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浃泽适时把话接过,“你还做卷子啊,稀奇!”

赵新堂没回他,旁边的女生紧跟着说:“咱们下午也有物理课,你复习了吗?老师要考上节的知识点。”

谢浃泽有点得意,“当堂就记住了,还用过后背啊。”

谁都没接话,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谢浃泽有点小聪明,平时学习成绩忽高忽低,努力一点就会上来,不努力就下滑,全在他自己。

“你当初要是好好学习,肯定能上小班。”,赵新堂自己学习不咋地,但在教训谢浃泽这方面从来都不怯。

谢浃泽嬉笑,“还是你了解我。”

“吃完了。”

赵新堂的面才吃一半就见叶忱推凳子走人,她赶忙放下筷子追过去,也没顾上和谢浃泽说再见。

走出面馆门口,赵新堂追上叶忱,“喂!”

他不理。

再喊,还是不理。

赵新堂也是有脾气的,她看一眼叶忱,发现他脸色冷得吓人,索性不说话,任他走。

脾气涌上来又憋回心里,怎么也发不出来。

好不容易才“和好”,哪里惹到他了?

……

午间,教室里人不多,赵新堂回去就把物理卷翻出来铺在桌上,她以为叶忱回教室了,结果没有。

看着物理卷上百分之八十都不会的题目,赵新堂强迫自己不去猜想叶忱的去处,赶紧做题。

或许她心里觉得,如果把卷子做完的话叶忱就会高兴吧……

她想要看见他笑的样子,虽然不怎么常见。

边做边翻课本,还算顺畅。

马云鹏和迟阿林吃完饭从食堂回来,看到埋头苦读的赵新堂都不约而同作出吃惊状。

“你什么套路?逃完计算机又在这做题?心里有愧啊?”

马云鹏说完迟阿林继续怼她,“你说的是什么话啊?新堂就不能八百年勤奋一回吗?”

赵新堂没理他俩,继续做题。

马云鹏见她情绪不佳,在迟阿林旁边坐下来,说:“刚才我看见忱哥了,你俩都没上计算机,还以为去哪野了呢。”

赵新堂放下笔,“他在哪?”

“篮球场,一个人打球呢,感觉心情不太好。”

赵新堂抿嘴,我心情也不太好。

“你们俩……”,马云鹏歪头看迟阿林,“今天有点怪哈。”

“瞎操什么心。”

迟阿林怼得马云鹏说不出什么,回自己座位去了。

……

快上课的时候物理卷还真让赵新堂做完了,而叶忱也在上课铃响的前一秒回到教室。

他一手夹着篮球,脸上全是水,应该是刚洗完脸,每次都这样,他打完篮球就各种洗。

“我做完了。”

赵新堂得意地把卷子拿给叶忱看,有种小孩子做好事显摆的意思。

“……”

叶忱把篮球扔到后边,在桌堂里找纸巾擦脸。

赵新堂眼疾手快,从自己那包纸巾里抽出一张,他犹豫一下,接过去。

“我卷子做完了,厉不厉害?”,赵新堂对“显摆”有执念。

这次叶忱终于肯理,他扔掉纸巾,把卷子拿过去,快速扫描,最后给出的建议是,“错了百分之四十。”

卷子扔回去,赵新堂瞬间蔫了。

“还可以。”

“?”

赵新堂从不见叶忱表扬过谁,“还可以”这三个字称得上表扬了,总比没评价强。

……

之后的一周赵新堂也不知道抽的哪门子风,疯狂学习,或许她心里隐隐抱着一种希望,万一走了狗屎运考进小班呢,那是不是又能和叶忱在一起了?

在赵新堂和徐滢断联几天后,她终于找上门来。

月考前一天的周末,学校图书室,赵新堂一个人在窗边奋笔疾书,本来她是和叶忱一起来的,但是她寻个由头单独做一张桌子,和叶忱斜对角。

如果让他坐自己身边,赵新堂就一点学习的心思都没有了,根本没法集中注意力。

徐滢找过来的时候最先看到了叶忱,然后才看到赵新堂。

在对面坐下,徐滢前后瞅瞅,说:“你和那位冰块吵架啦?”

赵新堂放下笔,“您能盼我点儿好吗?姐姐。”

徐滢笑着把一盒酸奶和一袋面包放到桌上,说:“你最近很努力嘛,为了融化冰块也是拼了,我看看你都做的啥?”

她说着扯过赵新堂手里的练习册,瞄了一眼,脸上有点不可置信。

“可以啊?对这么多,确定没看答案吗?”

