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可以说既在余小文的预料之内,也在她的预料之外,宣婵是大大咧咧的性格,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过心的事儿不太多,满腔的热情都放在了她的演绎事业上,除了对表演有那么点儿钻研的劲儿之外,其他方面可以说都非常的粗神经。

白洛书对她的照顾那叫一个无微不至,余小文还记得当初跟宣婵签合同的时候,都是白洛书带着她去的,合同全程都是白老师看白老师分析,条件也是白老师跟她谈,至于宣婵本人,就只是最后签了一个名字而已,她连合同都没有正经看过,足以可见白洛书对她的事儿有多上心。

除了当妈的,能这么上心的人,可真是不多见。

余小文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两人中间会不会是有点儿什么猫腻,她刚跟宣婵一起工作的时候,也间接暗示过宣婵几回这方面的问题,经纪人需要对艺人有全方位的了解免得万一让狗仔拍到不好的画面,她来不及处理。

但是几次试探之后,宣婵都是坦坦荡荡的样子,跟白洛书关系好也是真的好,没什么隐瞒也是真没什么隐瞒,跟白洛书之间勾肩搭背的行为也常有,但是都很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的,根本就没有一点儿少女的娇羞感,也不会让人联想到她跟白洛书之前有什么超出友情之外的东西,久而久之的,余小文也就接受了她们的这种相处模式,可能就是有一种感情,它不叫友情也不叫爱情,就是宣婵跟白洛书之间的感情呢?

但是现在事实告诉余小文,狗屁的坦坦荡荡,坦坦荡荡的人只有那个不开窍的傻子,两个人的关系能到这种程度,中间绝对有人怀着不一样的心思,剩下那个就是装傻充楞,宣婵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她不是装傻她是真傻,那并不代表人家白老师也什么都没有,不仅仅是有,还有很多,多到让余小文觉得这事儿,真是棘手,大风大浪都已经见过的余小文,现在就很担心自己会不会在宣婵这个阴沟里翻船。

宣婵本来就是个傻子,这个傻子还是鸵鸟姿态,再碰上这种复杂的情况,对她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难题,一个处理不好,这事儿就要糟糕,两个人这么多年的感情都得搭进去,宣婵的演艺事业也就走到头儿了,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况,现在就只能是往好了想,希望白洛书能手下留情,千万给宣婵留一条路,别真的把她给逼死,作为宣婵的经纪人,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被自家经纪人出卖的宣婵此刻就浑身不自在,举着手里的包装精美的礼物,递到了白洛书的面前:“那个,我给你带了一个礼物,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礼物?”白洛书接了过来,显然是带着一些不解:“这不年不节也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好好的怎么想起来送我礼物?”

这么一问,白洛书还是接过了宣婵送的礼物,并且当着宣婵的面打开:“很喜欢,小宣送的我都喜欢。”这句话的重点在后半句,也就是说,宣婵送了什么礼物并不重要,只要是她送的,哪怕是路边捡个易拉罐环,白洛书都能当成宝贝。

“就是那个、”宣婵更不自在,只能把经纪人拉出来卖一卖:“就这次能拿到M&Q的代言还是多亏了你,因为你帮忙牵线了《丽人》,M&Q那边才决定用我,余小文说这次的代言对我很重要,能通过M&Q打开市场,所以一定要我好好谢谢你。”

“我也不知道怎么谢。”宣婵说着话不由自主就捏起了自己的衣角,很明显她紧张,这一套说辞打发别人还好,对这白洛书根本就一点儿意义也没有。

脑子里把理由说得还挺顺,一二三四条自己都能理清楚,宣婵虽然不擅长社交,但是平常也跟着余小文参加的活动也不少,场面话还是会说的,可一到白洛书跟前,什么场面话都白搭,开始那两句还能自己顺着思路往下说,越到后面就成了照本宣科,而且在白洛书的目光之下,就变得底气不足,她们之间太熟悉了,白洛书看她的眼神,就已经把她看透,知道她说的那些都只是推脱之词,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个推脱,她们心里都很明白。

“谢谢小宣的礼物。”白洛书盒子里把笔拿出来:“正好下个月有个签售活动,到时候我就带着它去,跟小宣陪在我去一样。”

“你喜欢就好。”宣婵尬笑道:“其实都是余小文挑的,她眼光好,觉得这个比较符合你的气质,你一定会喜欢。”

白洛书一听她说这话,本来还打算给宣婵倒杯水的,就又折返了回来,拿着笔看了一眼,又望向宣婵,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拉住了宣婵的手腕。

指尖的温热贴皮肤上,那一下像是被烫到一样,宣婵差点就弹了出去,但是生生忍住了,她不能有那么大的反应,不就是牵牵手,有什么大不了的,她跟阿书又不是没有牵过手,只是牵牵手而已,更出格的事儿她都干过,怎么以前都不害怕,现在连牵手都怕了?

