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念拿着铲子站在锅边,面色铁青。拜她半小时的努力成果所赐,锅边溢了不少蛋液出来,糊在灶台上,仿佛一张黄油油的嘴巴,正咧开着嘲笑她,呵呵,小弱鸡。“嗤。”她不甘示弱地嗤笑回去,接着又被自己近乎幼稚的行为臊了臊,搓搓手继续蛋炒饭大业。

碗里只剩下最后一个鸡蛋,被她抓起来起来的时候差点重蹈覆辙地又磕到锅沿掉下去,卿念赶忙将这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鸡蛋托进掌心,“不哭不哭,姐姐这就把你炸了哦。”

“鸡蛋搅匀,料酒麻油……啊啊多了多了,热锅凉油,分次放蛋……冷静,冷静,”卿念紧盯锅炉,回忆之前舒琅做菜的姿势,下巴轻轻抬起,注意眼神一定要高深莫测,然后拿碗的左手轻轻一抖,注意姿势一定要像观音姐姐洒仙露一样普渡众生。接着,鸡蛋滑溜进锅,随即在烧得滚热的锅底散开成金色的一朵蛋花,可是卿念还没来得及感受扑鼻而来的香气,就被锅里溅出来的油珠吓得“嗷”一声,左手一个抽搐,鸡蛋全倒进去了。

“要死要死要死。”她手忙脚乱地,左手拿铲在锅里倒腾蛋,右手伸到水槽那边拧开水龙头洗手,郁闷加郁闷,竟然一个蛋炒饭都能搞成灾难现场,这才几个月?想当年录节目的时候谁见了她不夸一句卿大厨。

好歹是被舒琅手把手教出来的,最终的成品总归不错,除了有些边角稍稍焦了点,勉强算是色香味俱全。卿念端着碗走到餐厅,把烧焦的两块鸡蛋挑着吃掉了,咬着筷子给自己的作品拍照,拍完坐下来边吃边选滤镜,磨磨蹭蹭好几分钟,把它传到了微博上。

“随手做个午餐。【图片】”她脸不红心不跳的点击发送,然后装模作样的分享了一个沙雕微博给舒琅,接着问她吃了没。

“吃了。”舒琅回答。

“哦,我也吃了。”快点问我吃了什么。

她扒拉了小半碗,舒琅才回复:“吃了什么?”

“蛋炒饭。”她发了照片,顿了顿又补充,“自己做的没点外卖。”快点夸我快点夸我。

“很棒。”听到夸奖,卿念挑着眉毛笑起来,可接着又见舒琅说,“外卖都炒不出这么红的火腿。”

噗,滤镜好像是有点深了。卿念给自己挽尊,“这叫番茄火腿!你没吃过。”

“你替我尝尝好不好吃?”

“好吃啊,可好吃了。”卿念挖了一勺进嘴里,像是在进行一番自我证明似的,可嚼着嚼着就渐渐觉得没意思起来,好像没一开始那么好吃了。

有点想她。卿念手持抹布与灶台上已经凝固的鸡蛋斗智斗勇,这个想法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眼瞅着差不多可以洗手走人了,抬头一看抽油烟机好像也腻腻的样子,那几片葱也不知道怎么粘上去的,成精了会飞了?她颓丧地叹口气,甩着抹布继续将抽油烟机乃至地板也抹了一遍。

做完这一切终于有空瘫在沙发上发呆了,卿念又一个打挺坐起来。吃完饭为什么要洗碗,留着晚饭前洗不行么,她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不,这不是她,竟然连地板都擦了一遍,以前还吐槽舒琅里里外外都要搞干净是强迫症来着。

噢,这个可怕的女人。

卿念又开始庆幸自己逃了回来,否则现在保定被舒琅一手提溜起来,开始科普饭后葛优躺的危害,一边葛优躺一边玩游戏的危害,午睡睡太久的危害。

她又躺了回去,拿出手机点开游戏,面无表情地准备开始打游戏,宛如一个没有感情的峡谷杀手。还故意把新买的皮肤分享到朋友圈,舒琅午睡前有看会儿手机的习惯。

点赞啊,来打我啊。卿念端着手机笑得牙不见眼。

“卿念中午自己做了蛋炒饭。”舒琅点完赞转头就打了她的小报告。

“看见了,火腿红得能挂屋上当灯笼了。”季婉想不明白,“哪来的这么魔性的滤镜啊。”

季小柔刚购物回来,如胶似漆的俩人竟然只剩了一个,一问才知道卿念招呼不打就跑路了,“不是早上还在家呢么,怎么就一个人走了?”

季婉半举着手机挡住嘴,朝她揶揄一眼,“臊不住了呗,让你们问东问西的。”

“你这就贼喊捉贼了啊,昨天在车上就八卦了一路了吧?”

“我不是我没有啊。”

舒琅说:“她闹了点起床气,说睡不惯,就去那边了。”

季小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舍不得她的抱枕吧。”

季婉叹气,“那哆啦A梦都躺多少年了,还这么不舍得呢。”

舒琅不过随便给卿念找个台阶下,笑笑说:“应该过几天就回来了。”

都不用几天,没到两天估计就主动麻溜回来了。舒琅半低着头愣神片刻,悄无声息地笑了笑。

卿念又打了一个饱嗝儿,好久没这样放肆过,有点儿撑。她把桌上杂七杂八的包装袋扫进垃圾桶里,抱着肚子躺了回去,一边伸懒腰,“哎呀,好渴好渴,给我端杯牛......”

呃,某人好像不在。

看了一下午屏幕,她揉着发酸的双眼从沙发里坐起来,不知不觉已经天色近暮,几道残阳挂在天边,冷冷照进窗户里,没穿袜子,她觉得有点浑身发凉,果然下一秒就打了个喷嚏,紧接着又开始咳嗽,不知道搭错了哪几根不听话的神经,咳得腰酸背痛的。

好像有点后悔了。卿念揉着太阳穴,头痛地想自己干嘛要跑回来?眼瞅着晚饭时间到了,而她现在浑身绵软无力,就跟刚从网吧通宵出来似的,吹点小风就上头了,哪有精力做饭。

电话接通的时候舒琅的声音有点冷:“还在玩游戏?”

“没。”卿念吸了吸鼻子。

舒琅听见她说话时的鼻音,挑了挑眉,“想我想哭了?”

卿念估摸着差不多五分钟了,从腋下取出体温计,皱着眉研究了好半天才准确读出上面的数:“三十八点二。”

“什么?”

“多少度算发烧啊?我现在三十八点二。”卿念又抽了一张纸,“发烧怎么还带堵鼻子的呢,真奇怪啊......”

“你在家,哪儿也没去?”舒琅站了起来。

“能去哪儿,我不就睡了一觉么。”卿念听不到舒琅的声音,弱弱地又补充一句,“没穿袜子,没盖被子。”

还想着过个一两天等卿念吃黑暗料理吃够了自己乖乖主动回来的,她可倒好,一顿觉就把自己撂倒了。舒琅叹气,“我现在回来。”

“哦。”卿念有点心虚,摸摸鼻子,“给我带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