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叶忱以后做老师的话肯定会是个好老师,浑身散发着“春风化雨”的光环。

赵新堂飞快做完练习题后把电脑一关就到后面和迟阿林坐去了,与其说是无聊,不如说是知趣,毕竟她看着就像个200w的大灯泡……让她和何小暖的每一次对视都充满了嫌弃。

迟阿林嘴里叼着棒棒糖,正不耐烦地给马云鹏讲解,看到赵新堂过来赶紧从兜里又掏出一颗,递给她,然后狠狠瞪了前面那俩人一眼,说:“吃颗糖,心里能甜点儿。”

在小孩子的世界里,糖治百病,也包括失望。

赵新堂不清楚迟阿林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叶忱的,反正照目前的情势来看,她确实知道。

马云鹏扭头,“怎么不给我?”

赵新堂接过棒棒糖,撕开包装纸,扔进嘴里,说:“你一粗人,不需要安慰。”

迟阿林脚踩马云鹏的凳腿,“做你的表!”

他立马乖乖转回头去。

赵新堂吃到糖也没觉得好受一点,毕竟前面那两位还在“辅导功课。”

或许…她正在脱离小孩子的世界。

迟阿林将身子转向赵新堂这边,“听说你是美术特长生啊?”

“你怎么知道?”

“当然我告诉她的。”,马云鹏接过话。

迟阿林继续和赵新堂闲聊,“我看见你画的板报了,那个背影怎么有点眼熟呢?”

她送给赵新堂一个wink,话里有话,猴精得很。

“就是他。”

赵新堂完全不避讳,棒棒糖没含几下就被咬碎了,“来,玩游戏!”

在耍酷这方面她也是没输过谁,即使在短发的迟阿林面前。

……

临下课五分钟,胡老师挨个检查练习题完成情况,还重点表扬了叶忱跟何小暖这一组。

下课后何小暖打算跟叶忱一块回班,但他没同意。

最后磨磨蹭蹭的,倒是和后排那几位走到了一块,叶忱右手边是马云鹏,马云鹏右手边是迟阿林和赵新堂。

故意断开的距离,不知是哪一方在故意。

虽然最开始距离拉开,可从二楼下来再到一楼,走在前面的人就自动变成了赵新堂和叶忱两个人,其他两位自动退到身后。

从计算机教学楼刚出来,赵新堂一眼就看见谢浃泽站在花坛的台阶上,穿着一身蓝色的足球球衣,比以往更有朝气和活力。

他像是在等人,或者赵新堂能感觉到是在等她。

“新堂!”

果然……

谢浃泽本来还笑着招手,却在看到叶忱的一刻笑容僵住,向夕阳一样逐渐下落。

赵新堂清楚自己躲不掉,快走两步过去,站在他面前。

“找我啊?”

“嗯。”,谢浃泽眼神还是没离开叶忱,直到他从身边冷漠走过,像个局外人。

谢浃泽眼神收回来,问赵新堂,“你们上计算机吗?”

“对。”

“下节课体活(全校的体育活动课=玩耍),来看我踢球吧。”

这里需要提一嘴的是谢浃泽很喜欢踢足球,是校足球队的主力,踢前锋。

他从初一开始接触足球,踢好几年了,每逢有比赛都会提前通知赵新堂去看,还说只要有她在就一定会赢。

“不要!”

“去嘛。”

“不去……”

“去嘛,求你。”

青春期的男生女生总是敏感的,谢浃泽同样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不对,而这种不对也突然给平静如水的生活丢了一枚重磅炸弹,让他惊醒,甚至需要进一步“居安思危。”

“我还要……”,赵新堂本来想说学习,但理由实在不可信。

马云鹏和迟阿林走到他们身边停下,谢浃泽顺势邀请,“同学,要不要和新堂一起来看我踢球,我给你们买可乐,还有炸鸡。”

“好啊!”

迟阿林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她说完拿胳膊怼了下马云鹏,他也赶紧附和,“好啊,好啊。”

赵新堂回头瞪他俩,不过没啥鸟用。

……

当十月的阳光洒在操场上,当初秋的微风吹拂脸庞,赵新堂闻到空气中一股违和的,浓烈的炸鸡香味。

迟阿林和马云鹏两个人一手可乐,一手炸鸡,吃得忘我,满嘴油腻。

“我说,你们俩要是放在解放战争时期,就是俩叛徒。”

赵新堂自己那份炸鸡和可乐完全没动,就放在脚边。

马云鹏咬一口鸡腿,摇着头说,“我可不是为了混一口吃的就背叛组织的人,我是来刺探敌情的。”

迟阿林:“我也是。”

有什么可刺探……

操场中央,两群穿着足球队服的男生集结一起,等待五分钟后的比赛正式开始。

谢浃泽趁大家说笑的空档抽出身,跑到赵新堂他们这边来。

“好吃吗?要是不够的话我再去买。”

“够了,谢谢。”

迟阿林很有礼貌回应,马云鹏嘴里被塞满,没法说话,只顾傻笑。

“新堂,你怎么不吃?是不是没胃口啊?”

