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中的城市被微风和春光唤醒,林亦按下窗帘遥控器,让外面的阳光照进屋子。

他一连在家待了两三天,待到骨头都酥了,小腹处断断续续的疼痛感也缓解不少?,正值休息日,他打算过了今天就去公司上班。

“老婆抱抱~”

刚换完衣服的小年轻从身后搂住他,笑嘻嘻地在他唇上亲了又亲,腻着不肯松手。

“别亲了。”

林亦捏住他的下巴,故意?在沈清皓的下唇上咬|了一口,“不是说今天还要出去的吗,磨磨蹭蹭又赶不上和人家约定的时间了。”

“好好好知道?了。”

小年轻松开了他,牵着他的手一起往玄关?走去。

因为林亦最近总是腹痛,有时候弄到一半他就疼得受不了,所以他俩这两天在家都没抱抱,猫猫子最多也就是亲|亲|舔|舔,实?在不行蹭|两下,一直都在吃素。

司机师傅在前面开着车,两人在后面做些小动?作,水|声不绝于耳。其实?要是一般的腹痛,林亦也就会忍着不会拒绝沈清皓了,但这次的疼痛感非常特殊,让他忍不住捂着肚子拼命保护自己。

可?能他的身体真的出了些问题,有时间应该一个人去医院检查检查。

熠熠樱花飘落在地,厚厚地在草地上叠了一层,劳斯莱斯驶进小区大?门,停下时立刻有几位西服革履的服务人员上前迎接他们。

“少?爷,少?夫人。”售楼经理毕恭毕敬地说道?:“小区里开不进私家车,我们准备了观光车,请您们随我来。”

林亦在听见“少?夫人”的时候还是会脸红,沈清皓拉着他的手,扶他坐上了小观光车。

这观光车和高尔夫球场的小车很像,载着他们在偌大?的别墅区里慢慢行驶,过了一会才开到了一处别墅面前。

私家别墅有四层,占地颇大?,走进去就能看?见院里的小池子,后面还有一片玻璃花园。

“以后你可?以在那里种种花,你不是很喜欢小花小草的吗。”沈清皓看?着花园对他说。

“要搬家吗?”他问。

“嗯,我想?买套新房子,你要是舍不得那套顶层公寓,咱们在那里多住一段时间也没关?系。”

林亦抿抿唇,确实?舍不得那套公寓。

毕竟是他和沈清皓住了大?半年的地方,第一次牵手亲|吻全都是在那,连告白恋爱也是...

他这个状态还能留在沈清皓身边多久呢。

“院子周围种的都是进口树种,看?起来美观大?方,阔叶也能起较好的遮挡作用,保护隐私;院子里的蓬伞沙发等?我们都是包换的,要是遇到特殊天气弄脏了家具,请给我们的物?业打电话就好,我们为您更换新的家具,保您居住无忧。”

摆在后院下沉式客厅里的沙发茶几一套少?说要十几万,算算北|京特殊天气的次数,一年下来总要花个近百万的更换费用,但更换费肯定不及这套别墅的九牛一毛,房子的价格可?想?而知。

他们跟着售房经理走进室内,在空荡荡的房子里转了几圈,林亦对居住环境不敏感,身边跟着的一大?堆售楼人员也让他不舒服,在经理介绍完阳台时,他说想?透透气,便在这阳台上待着了。

看?着窗外密林盈翠,繁枝交纵,林亦无端端产生了想?往外迈的念头,他咬了几口舌尖,把自己这个想?法及时刹车。

倒是不知道?安齐怎么样?了,昨天走后他也没给那孩子打个电话。

这么想?着,林亦找出安齐的号码,按下了通话键。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一连打了三个电话,那边全是关?机状态提醒。

“宝贝,外面好看?吗?来吃几个草莓。”

沈清皓从门口走进来,手里拿着个小果盘,上面摆了大?颗大?颗的草莓。

小年轻拿着草莓作势要喂他,林亦蹙着眉挡住了他的手,“小安的电话打不通,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嗯?叶珀那个?成年人了能出什么事?,睡过了没起床吧。”沈清皓揪掉草莓蒂,给林亦塞进嘴里,“别担心了,你吃草莓,我再?帮你打一个,要是打不通找叶珀不就得了吗。”

说着,沈清皓拿出手机,也拨了一次安齐的电话。

林亦说他刚刚打不通,但沈清皓此时却打通了,还是秒接。

“喂,这里是DD区警察局,请问您是安齐先生的朋友吗?”

