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吟朝把令言扶着让她坐下,令言赶紧说道:“我侍奉祖母吃饭不是应该的吗?”

“你怀着?身子,祖母怎么会舍得让你侍奉她吃饭?令言,如今你的身子才是府里最?重要的,旁的你一概不需要管。”

陆吟朝说着,看向陆老太太,陆老太太明显不悦。

令言身为一个孙儿媳妇,侍奉她不是应该的吗?就算怀孕了又如何?

但陆老太太现下跟陆吟朝关系也一般,便笑道:“我孙儿说的对,孙儿媳妇,你要多歇息。”

原先陆老太太对令言存着?的那么点好印象,一下子也都没了。

令言也无所谓,如今是陆吟朝发话了,若是陆老太太不肯照着陆吟朝的话来做事,那惹怒的就是陆吟朝,陆老太太这才回来,自然不会敢那么做。

陆老太太吃了饭就回房休息,卧在榻上?面色也不好,陆姑姑便提到:“母亲,吟朝与您分开的时间久,难免生疏了些,但您也别生气?,他毕竟是咱们的至亲,肯定会向着?咱们的。”

“呵,他爹当年都不肯听我的话,如今他只怕跟他爹是一样的性子呢,罢了,咱们在陆府能有一席之地也算不错了,若是较真?下去,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陆老太太觉得无所谓,但陆姑姑可不这么觉得,她一双儿女往后都要指望陆吟朝,若是在陆府没有地位,以后怎么能给儿女挣前程呢?

陆姑姑提到:“孙府如今家世依旧不薄,咱们既然回来了,不如跟孙老太太也走动走动,我听闻孙老太太很想与陆府走动呢,只是侄儿媳妇不喜孙家人,便不大来往,母亲若是觉得无聊,可以派人把孙老太太请来。”

提到孙府的孙老太太,陆老太太心情更不好:“那个老婆子一向瞧不起陆家,当初还不愿意自己的闺女嫁到陆家来,这么多年都没有走动过,这个时候我去巴结她做什?么?”

“哪里是巴结呢?只是给她个机会巴结咱们罢了,母亲,我听说……”

陆姑姑在陆老太太跟前又耳语一番,陆老太太立即精神?地站了起来:“当真??”

陆姑姑点点头,两人又合计起来。

这几日令言便没有再跟陆老太太见面,她没有去请安,吃饭也不在一处吃,虽然同住在一个府里,但令言一切都跟从前一样,倒是觉得很自在。

瑞琴一边给令言梳头,一边轻声说道:“这梳子是大人花了好几百两才买回来的象牙梳子,用起来果然是极好,头发都顺滑了许多。”

令言瞧了瞧,笑道:“你若是喜欢就拿去用,我不在意这些。”

她的头发是用了自己做的玫瑰露洗的,不需要什?么梳子也是又黑又亮,摸起来跟锦缎一般。

瑞琴笑笑:“夫人的东西,奴婢哪里敢用?”

令言白她一眼:“你可拉倒吧,你坐下我给你梳头。”

她说着?就把瑞琴摁下来,瑞琴死活不肯坐下来,令言却逼着她用牛角梳给她梳头,瑞琴一边不安地坐着?,一边小心地让令言梳头,那牛角梳梳起来真是跟旁的梳子一样,头皮舒服的很。

碧羽拿着刚洗好晒干的衣服进来,吓了一跳:“瑞琴你这蹄子!竟然喊夫人给你梳头!”

瑞琴吓得赶紧起来了,令言却笑道:“碧羽,你比瑞琴大了一岁,今年也十七了。”

她刚说完,碧羽就明白了,立即说道:“夫人,奴婢还小呢,奴婢才十七而已,等奴婢二十七岁了,夫人再帮奴婢寻个小厮好不好?”

这话自然是在拒绝令言把她嫁出去,令言叹叹气没再说话。

瑞琴也有些紧张,她不想嫁人,在夫人身边的日子那么舒坦,何况假如自己嫁人了,让旁人伺候夫人,她还不放心呢。

还好,夫人没有继续提了。

碧羽跟瑞琴都松了一口气,碧羽一边把衣服放进衣橱里,一边说道:“方才陈府里来人说陈夫人这几日有些不舒服,夫人,奴婢代您去陈府瞧一瞧吧。”

怪道今日陈夫人都没让人往陆府送东西了,若是放在以前,陈夫人是时不时都要往陆府送东西的。

令言起身:“我亲自去一趟,这也不远,碧羽,你去库房里取些东西带回去。”