“嗯,不饿。”

赵新堂双手抱膝,懒散回应。

一旁,好几个小姑娘看着谢浃泽,叽叽喳喳地给他加油,不过谢浃泽没怎么理会,敷衍一笑了事。

今天的球赛可以说是盛况空前,导致篮球场那边相对有点失宠,大多数人聚集在操场两旁的水泥台阶上,人挨人码排坐。

赵新堂本来心里还忐忑被叶忱看到谢浃泽找她会不会多想,但一想到计算机课他和何小暖……心头忽然有种“报复”的快感。

也不知道是什么神逻辑。

比赛开始还不到十分钟,谢浃泽就进了一个球,迟阿林和马云鹏举着鸡翅欢呼,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赵新堂没心思看,隔一会儿就回头往楼上瞅瞅,猜想叶忱在干什么,大概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在学习。

“他不是咱们高一的吧?”,马云鹏指着正在奔跑的谢浃泽问。

迟阿林:“高二十班,谢浃泽。”

“你怎么知道?”

迟阿林“哼”一声,充满鄙视。

马云鹏不解,看向赵新堂。

没办法,赵新堂只好给他解惑,“刚才谢浃泽过来的时候迟阿林看他胸口的校牌了,上面信息都有。”

说完她和迟阿林互相击掌,心有灵犀。

“哈哈,不好意思,我没注意。”

“就你这样还叫刺探敌情啊?”

俩人吵闹的功夫赵新堂站起来,拍拍校服裤子上的灰,说:“我回班级一趟。”

“干嘛去?”,迟阿林问她。

“口渴,回去拿水杯。”

“这不是有可乐吗?”

马云鹏的喊声在身后渐远,赵新堂压根就不理会。

“一准儿回去找忱哥了。”

马云鹏对迟阿林说,她会心一笑,表示赞同,“你说…他们会在一起吗?”

“你猜。”

迟阿林不想猜,正反无非两种,要么在一起,要么不在一起。

……

赵新堂并没有在教室找到叶忱,他桌上还保持着上计算机课之前的样子,试卷做到一半没动,笔横放上面。

奇怪,没在教室去哪了?

赵新堂在屋里扫了一圈,发现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位同学在学习,剩下的都撒丫子玩去了。

她随手抓一位前排带眼镜的同学,也不知道人家叫什么,“看到叶忱了吗?”

“没有。”

赵新堂又问他身后那位,“看到叶忱了吗?”

男生想了想,说:“刚才我看见他下楼了,好像说去篮球场。”

难怪找不到,敢情打篮球去了。

赵新堂飞奔下楼,气喘吁吁跑到球场的时候刚好在第一个篮筐下面看到正在打球的叶忱。

不过球场四周还围了一圈女同学。

“叶忱!”

赵新堂在外围跳起来招手,引得大家纷纷回头用异样的眼神看。

她这一叫不要紧,叶忱跳起投篮的手突然脱靶,人落回原地,看向场外。

找到喊他的人之后叶忱缓缓走过去,边走边脱校服,到赵新堂跟前的时候把校服扔到她头上,说:“帮我拿一下。”

视线被瞬间遮挡,赵新堂闻到一股洗衣液的清香味道,也是一直以来叶忱身上的味道。

一瞬间,天旋地转,眼前有粉色泡泡升腾。

校服拿下来,光线再次回归。

“还有这个。”

塞到赵新堂手里的是一部手机。

她看着叶忱跑回球场的背影,羞涩地咬了下嘴唇。

今天他身上的白色短袖可真好看,要不要晚自习放学约他一起回家呢?

正想得美滋滋的时候赵新堂手里的手机响了,“嗡嗡”的震动声震得她手心发麻。

来电名字就一个字,“哥。”

赵新堂本想叫他,可叶忱那边正玩得来劲,加上身边狂喊加油的女声,根本传不过去。

当手机响第三遍的时候赵新堂决定给他接一下。

“喂,你好。”

那头静了两秒,然后问,“你是哪位?”

“啊。”,赵新堂赶忙解释,“我是叶忱的同学,他在打篮球,手机放我这了,等他玩完我让他给你回过去。”

手机里一阵忙音,对方挂断了。

赵新堂一头雾水,手机塞进口袋,把叶忱的校服批在头顶,遮挡秋日的大太阳。

俏皮的模样像是躲在荷叶下纳凉的一只青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