沈清皓佯作观察房子,和正在吃草莓的林亦拉开了距离,“是的。”

“安齐先生已于昨天去世了,因为是孤儿?,也找不到其他联系人,所以我们把他送去了殡葬局火化。”

沈清皓偷偷看?了一眼林亦,用最小的声音问警察:“在哪个殡葬局?”

“KK殡葬局,您有时间并且愿意?的话,可?以来警局领取一下安齐先生的遗物?,包括手机、身份证、钱包等?等?。”

“好的,谢谢您,我会看?情况的。”

挂了电话,沈清皓走到林亦身边,和他一起吃起了草莓。

“你刚刚打通电话了,小安那边怎么样??”林亦问。

“.....你可?得有个心理准备..”沈清皓看?着林亦色泽浅淡的眸子,低声道?:“他去世了。”

“什么?”

“死了。”

·

林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殡葬局、拿到安齐的骨灰、然后为他献上一束白花的。

他整个人都傻了。

怎么可?能呢,昨天还好端端站在他面前的少?年,现在突然变成了一个小方盒,不会说也不会笑.....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就没有了呢...

“林亦,林亦,你清醒点。”

身边传来淡淡的柠檬味,林亦发现自己正靠在沈清皓的怀里,手里还捧着安齐的骨灰盒。

“清皓,这是真的吗?”他用干涩沙哑的声音问沈清皓,“这是小安?”

“是...我已经给叶珀打过电话了,之后的事?交给他处理吧,咱们先去医院。”

他置若罔闻般又问了一句,“这真的是小安?”

“是,安齐死了。”

青年颤手把骨灰盒放到架子上,之后便紧紧抱住了他的爱人,他把头埋在沈清皓的肩膀上,止不住地小声呜咽着。

生命是如?此脆弱的东西,有时候不用外力,自己轻轻一折就碎了。

可?安齐太过年轻,他才19岁,连生命的四分之一都没走到。

怎能不让人心疼。

林亦感到小腹在坠坠地疼,腰腹部一片犹如?针扎,他疼得渐渐脱了力,只能虚弱地靠着沈清皓。

“拜祭也拜祭了,哀悼也哀悼了,别让自己那么难受。”

沈清皓扶着林亦,半搂半抱地强制性领着他往外走。

“为了一个认识几个月的人,你说你....”

看?着林亦伤心的样?子,沈清皓无奈得直头疼。

其实?他才是个凉薄的人,没得到过什么爱,自然也就没办法去爱和培养自己的感情,表面上一副多情样?子,实?际上比谁都冷,也就对林亦好。

可?他家小羊和他恰恰相反,冷得像块玉,平时生人勿进,但其实?对谁都关?心,恨不得当个布施者,把一块豆腐心都碾碎给别人吃了。

就在他们走出公墓园的那一刹那,一道?风一样?的人影一闪而过,沈清皓当然知道?那是叶珀,不过他完全没有和林亦说的必要。

他把人打横抱起,放在了车后座上,他听见墓园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随后是噼里啪啦的碎裂声以及哭声。

沈清皓坐进车里,默默安抚着林亦,对司机师傅说:“回家。”

·

林亦回家后就开始发低烧,这种低烧也不能吃药,只能细细照料,又怕烧成高烧,必须得有个人守着,磨人的很。

沈清皓给家庭医生打了个电话,得到一个“没什么大?事?就是受了刺激”的解释,随后便任劳任怨地照顾起自家老婆来。

林亦一直捂着腹部,他也伸手帮林亦捂着,用极轻的力道?给他揉。

“你这要是怀了守着宝宝就好了,咱们以后也是一家三口...”

