小女子好害怕啊……”

自己险些被自己恶心到了。

寻思着鱼尾不成幻成蛇尾,溜着草塘滑得更快。

上官伊吹听他娇滴滴的声音,隐隐忍着,脸上一副平淡如水的表情,“你确实该害怕的。”他手中的玉屏笛在五指间转作流花祥云。

一定手。

“若不是你来捣乱,这会儿子,我们都该睡下了。”

戚九装傻充愣,“大人莫非是……看上小女子了?”

上官伊吹道,“一进门,就看上了。”一句话风平浪静,反如草叶尖尖刺着戚九光滑的肌肤,害得他整个神经绷如弓弦。

戚九把乱发掀开,从草叶里露出一张尖巧的脸蛋儿,对着上官伊吹狐疑道,“你是在对哪张脸说话?”

“什么哪张脸……”上官伊吹手里握着玉屏笛,与他面对面蹲下,用玉笛敲敲他的头,温柔的,细腻的,安抚的。

“纵使茫茫人海长着同一张脸,一个人的气息,习性,表情和小动作,却总是各不相同的。”

上官伊吹的笛子突然戳了一下他的发髻,与蝶骨翼刀轻轻相击。

“你只要别着这根簪刀,我总找得到你。”

居然是簪子的原因。

戚九坐着不动。有些小闷气,道,“谢谢你的体察入微。”

上官伊吹反不客气,蓦地出手攥住了他胸口的牙骨项链,“还有这牙,也是我的,你满身破绽,还敢当着我的面跑,再跑啊!”

他的笑意就敛去,蛮手就扯着那根牙骨项链。

戚九突然觉得他其实是生气的,慌张护着项链道,“大人……大人……”

“伊吹……”

他叫得十分卖力,情真意切,“伊吹,你别气我,我不是来给你添乱的。”伸出手去,主动投怀送抱。

“你别气恼,也别收回这牙……我……我随你处置可好?”

上官伊吹并没有松手的迹象,质问的语调却不再平淡,“我且问你,你好端端的怎么变成了这副某样,难不成为了接近烨摩罗人,你宁可做个女人”

误会大了,戚九把他的脖子紧紧缠着,寥寥草草把来龙去脉说了个大概,但是关于自己陷入鬼彧之事并未提及,免得罪加一等。

上官伊吹听了眉头一皱,“烨摩罗人有没有对你说什么其他的话”

戚九摇头,就是不肯松手。

撒娇卖萌可耻。

心里如此,但是搂着上官伊吹的感觉却如此令人心安。

他怕是离不开他的。

上官伊吹等他心情稍微平复,缓缓与他拉开距离,冶艳的目光把戚九里里外外打量一番,不免催促道,“赶紧换回来吧,如此甚是难受。”

戚九托托胸口的饱满,故意问道,“男人不都喜欢这个”

“可我不喜欢!”上官伊吹拿玉屏笛再一敲他头,似嗔非怪,“我只喜欢原原本本的你。旁的我都瞧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