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卿念开始一通狂咳,本来是为了转移注意力,结果一不小心上了头,变成了真咳嗽,脸红脖子粗的狼狈样就差把“当场抓获”四个字写脸上了。

舒琅从暖箱里拿了水,拧开瓶盖送到卿念嘴边,轻抚着她的背,“灌一口。”

季婉依旧维持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着她们俩,“你这点招数也就哄一哄舒琅好使。”

舒琅此时半抱着卿念,卿念顺势往下一栽,干脆整个人都拱进舒琅怀里,显然是打算自暴自弃了,卖力而投入地继续咳嗽。

舒琅心想卿念二话不说就送了人头,那还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轻轻吁了口气,抬头直视季婉,“嗯,我们在一起了。”

季婉彻底没了瞌睡,睁了睁眼,竟然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震惊?荒唐?搞笑?好像都有点,又好像都不像。想笑笑不出来,想骂又好像更没有什么立场。她向来是手段最多最能吓唬人的,现在终于到了黔驴技穷的时候。

“行了行了别咳了,肺都要给你咳破了,我还能吃了你?”

卿念转过来,满脸潮红,眼里浸着的水光满得快要溢出来,“你揍起人来还不如吃了我。”

她什么时候揍过她了?季婉简直对卿念这颠倒黑白的本事佩服得五体投地,凭良心讲道理,上次她正经揍她都是十几年前了,平日里气急了顶多像拎小鸡一样给她捏捏脖子。这孩子太皮了,要真没人管教还不得上天?

可是话说回来,现在不就已经上天了?要不是她发现的早,怕是要把天都捅出个窟窿眼儿来。

果然,一说到揍人,舒琅这个不明真相的热心群众立刻像季婉投来了不满中略带控诉的目光。

季婉平白无故被抹得一身黑,冷笑一声,“你那些揍该不该挨自己心里清楚,还是要我给你说道说道?”

卿念揪着舒琅的衣袖,泫然欲泣地,“咳嗽咳得我肚子都痛了。”

“卿念,你这点招数也就对着舒琅好使。”季婉毫不留情地又把话题转回来,双手交叠在胸前,理了理头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们,“说吧,怎么回事。”

卿念喝了水,不咳了,她缩缩脖子,眼神四处游离,只有藏在衣摆里的手紧紧地握住舒琅不松开,声音打着颤,“就,就你看到的这么回事呗。”

“什么时候开始的?”

舒琅替她回答,“快两个月了,是我追的她,我先表白的,她才同意了。”

“……诶?”卿念正听得连连点头,突然察觉不对,“不是我先表白的么?”什么时候变成舒琅先了?

“是我先的,你当时喝醉了,只知道傻笑。”舒琅一本正经作回忆状。

卿念拧眉:“胡说,明明是我,你别以为我喝醉了不记得,你这是在篡改历史!”

舒琅:“你都说你喝醉了,还能这么肯定?”

卿念急了眼,“你这人怎么这样,这种原则性问题我能记错么?”

“我说你们俩还能不能行了啊?”季婉一口气还没下去,差点笑出声,“这就开始摆上了?”

面对季婉,卿念又变回臊眉搭眼的小怂样儿,“没,没。”

在一起快两个月,也就是说进组前,这俩人就黏乎上了,倒是一个比一个能装,季婉这搞侦察出身的,在家里都愣是看不出点猫腻来,还是后来才一点一点察觉出一丝丝异样来的,并且若不是卿念和舒琅今天直接在车上来了这么一出,她到现在都还不敢完全肯定自己的猜测靠不靠谱。

事实证明不靠谱的往往就是最靠谱的,尤其对于卿念这个小皮球,这个道理尤为适用。季婉揉了揉眉心,算了,“回家再说吧。”

卿念的心又提了起来。季婉见她这模样,又说:“不然你以为这么大的事,这会儿三言两语的就算了?”

卿念没有一点点底气,“没……”

看看卿念,再看看舒琅,这个心理素质相差得简直不是一分半点。

第一次碰见这种事情在自己身边发生,惊异之余,季婉多少还是存了点八卦的心,可一见到她们一个搂着一个软着的样子,季婉那点八卦的心思也没了。

某个问题还用问吗?事实不就摆在眼前了吗?

哎。她忍不住又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卿念。

卿念被季婉这一眼瞪得莫名其妙,虽然眼下没做错什么事,不过还是条件反射地往舒琅怀里又缩了缩。

她突然发现有舒琅在的话,好像季婉也不是那么可怕了,最起码刚才她都还顶了好几句嘴呢。

卿念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的进步点了个赞。

季家,卿念和舒琅坐在一边,其他人在对面的沙发上坐成一排,两边人马敌众我寡,大眼瞪小眼地面面相觑着,卿念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亚历山大。

卿念第一次觉得家里这沙发实在是买的有些大了,竟然能一口气坐下六个人。

季婉把她丈夫儿子都带过来了,美其名曰蹭饭,然而她儿子抱着一桶电影院买的还没吃几口的爆米花,嘎吱嘎吱嚼着,脑袋上的皮卡丘帽子跟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他歪着头,一派天真的模样,“姐姐,什么叫谈恋爱呀?”

