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亲密互动,尤其是打啵儿这种事都是需要提前向对方说明一下的,最起码暗示一下,好让双方都有个身心上的准备。

最最起码也得说句,“我要亲你咯”,“给亲吗”,“打啵儿吗”之类的吧。

像卿念这样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蹦上去就是一个响亮的啵儿,亲完了还两眼亮晶晶的看着人家就跟讨要表扬的小学生似的,可以说是非常硬核了。

奇葩里面最硬核的,硬核里面最奇葩的。

周围大家原本低声的议论与笑声陡然增大了一个量级的分贝,肖成手里的调酒杯被他耍得飞起,面相哥把钢琴弹得热血激昂,江烈雪她们齐齐捂着心口躺在沙发上笑到打滚。

这么一群人围着中间那对搂在一起的人,这场面就乍一看跟闹洞房似的。

舒琅被卿念这一下给亲愣了,几乎是一瞬间脸就红了个透。还好灯光在她头顶,卿念逆着光看她,看不到她宛如草莓棉花糖一般的脸色。

谁能想到把耍流氓当习惯的舒琅同学,竟然被亲一下脸蛋儿就懵逼到变色了呢?

卿念亲完还很兴奋,又抱住她:“哎呀,我今天真是太高兴了!”

舒琅闭上眼睛,笑得鼻头有点儿发酸:“我也是,特别特别开心。”

卿念念小朋友经过一个月的教育才知道主动打啵儿,舒琅欣慰之余,又觉得任重而道远。

真不容易啊。

周遇爆了几副牌出来,大伙儿围着沙发坐下,打牌的喝酒的吃东西的,气氛宛如班级元旦聚会,知感觉时间嗖的一下就过了。

最后蛋糕端出来的时候都没几个人动嘴,晚上吃这个容易胖,就江烈雪和江斯年仗着猛吃不胖的祖传基因大快朵颐了一番,其他人都是分好了打包带走。

原计划玩到十点半,实际上大家散伙的时候都十一点多了,还是好几个人家里有门禁或者得去机场,不然他们真能嗨到凌晨。

“不送了啊,”卿念和那几个去机场的老铁团团抱在一起,“过年都得回来,一个也不许跑。”

“红包管够就成。”

“来,现在就给你包个大红包。”卿念伸手就要去拧他们。

舒琅把又哭又笑的卿念半拉半抱上车:“没喝醉怎么整个人软绵绵的?”

“累呀,”卿念顺势搂住舒琅的肩膀,往她腿上一倒,“蹦跶了一晚上我都快现原形了。”

舒琅一笑:“你的原形是什么?”

卿念手臂按在座垫上,把自己半撑着起来,靠在舒琅肩膀上看着她傻笑,一字一句道:“啵啵怪。”

舒琅脸一热,有些不自在的移开视线:“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喝酒了?”

卿念把嘴一撅,凑了过去:“嗯?你闻闻?”

她不闻,她想吃。

“哎,”卿念手臂一松,整个人又躺了下去,撩起舒琅垂在胸前的一绺长发,“你的脸真嫩啊,啵儿起来就跟吃水蒸蛋似的。”

这是什么奇葩比喻。舒琅眯着眼睛看她:“你今天胆儿挺肥啊。”

“诶?我这是在夸你好吧。”

“谢谢您嘞。”

卿念好笑的把头往舒琅肚子上拱了拱:“咱俩这么熟了你还跟我客气呢。”

舒琅看着她,半响道:“没跟你客气。”

说罢,双手按着卿念的肩膀,舒琅低下头去,在她脸颊上也亲了一口。

啵儿。

卿念看着她,两眼发直。

舒琅打开了一点车窗,让外面微凉地夜风吹进来,吹在她发烫的脸上。

好紧张。

好刺激。

好爽。

“啊,呃……”卿念呃了半天也没呃出第三个字来,舒琅转回头,笑了笑,看着她道,“你的也不错,像水蜜桃。”

水蜜桃,一听就比水蒸蛋这个比喻高级多了有没有!

