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走了之后,秦夜这才松开张晚的头。

从沙发上挣扎着坐起来后,张晚看着秦夜,发现他的表情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秦大师,你怎么了?”

秦夜看着张晚困惑的脸,扯起嘴角笑了一下,这笑给人感觉比刚刚那个让人舒服多了。

“我没事啊,你是不是饿了?我去把菜热一下。”

“哎!哎没事,秦大师,凉了没事,我照样能吃得香!”

张晚怕他麻烦,连忙站起身想拉住他,可是刚揪住秦夜的衣角,张晚立马就顿住了,然后松开了自己的手。

他是能吃凉的,说不定秦夜就不爱吃凉的呢?

感觉自己有点尴尬,张晚不再说话,过去帮忙开始热菜。

两人在厨房里忙了一下,把菜给重新热好了。

端着菜准备出去时,张晚感觉自己的头被人揉了揉,他条件反射眯上眼缩起脖子,听到秦夜在后面说道:

“多吃点,小张。”

“嗯……嗯!”

“我看着你吃饭,总会觉得饭很香。”

张晚看不到秦夜的表情,但是他感觉自己快端不住手里这两碗菜了。

心跳速度骤然加快,后背开始冒汗。

他咽下口水,不知道自己听到这句话之后,产生的这些反应究竟算什么。

秦大师他到底什么意思啊,弄得人心里怪那啥的。

他纠结的胡思乱想好久,秦夜摸他脑袋的手终于拿开了。

张晚就像终于被人从五指山下放出来一样,赶紧挪动脚步往餐桌走,把两碗菜给放下了。

手指太紧张了,甚至开始有些酸痛。

张晚心里在想事情,而且脖子的伤也很痛,胃口并不是特别好。

尽管这样,在秦夜时不时投来的目光下,他还是吃了一大碗饭。最后还用小半碗饭泡了一大碗汤,吃了绝大部分的菜。

秦夜依然只吃了一丁点,晚上他的胃口更小,连半碗都没有了。

张晚端着碗对着嘴里扒拉了一通饭,鼓着腮帮子嚼嚼嚼。这时,秦夜突然起身伸出手,摸了一下他的脸。

不解地端着碗看着秦夜,张晚咀嚼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只见秦夜坐回了椅子上,拇指上面黏着一粒沾着汤的米饭。

张晚见状简直大囧,他连忙放下碗,从旁边抽了两张纸,一张按在自己嘴上擦拭,另一张想要拿过去给秦夜擦手。

可还没等张晚把纸递过去,就只见秦夜低下头,把刚从他脸上粘过来的那粒饭,放到嘴里吃了。

吃了,他吃了……

张晚眼睛都睁直了,要不是用纸捂着嘴,他一口饭都能喷出来。

配合秦夜热菜时刚刚说的那番话,张晚羞涩的坐回椅子上,脸红了大半,耳尖烫的吓人。

这感觉来的太猛了,感觉秦夜吃的不是他脸上的一粒米,是他的几儿。

张晚已经完了,他全程再没抬起过脸,羞耻心快把他从内到外给击垮了。

偏偏秦夜就跟没事人一样,兴致缺缺的用筷子继续夹着碗里的饭粒吃。

他这是……勤俭节约吗?

不,这也太那个什么了!他是不是没考虑到被抹嘴的对象会往暧昧方向想?

还是他看自己是个男人,所以一点也不认为自己会产生误会?

秦大师啊……别这么看得起他啊!会失望的。

张晚有点内疚的想到,心情有点复杂。

好不容易吃干净碗里剩下的米,张晚留着自己这条狗命从饭桌上活了下来,正准备过去洗碗,秦夜却把他给挡住了。

“你去洗洗睡吧,我来弄就行,你今天也吓得不轻。”

张晚看着水槽里的碗,心里只想摇头,要不是脖子痛,他就真摇头了。

“不用,秦大师,我没事,让我来洗!”

“听话。”他站在水槽边,袖子已经卷到了手肘边。

张晚看着他露出的那截手臂,线条迷人,而且还特别白皙。

身体突然就来了感觉,张晚不由得闭上眼睛,重重地咽下口水。

这是一个秘密,他知道自己现在想摸秦夜的手腕和皮肤,想用自己的手指去感受他身上的温度。

他还想闻他穿在身上的衣服味道,想抱住他,告诉他,自己心里产生的这些念想快把他给压疯了。

感觉自己简直变态附体了。

张晚不好意思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心里满怀对自己的谴责,以及对那种未知情绪的茫然。

他不知所措地站在秦夜旁边,瓷碗撞击水池的声音时不时在耳边响起,他在这呆站了起码有一分钟,直到秦夜开口说道:

“怎么了?你还有事要跟我说?”

敏感地听到秦夜这么问,张晚的嘴巴动了一下,可是很快就闭紧了。

他知道,自己心里想的这些话,一句都不能让秦夜知道。

出于本能地摇了摇头,感受到脖子痛之后,他垂下眼眸,伸手按住了颈间的纱布,试图压抑痛感。

“不是,没有。”

“没有那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秦夜把碗放上碗架,可张晚还是不想动。

人家说第二遍了,再不走就显得太奇怪了。

为什么就想跟他身边呢?自己难不成就这么怕死吗?

烦不烦,一个大男人,居然把自己搞成了这幅样子。

张晚抬了抬自己的手,最后放到头上抓了几下,决定走了。

“那我走了。”

“嗯,去吧。”

秦夜的碗还有几个没洗完,张晚转身走到了沙发,突然听到秦夜又开口说了一句话。

“要是实在害怕的话,今晚就来我房里睡吧,我陪你。”

一直就没平静下来过的心,在听到秦夜这句话之后,直接就当场停跳了。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吓到了,还是被什么东西给击中了。

总之,想说点什么的牙关不停的上下打颤,从肩膀到脖颈的肌肉,全都在过电般的,不断往脑子里输送某种激素。

张晚感觉自己修到了一门仙法,这门仙法可能叫做原地爆炸。

“不用了,秦大师,我自己睡就行,我没那么不顶用。”

说完这段话后,张晚听到秦夜轻笑一声。

“嗯,你自己觉得不用就行,我就在隔壁。”

就在隔壁。

张晚的喉结滑了滑,他在那又僵硬的等了几秒,确认秦夜没别的话要说之后,这才开始迈动脚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把自己关进单独的个人空间之后,张晚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

总觉得自己是真对秦夜产生某种不正当感情了。

之所以会觉得不正当,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这种感情,对于秦夜的生活来说,是一种侵犯。

秦夜日子过得好好的,人家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并没有要改变的想法与理由。

他招的是一个顶不上太大用场还一身麻烦的赔钱员工,而现在这个员工,好像还惦记上了他这个老板。

这像什么样?

他需要为了这个员工去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吗?他有什么理由要这样做?

不仅是生活方式,再往直白了点说,张晚面对的,还是关于秦夜的性向问题。

秦夜要钱有钱,要能力有能力,而自己和他同为男人,要什么没什么,棘手事倒是有一堆,还得麻烦他给帮忙解决。

他没有理由欣赏自己,也没有理由会想来靠近自己。

……如果张晚是个富家少爷,为了报答秦夜这种恩情,他可能会给秦夜一大笔钱。

可事实是,张晚不但没钱,反倒是秦夜看他穷,还给了他一大笔钱。

暴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他慢慢地垂下手,神色有些犹豫。

秦夜的生活不是他能挤得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