不怕不怕,没事的没事的,正常一切正常就好,一定要镇定,不能慌千万不能慌,甩开手就伤了阿书的心,她不能伤害阿书。

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说服自己,一边就由着白洛书把她牵到了沙发上,期间宣婵能感觉到自己呼吸的频率都变了,她尽量让自己放轻松,可坐到沙发上还是木了半边的身体,阿书的样子,看起来好像是是准备长谈,宣婵就很想再去上个厕所,她这么想,也这么说了。

但是这次,白洛书并没有放她去。

“我怕你再跑到地球另一边去上厕所,所以如果不急的话,就先等等,等我们聊完,你再去。”白洛书看了宣婵一会儿,然后主动松开了握着宣婵的手腕:“小宣,我们需要聊一下,你也不想我们像现在这样尴尬对不对?”

“我没有觉得尴尬。”宣婵挺直了背,抿着唇看着白洛书:“我是真的想上厕所,你也知道酒会上不太方便,我刚才就想去了,真的。”

眼巴巴的看着白洛书生怕她不相信一样,那样子,可怜兮兮的确实不像是假的,白洛书就真的没办法,只能放她去,宣婵拿着手机就逃也似地进了卫生间,然后抵着门第一时间就要给经纪人打电话。

她后悔了,她现在需要援助,让她一个人面对白洛书,她真的有点儿应付不过来,不管一会儿白洛书要跟她说什么,宣婵都需要一个场外指导,老话说得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得找个清醒的,帮她理理这件事,然后在不伤害阿书的情况下,妥善地把这事儿给处理掉,有这个本事并且还愿意帮她的,也就只剩下余小文这个老江湖了。

电话拨出去就被那边挂断,显然余小文现在并不方便接电话,宣婵不罢休又打第二次又被挂断,直到第三次电话才被接起来,经纪人那边还有点儿喘:“怎么了,姑奶奶?白老师那边你搞定了没有?”

“什么我搞定,我怎么搞定?余小文你也太不靠谱了,谁让你自作主张把我推进来的,现在阿书要跟我谈,我跟她谈什么呀,我怎么跟她谈呀。”宣婵的语气很急,那边的余小文却明显是不在线的,等宣婵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之后,她才慢悠悠问道:“什么?你说她怎么你了?”

“我说、什么她怎么我了,她要跟我谈谈,要谈那什么我怎么办?我怎么说呀?”宣婵听着电话那边的动静,一下子站直了,明显是受惊状态:“余小文你身边有其他人?你怎么能这样,我跟你说这么重要的事情,难道你都不知道要避一避外人吗?”

然后直接就挂了电话,扶着门框气得不行,这事儿跟阿书有关,那么重要,她是信任余小文才向她求助的,结果余小文敷衍她也就算了,竟然还当着别人的面,简直太过分了!

这边才挂了电话,那边余小文就又打了过来,宣婵气不过,按了挂断,合作这么多年这是她头一次觉得余小文这个人这么不靠谱,手机安静了两秒钟,余小文又打了过来,这次宣婵直接就关了机,余小文这么不靠谱,跟阿书的事情肯定是不能再跟她商量。

宣婵深呼了一口气,打算自己出去直面白洛书,大不了就破罐子破摔,让阿书打她一顿出出气,只要阿书心里能舒坦一点,她怎样都是可以的,前提别打脸就行,毕竟还是要靠脸吃饭的。

刚刚拧开卫生间的门,就见白洛书拿着手机站在门外,举着手是要敲门的动作,见她自己出来,就把手机递了过去:“余姐电话,找你的,好像有什么急事。”

说完就低头看了一眼宣婵自己握着的手机,带着一点儿关心在里面:“你们吵架了?”

“没有。”宣婵接过了白洛书递过来的手机,对着电话那头喂了一声,语气很糟糕:“谁让你给她打电话的,余小文你以后不要再给阿书打电话,听懂没有!”

无端承受了某人莫名其妙怒火的经纪人并不打算跟某人一般见识,甚至根本就没有接宣婵的话,就刚才的事件进行了简单的解释:“首先,我没有避嫌是因为你打电话的时机并不合适,我不知道你这个时候还有空给我打电话,也不知道你要跟我说白老师的事。其次,米斯里听不懂中文,况且他也顾不上去听你的小秘密,放心吧。最后,你这么暴躁,白老师知道吗?我建议你放平心态,不要当着白老师的面这么暴躁,不然你要怎么跟她解释?”

宣婵看了白洛书一眼,果然见白洛书也在看她,于是转身又回了卫生间,把白洛书关在了门外,才着电话问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阿书说要跟我聊聊,万一她又说那什么我,要跟我谈以后,我怎么回答她?”

上次她借着上厕所就跑掉了没有给阿书一个回复,这次明显是跑不掉的,那她该怎么办?

“直面她。”

“不行!”宣婵想也不想就拒绝道:“要是阿书知道我对她没那个意思,她一定会难过的。”

“你本来就对她没那个意思。”余小文说话一点儿也不客气:“或者你假装对她有意思,然后你们在一起,白老师就不难过了,还会很开心。”

“不行!那对阿书太不负责了,我不能欺骗她,那是玩弄她的感情。”宣婵态度很坚定:“坚决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余小文那边也叹气:“白老师是不是眼瞎,喜欢谁不好,怎么就偏偏喜欢你?你有什么好的,脑子跟个榆木一样,一点儿也不开窍,人家白老师喜欢你这么长时间,你还傻了吧唧把人当好姐妹,但凡你早点有感觉,至于到现在这么被人堵到门外追着告白?”

宣婵心虚地看了一眼门,她现在还真是被人堵到门外追着告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