卿念嘿嘿一笑:“是吗,那可惜了,我亲不着自己的脸。”、

舒琅很大度的说:“没事儿,水蒸蛋也不错。”

“诶,对。”卿念觉得有道理,看着舒琅眨巴眨巴眼,又凑上去亲了一口。

舒琅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啵儿。

俩人就这么啵儿来啵儿去,最后是舒琅先挂不住了,憋着笑往车窗边一倒,紧跟着卿念也憋不住了,靠在她身上宛如一个哈哈大笑的人形挂件。

这场互啃对方脸蛋的比赛莫名其妙的开始又莫名其妙的结束,舒琅看着卿念,心头涌上一阵冲动,张张嘴想说什么。

然而卿念打了个呵欠,软软的朝她怀里一倒,圈住她的腰直接睡着了。

太困了。卿念眼睛刚闭上没多久就进入了睡眠,呼吸逐渐均匀。

舒琅看着她埋在自己腰上的脸,觉得好像整个腹部都被卿念的呼吸烧得滚烫,浑身都跟着紧绷起来。

夜风吹久了有点冷,舒琅关上车窗,缓缓靠在椅背上发呆。

她也很困,身体困,但是脑袋却很清醒。

脸上还残留着刚才卿念印下的痕迹。

舒琅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露出轻轻勾起的嘴角。

真是一个奇妙的夜晚。

“醒醒,到家了。”舒琅摇了摇卿念。

卿念睡得脑袋发沉,看了一眼车窗外头,现在在地下车库,她把脑袋靠在舒琅身上:“我再眯会儿。”

“你眯完就天亮了,王叔还得回家呢。”舒琅干脆把她抱了出来,转身对王叔道了晚安。

天花板上明晃晃的灯照在眼皮上,卿念歪了脑袋,看见舒琅提在手里的蛋糕盒,嗜甜的劲儿又上来了,说:“我回去要吃蛋糕。”

“明天早上吃。”

“饿了。”

“回去给你煮面。”

“早上吃过了。”

“那就饺子。”今天中午卿念连吃十多个饺子都吃到了银币,幸运值是攒够了,可也几乎没正经吃完过一个饺子。

卿念睁开一丝眼睛缝儿,瞅着她:“我的重点是吃么?你好好想想,我在疯狂暗示你什么!”

舒琅“啊”了一声,无辜道:“你在暗示我什么?”

“……”生日礼物啊笨蛋。卿念咬着嘴唇,别开头不理她了。

一路到了家,舒琅说:“真饿了?”

“其实不饿。”卿念伸了个懒腰,“我去洗澡咯,你也去吧,好晚了该睡觉了。”

“嗯。”

一个热水澡冲刷掉了大半的疲惫,卿念甩甩头,踏着沐浴露的香味打开了浴室的门。

她往床上一倒,啊,生日就这么过完了。

又老了一岁。卿念伸出手在空中虚抓一把,仿佛在试图抓住溜走的青春。

舒琅合上电脑,走到床头柜,手按在开关上:“关灯了?”

卿念掀开被子躺进去:“嗯。”

灯“啪”的一声关了,然而本该漆黑一片的房间却仍亮着一抹微光。

卿念睁开眼睛,发现那抹微光竟来自她的床头。

“……这是?”她一骨碌爬了起来,惊喜的朝床边伸出手,可当触碰到那玻璃外壳的时候,却又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这个玻璃灯约莫两个巴掌大,正好能用双手将它捧在掌心里。玻璃灯,或者说是玻璃雕,最外层是一圈儿光滑的玻璃圆柱外壳,里面是一只可爱的小奶牛,用玻璃在高温下拉丝塑形而成。小奶牛里填充着鹅黄色的荧光粉,白天时看起来没有颜色,到了晚上则莹莹的发着柔和的光,非常漂亮。