吸管插进酸奶盒,赵新堂边喝边用“杀猪”一样的眼神盯着徐滢。

她立马服软,“我们家小新堂真是出息了哈,改天见到老赵我可得好好表扬表扬你。”

赵新堂眼神儿瞟过斜对角的叶忱,他正埋头做题,中性笔在手里转来转去,时而写写,演算过程大部分都在脑子里完成。

这也是赵新堂比较佩服他的一点,在班里,大家做题的时候都要准备一堆演草纸,叶忱却不一样,他习惯把演算过程通过想象完成,偶尔写几笔,让赵新堂佩服得不行。

“听说了吗?”

“啥?”

赵新堂被徐滢问得一头雾水。

“谢浃泽班里有个女生是叶忱的青梅竹马。”

青梅?还竹马?!

赵新堂撕开面包的包装袋,眼前突然闪现一个女孩的脸。

她张嘴咬了一大口面包。

徐滢瞪她,把声线压低,说:“像你班班长那种喜欢叶忱的小虾米都不算什么,你真正应该提防的人是那位青梅竹马,讲真的,人家长得很不错呢,又是从小到大的感情,你得有危机意识。”

赵新堂一直对徐滢的八卦来源好奇,她一个每天只知道学习的好学生,上哪知道这么多与学习无关的信息,而且大部分都还很具有真实性。

见笑容在赵新堂脸上逐渐消失,徐滢回归一本正经,揭晓答案,“她叫黄溪,在咱们高中是连续两年的三好学生,各个竞赛也是拿奖到手软,还挺牛逼的。”

赵新堂正听徐滢讲得来劲,余光瞥到叶忱走过来。

“修正带给我。”

“啊。”

赵新堂把笔袋扔过去,自从他俩同桌以来,叶忱的很多学习文具都被赵新堂“剥夺”了。

“hello!”

徐滢和叶忱打招呼,他点点头,嘴角勾起,似笑不笑。

等他走了,徐滢双手拄着脸,看赵新堂追过去的眼神还没转回来。

“差不多得了啊,你俩不是天天见嘛。”

赵新堂被提醒,回神的时候竟然罕见地不好意思起来。

“唉。”,徐滢叹了口气,“有心上人就是好啊,甜得都不用吃糖了,您老人家继续甜吧,我要回去悬梁刺股,冲刺北大了。”

“北大”两个字被徐滢轻描淡写说出来,因为她很有希望,所以才这样,但赵新堂连说都不想说,因为跟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

等徐滢走了,叶忱过来归还修正带,他没有像刚来一样借了就走,而是在赵新堂对面坐下,拿过她的练习册看起来。

怎么?学霸都有检查别人作业的毛病?

赵新堂小心偷瞄他,心里的拨浪鼓直摇,想象着一会儿他会给出怎样的评价。

诶?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关心自己的学习了?匪夷所思。

“这道…我给你讲过吧。”

赵新堂抻长脖子一看,果然有些印象。

“讲过了还做错?”

赵新堂被说得一愣,盯着叶忱严肃的脸大气都不敢出。

对视零点一秒,叶忱手拿练习册忽然站起来,绕到赵新堂旁边坐下。

两人之间隔着赵新堂的双肩包,她悄悄拿到一边。

“我再给你讲一遍吧。”

“?!”

赵新堂本以为叶忱会不高兴,再说她几句什么的,可他竟然放下架子要再教她一遍,让赵新堂有点意外。

面包捏在手里,赵新堂看着叶忱修长的手指把练习册从上到下捋着压平,然后笔帽盖在另一头开始讲题。

和平时说话不同,叶忱讲题的时候声音会变成另外一个腔调,就像是在幕前和幕后的区别一样,而赵新堂觉得,他正经起来的声音格外有吸引力。

面包下意识啃了一口,有一小块面包屑掉落,正好掉在练习册上,叶忱看见了,声音也停了。

他转过头,盯着赵新堂的嘴角,然后俯下身,食指擎着下巴,拇指在赵新堂的嘴角抿了一下。

原来是刚才沾在她嘴角的面包……

午后阳光洒在桌上,反射的光亮照得赵新堂整个人热乎乎的,也飘忽忽的。

年少的爱情,哪怕最微小的肢体接触也会滋生破竹之势的力量,就像现在,赵新堂看到眼前有无数小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

“赵新堂。”

“到!”

叶忱笑了下,说:“注意听,再做错就罚你了。”

赵新堂对“对与错”没什么兴趣,反而对罚什么比较感兴趣。

她放下面包袋,单手住着脸颊,笑着看叶忱,“怎么罚?说出来我听听。”

叶忱身子靠后,眼睛看向前面,有细碎的阳光洒在他的睫毛上,影子垂向延长。

“不许再把别人给我的情书撕碎扔垃圾箱。”

“……”

“要扔就整封扔,清洁工阿姨不好清理。”

赵新堂眼睛一闭趴在桌上,好半天都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