沈清皓拿起一块温热帕子给林亦擦着身体,昏睡中的人只是发出几声梦呓,完全没有听见他说什么。

这种话他现在也不会在林亦清醒的时候说了,那天见林亦那么喜欢陆染的宝宝,抱着都不肯松手,他意?识林亦可?能比他更想?要个孩子....那他一直磨磨唧唧的重复,岂不是在林亦的心病上戳弄吗。

他俯下身在青年的鬓角处“啵”了一口,喃喃道?:“两个人也挺好的。”

要是林亦真想?要个孩子,他肯定不能放他去和别人生,收养中心的电话他都保存好了,到时候收养一个不就行了吗,养养都一样?。

林亦睡了整整一下午,直到晚上的时候才堪堪退烧。

青年朦胧着眼睛,眨了几下才看?清身边的事?物?。

“醒了,先来喝口水。”

他被沈清皓抱在怀里扶了起来,慢慢喝了几口水,“我又发烧了吧,让你担心了。”

“知道?我担心你就好好养身子啊,动?不动?为了别人伤心到发烧,你这样?我怎么放心你再?交朋友?”

林亦凑近沈清皓,讨好似的吻了吻他,“不会再?这样?了。”

“胃还疼不疼?”

“有点。”

“我给你去拿胃药吃上一勺。”沈清皓给他在身后垫了几个软枕让他靠着,起身出门去找药去了。

林亦把杯子里的水都喝完,放下瓷杯的时候只觉得坐都坐不住,头晕目眩而且疲惫。

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走进卫生间把门反锁,拿出了第三支镇静剂。

这是典型的镇静剂成瘾症状,接下来他还会更加嗜睡、晕眩、甚至是记忆里衰退,可?没办法,只有这样?才能抑制住他的攻击倾向甚至是suicide倾向,他还是想?活下来的。

林亦找了块隐蔽的肌肤给自己打了一针,他的抗药性已经很强了,弱性镇静剂只有刚注射进去的那一刻有强效,其余时间就是稍微身体发麻而已。

处理好包装和废弃物?,他扶着墙壁慢慢走了出去。

“又想?洗澡?”沈清皓已经走进了屋里,手上端着一碗粥和一管胃药,“先吃点东西,不然一会就得被热气熏晕。”

“嗯。”

林亦坐在沙发上一口口地吃完了白粥,药也喝了,随后他主?动?地把沈清皓领上了床。

“我不疼了。”

他看?着沈清皓的脸,用目光反复勾勒着年轻人的眉眼,“你要吗?”

小年轻当即眼神一沉,用了啫喱,温柔地抱了他。

再?温柔林亦也受不住太长时间,但他这次是用完镇静剂的,无论如?何?不会感到疼,当然其他感觉也会弱一些。

他搂住沈清皓的脖子,让两人的心隔着皮肤贴在一起,他很喜欢听沈清皓的心跳,能感受到爱与被爱的存在,也能最大?限度的接近他。

“咳咳咳”

“咳”

“咳咳”

林亦不知道?为什么沈清皓开始咳嗽了,难道?是被传染了感冒?

他疑惑地睁眼去看?沈清皓的脸,但却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

他慌忙松开掐住沈清皓脖子的手,看?着小年轻窒息到泛红的脸以及脖子上深深的指印....

“是我干的....?”

“咳,”沈清皓又咳了一声,“你要是想?玩窒|息play就只说嘛,我都满足你,你随便来。”他急促地喘息着,因为供氧不足声音都弱了,但还是在跟他开玩笑。

林亦匆忙下了床,身体里的东西湿|淋|淋|滴了一片,他也不管,今夜再?一次把自己锁在了卫生间里。

“里面太多了,我清理一下再?出去。”

“哦~~等?你~~”

林亦慌乱地找出镇静剂,又给自己补了一针。

他自己怎样?都好,要活要死都无所谓,但他怎么能把手伸向沈清皓....伸向他的爱人...

他怕有一天沈清皓把血淋淋的一颗真心挖出来给他看?,他会手起刀落把那颗心剁成肉泥...

简直是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钝刀子割肉,准备带球跑。

英文单词自行百度,是ljj不可描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