“生日礼物。”舒琅也挪了过来,靠在卿念旁边,笑着说,“生日快乐。”

话音刚落,卿念放在床头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现在正好零点。

卿念忍俊不禁:“原来你掐着点呢。”

舒琅也笑:“真是巧合。”

是啊,怎么就这么巧。

卿念本来以为舒琅如果送礼物应该会送小兔子小猫咪之类的萌宠,结果她别出心裁的选了自己的生肖。

其实生肖比普通萌宠都要正式一些,只是卿念自己都忘了这茬。

“谢谢,我很喜欢。”卿念看到小奶牛的边沿有些细细的突出来的玻璃毛边,问舒琅道,“这是手工做的吗?”

“嗯,我做的。”

“你这么厉害呢?”

“DIY工坊,有师傅在旁边看着的,你喜欢下回带你去。”

“行,等你过生日了我也给你做一个。”

“你说的。”

“我说的,一言为定。”卿念又打了个呵欠,把玻璃灯放回床头,窝回被子里,“那就,晚安啦。”

“晚安。”

******

时隔多日,卿念终于又撞上了狗仔。

从她们买完早餐从包子铺出来开始,舒琅多年形成的习惯使然,忽然觉得背后一凉,回头一看,果然发现了一个穿着半旧衬衫的男人,胸前挂着只相机,与她们仅隔二十米不到的距离。

男人看她们发现了自己,愣了一下,索性直接冲了上来。

“卧槽!”

“跑!”舒琅拉着卿念直接往前冲,还好卿念的豆浆喝掉了一半,不然准得洒出来一截儿。

“我靠,这人疯了吧!”卿念看着后面那狗仔发疯的模样,忍不住骂了一句。

有时候一个两个的狗仔比一群狗仔还要难缠,一个两个的话天不怕地不怕,哪儿都敢追,一群人反而声势浩大不好直接扑过来。

“真是郁闷啊,不就买个包子么,现在的狗仔都睡得比贼晚起的比鸡早了?”卿念“逃生”之余,还不忘把包子揣进包里,她冒着生命危险买来的,要是这么扔了多可惜。

学校禁止无关记者出入拍照,但范围仅限于校门到外面绿化带的那片区域。卿念早上突然想吃对面那条街上的包子。她绕路过去买了和舒琅一边走一边往学校走,在距离绿化带还有一条街的地方就碰到了尾随其后的狗仔。

其实这位狗仔大哥要是打个招呼卿念都没这么抵触,她就是极其反感这种闷声不吭的跟踪偷拍行为。

被人尾随,被一个壮年男子尾随,被一个壮年男狗仔尾随,所带给人的威胁与恐惧感是依次指数型增加的。

舒琅当即把手袋给了她挡住脸,两人一路疾跑,狗仔在后面一路狂奔。

“他该不会我们从家里出来开始就跟着了吧!”卿念一阵心慌,这么疯魔的狗仔她也是第一次见,估计是大早上的周围都没什么人,居民区宽松的气氛给了狗仔格外大的狗胆。

要不是舒琅反应快,卿念觉得刚才那狗仔没准还要准备上来抢劫。

“应该没有,不然我早就该察觉到了。”

卿念叹口气,她就不该吃这口包子。

“赶紧跑吧,我都怕他追上了直接扑过来。”舒琅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油头腻耳几近癫狂的记者,拉着卿念一路狂奔。

这会儿路上没什么车,两人也不管什么红绿灯了,直接蹿到了马路对面,再往前拐几步就到了学校外面的绿化带。

“啊,终于到了。”卿念劫后余生般大口大口喘着气儿,回头看见被拦在绿化带外面的狗仔,想到刚才在小巷子里差点被追上的惊险经历,突然一阵火大。

舒琅举起手机,冲着那个狗仔也一通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