“咳咳!!!”……我去,用不用这么突然啊。卿念一口茶水呛在喉咙。

舒琅轻轻放下杯子,杯壁在大理石茶几上轻击出一声清脆的细响。

还好刚才没喝。

一石激起千层浪。微妙的气氛平衡被打破,像是一层窗户纸终于被捅破,剩下七道智慧的凝视统统打在两人身上。

有点冷。舒琅轻轻做了个深呼吸。卿念打了个抖,幅度没控制住,抖得有点明显,于是投向她的目光里又多了几分无语和鄙视。

林小海这个不知死活的熊孩子还在问:“那你们以后生个皮卡丘陪我玩好吗?”

他小心地擦干净手,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捧着上面的皮卡丘,胖手指戳在它的两坨腮红上,“嗯……我的皮卡丘已经一岁了,他是哥哥,那哥哥陪舒小念玩好不好?”

卿念目光如针,“为什么是舒小念?”

林小海想说小孩子都和爸爸姓,可是首先舒琅是个女生,再则现在好像也有很多跟妈妈姓的小朋友。他挠挠头,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耷拉下脸来,期期艾艾地,“卿小琅不好听,并且我也不会写卿字。”

季婉轻咳一声,“吃你的爆米花。”

“……”卿念这才后知后觉地找到刚才问题的重点,佯怒起来,“小孩子不要整天想着生孩子!”

林小海被妈妈凶完紧接着又被卿念凶了一道,眼睛立刻红了,蹭进外公的怀里哇哇大叫,“卿小念你自己怕挨骂就来凶我,以后不给你偷偷带辣条了。”

又一档子秘密败露,卿念丧成一团。

季小柔一口气喝完了一杯茶。

舒琅给她续上,动作行云流水,说话不紧不慢,语气平常得好像谈论今天的天气,态度却是不容置疑的认真,“我和卿念在很认真的谈恋爱,做好了打算要一直在一起。”

全家一时无话,倒是林小海抬手眼泪一抹,变脸比翻书还快地嗷嗷乐得起哄,“噢噢噢,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季婉头疼地捏捏额角,开始后悔临时起意将这个小魔头叫过来了。

院子里传来喇叭声,过了一会儿,只见两个风尘仆仆的身影走进来。舒琅一抬头,竟然是宁忆慈和舒汉年。

上次见他们走在一起还是十几年前,两人领了离婚证从民政局走出来,一个带着舒琅回家,另一个则毫不犹豫地走下楼梯上了车。或许实在对这段婚姻这位曾经的丈夫疲惫乏力至极,宁忆慈头也不回地奔向另一个城市,奔向下一段感情,临走前甚至忘了给自己的女儿一个拥抱。

舒琅看着他们走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

客厅三张沙发,一张被坐满,另一张坐着两位当事人,宁忆慈只好和舒汉年坐最后的一张,两人各分一头,目光统一投向舒琅。

宁忆慈率先开口:“是吗?”

舒琅坦然点头,牵着卿念的手,“对。”

舒琅毫不意外地在自己宛如陌生人的生父生母脸上看见了同样的惊异表情。他们惊异于事实真相终于被确认,也同样惊异于舒琅的坦然与痛快。或许在他们心里还有更多没有外露出的情绪,觉得荒唐,感到荒谬,但临到了此时,却都噤了声。

“……”

“……”

宁忆慈和舒汉年分开这许多年,现在从城市的两头分头赶来,却发现自己再也没有办法像平常父母一样对孩子耳提面命。好像想说的话,想表达的态度都失去了立场。

“在一起在一起,你们就同意嘛,不然她们分手了卿念又要去找那些奇怪的小叔叔了。”林小海还记着给自己的皮卡丘找伴,小声嘟哝着,“我和皮卡丘都不喜欢怪蜀黍。”

季婉想把自己过分聒噪的儿子塞进厨房,被季小柔好笑地拉回来。回头看见沙发上面色尴尬的宁忆慈和舒汉年,她叹口气,“这样大的事,你们也不早说。”

季迩华同样表示不满:“连你们的粉丝都比我们知道得多!”他老人家说着,又关注了一批博主,这才觉得自己奔赴在信息潮流一线,终于安下心来。

“噗,她们知道什么呀,都瞎编的。”卿念想到CP超话里那些粉丝群魔乱舞的样子,啧。

还好,外公应该不知道有粉圈CP超话这些玩意儿。

林小海凑过去哇的一声:“噢噢,你们生了好多崽崽。”

“??!!”为什么外公会看生子视频这种奇怪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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