这几日陈府确实不太平,陈夫人那段时日拿捏住了两个姨娘,与陈启中关系也日渐要好,可谁知道黄姨娘心存不满,与陈夫人闹腾了几次,陈夫人怕影响家门声誉,竟然就落败下来,被黄姨娘气?得病了好几回。

陈夫人病了之后倒是有大夫给治,可治来治去的,身子骨也不见好,日渐消瘦,平日里做什?么都没有力气?。

令言到了陈府之时,陈夫人正在睡觉,丫鬟轻声说道:“小姐,不如您先去歇息。”

“嗯,娘醒了之后叫我。”

令言才打算转身走,陈夫人却醒了,她现在极易惊醒,精神差得很。

“言儿……”陈夫人勉强支起了身子,却憔悴不堪。

令言吓了一跳,上?去想握住她的手,却被陈夫人躲开了。

“你怀着?身孕,娘的身子带着病气?,不能把病气?过到你身上了,你莫要与我靠近。”

她面色苍白,看起来老了许多,尤其是一头黑发竟然花白一片,原本的浓密变成了稀疏,这是遭受了什?么样的打击!

“娘,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您怎么会成这个样子?若只是姨娘与您置气?,也不会在短短几日变成这样呀。”令言心疼又着急地问。

陈夫人笑笑,旁边的丫鬟立即回答:“小姐,那黄姨娘故意借着?来侍奉夫人的机会,时不时摔上?一跤,不是摔折了腿,就是摔伤了脸,还要诬陷是夫人命人所伤,更是在自己的饮食里下毒,诬赖成夫人指使,一次两次,老爷便不肯再信夫人,夫人大病一场之后,就成这样了……奴婢觉得夫人是心结未解,心病还要心药医啊……”

令言去摸摸陈夫人的头发,却觉得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一个人伤心的时候,是有可能身体不好,但身体差到了这个地步也是罕见!头发花白稀疏,怎么看都像是外在东西的影响!

她忽然想到了今早上瑞琴说的梳子,梳子也分好坏么?

“把我娘用的梳子和钗子都拿来我瞧瞧,还有平日里我娘都是如何洗头发,用的什?么东西呢?”

“奴婢这就去拿。”

丫鬟把梳子和钗子拿来,一边说道:“夫人洗头用的是您送来的玫瑰露,鸡蛋清,这几年都是如此,并未曾用其他的。”

令言拿起那梳子闻了闻,没有什?么异常,她又递给碧羽,碧羽拿起来晃了晃,再闻闻,问道:“夫人,奴婢也瞧不出什么异常来。”

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青橘却闷闷地说道:“这梳子是空心的,里头塞了药沫子,梳头的时候会不经意地渗到头皮里,头发会掉,会变得花白,严重的会头疼头晕……”

陈夫人一脸骇然:“这这,我确实掉头发,颜色变得花白,这几日还有些头特头晕……”

令言拿起来那梳子一磕,果然发现会渗出细小的药沫子!

陈夫人嘴唇都在抖:“这是谁要害我?来人,去喊老爷,去喊老爷!一定是黄姨娘,三番五次地要来害我!”

令言握住她的手:“娘,如今只是查到这梳子里有药沫子,其他的一概不知,没有证据证明是黄姨娘啊,咱们先冷静一番,再好好地想一下。”

按理说,陈夫人的卧房里只有自己的贴身丫鬟能进,其他人是摸不到这梳子的。

陈夫人怔怔地想了半天,说道:“那阵子黄姨娘跟夏姨娘都会来伺候我梳妆,说不定……”

令言却不这样认为,陈府戒备不算严格,说不定是什么时候这梳子被人做了手脚,但如今看着?陈夫人若是出了事情,最?受益的就算两位姨娘了,她们的嫌疑也就最大。

可不知道为什么,令言总觉得,她们俩不是敢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陈夫人的贴身丫鬟被严刑拷问了一番,什?么都问不出来。

令言坐在小屋子里,看着?跪在自己脚跟前的人,她们哭的很可怜,也不像是有欺瞒的样子。

屋外安静得很,忽然一阵抖抖索索的声音,令言喝道:“谁!”

青橘立即从外头把那偷听的人摁住揪进来,却是一个满脸疤痕的陌生男子,看着?就是个小厮,腿还是瘸的。

他笑笑:“小姐,小的是新来的,以为这里头有贼,就来看看。”

令言盯着他,总感觉这人是哪里见过的:“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