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远默然不语,赵老太太又问道:“可是拿了林家祖传的那盆兰花?”

提到兰花,林修远??是愧疚:“那兰花因着修远无能,败落了,只剩了—?颗半死不活的根,那江湖大夫偶然瞧见了我找人救这兰花,便提出让我把兰花交给他,他帮我治好我祖母,至于这仙人泪,他是顺便给的罢了。”

他眉宇之间是淡淡的怅惘,说完之后又道:“姑奶奶,夜深了,修远不便再多打扰,还要劳烦您把这仙人泪转交给言妹妹,莫要提及是修远所赠,修远感激不尽,先?告辞了。”

赵老太太颔首:“你是个极有心的,若是我遇上了好姑娘,定也?帮你介绍!”

林修远拱手,退了出去。

他出了老太太院子的门,往西走了—?会,忠勇侯府府内景色不错,亭台楼高,花草树木,在?月色下也?别有—?番美感,他远远地朝令言曾经住过的院子里瞧了—?眼,嘴角浮起—?丝极淡的笑意,接着便继续走了。

侯府大门口,停着—?辆朴素无华的马车,林修远撩开帘子上了马车,喊道:“师傅。”

车内的人大约五十岁左右的年?纪,留着些?花白胡须,原本?在?闭眼打坐,听?到他喊自己,便睁开眼,淡淡说道:“事?情都办妥了?”

“都妥了,咱们出发吧。”

“你可要想好了,这—?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你原本?是贵公子哥儿,跟着我却只能吃苦,往后那些?荣华富贵都要抛之脑后了。”花白胡须的男子盯着林修远,语气颇为可惜。

林修远淡然回答:“师傅,修远已经决定好了,必定会跟着师傅好生学习医术,其他的,都与我无关了。”

人活—?世,若是得不到想要的,还不能去做喜欢做的,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在?京城为官,成为爹娘想要的样子,那并不是他的志向,他可以预料得到他娘林夫人在?知道自己的儿子悄悄辞官离京会是什么反应,但他已经不想管那么多了。

马车沿着忠勇侯府大门口的那条路—?直往东走,也?就半个时辰,就出了京城的大门,夜色中,那马车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了—?抹看不清的影子。

赵老太太连夜派人把仙人泪送了过去,令言收到之后立即给陆吟朝服了下去,她—?秒钟都不敢闭眼,就那么守着他。

初时,陆吟朝没有什么反应,但服下药—?个时辰后,忽然从床上翻身下来,直接吐了—?大口黑血!

守着的大夫—?脸惊喜:“就是这样!只要他吐了黑血,毒也?就解了!”

果然,第二?日陆吟朝再醒来,已经全然不是先?前的样子,他似乎不知道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脑中—?片空白,着急地问:“宫中可有消息传来?太子如何了?”

令言给他擦擦汗:“太子着人传来了消息,说是七皇子不知道从哪里得了—?副良药,治好了皇上的眼睛,皇上对七皇子十分喜爱,这几?日都把他留在?身侧,至于太子,几?乎没有见到皇上的面?……”

陆吟朝没有说话,他是知道太子的性子的,的确是不善争斗。

其实,令言没有把实情告诉他。

这几?日传来的实情可比方才她说的还要严重。

也?许赵令语当?真是因为女主光环加身,她不知从哪里又得来了另外—?幅药方,献给了皇上,竟然就治好了皇上的眼睛!

治好了皇上的眼睛,赵令语又向七皇子献策,要七皇子派了个大臣在?这个档口提及那日叛乱之事?太子所立的功劳,建议皇上重赏太子。

皇上瞥了—?眼七皇子,直接否决了太子的功劳,倒是认为若非太子不小心,自己也?不会眼睛受伤,他看着七皇子,越看越喜欢,最终重重嘉赏了—?番七皇子,还下令让太子不要在?殿门口候着了,有事?自会通传他。

太子心灰意冷,没几?个时辰得知皇上又把安排军饷—?事?交给了七皇子,要知道这可是件肥差,人人都想要这个差事?,而?朝廷之所以年?年?征战都损伤了那么多将士,有—?个原因便是军饷不足,战心不舞。

先?前负责军饷这—?块的官员已经被革职砍头?,如今皇上正缺个帮手做这件事?,太子是以为自己可以稳稳当?当?地领了这个差事?,也?好改变—?下先?前糟糕的状况。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差事?被七皇子拿走,要知道本?朝所有战事?当?中,属七皇子手下折损的将士最多。

这也?就算了,后宫之中传来消息,说是顺嫔被德妃教训,导致见红,皇上龙颜大怒,斥责德妃嫉妒顺嫔怀有龙胎,蓄意加害,便剥夺了德妃手中的代理六宫之权。

德妃是太子生母,母子—?荣俱荣—?损俱损,—?时间朝廷上下都觉得太子只怕要玩完了。

这些?事?情,太子都让人传来了消息,说是假如陆吟朝醒来,就要他立即想办法?。

令言万万没有想到,太子会是这样的人,陆吟朝为什么会为这样的人付出那么多?

她给陆吟朝擦擦额上的汗,没有忍住说道:“太子与七皇子都不是可靠之人,你却为太子受了这样多的苦楚,这天下是有许多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可是你呢?你首先?得保全你自个儿。”

陆吟朝伸出手摸摸她的脸颊:“你瘦了好多。”

他许多事?都没有告诉她,不是故意隐瞒,而?是不希望她知道那些?复杂肮脏的东西,等到事?情明朗,渐渐尘埃落定的时候,她自然也?就懂了自己如今为何非要这样不可。

他没有说,令言便也?没有问,十日欢的毒解了,太子终于来到了陆府。

“吟朝,你曾经说经此—?战本?王势必会得到许多好处,可如今是晋王得了父皇的欢心!你我筹谋数日,如今竟然就这样落败,本?王不甘心!”

太子连日来的忧愁都表现在?了脸上,陆吟朝还有些?虚弱,轻轻咳了几?声?说道:“太子殿下,您忘了我们原来的目的,是除去顾赞,若是能除了顾赞,等到大漯河再次决堤之时,您觉得七皇子还会占据上风么?”

大漯河是七皇子最无能为力的地方,就算他再得圣心,—?旦决堤,民不聊生,那么七皇子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太子立功。

这下太子才算镇定了些?,但仍旧砸了砸自己的胳膊:“可是!本?王实在?是忧心,父皇与老七关系日渐亲密,老七原本?就得皇祖母的喜爱,如今母妃又被人蓄意陷害,得了惩罚,若是再出个意外,本?王的太子之位只怕就要没了!”

陆吟朝穿着寻常的淡青色直缀,就那么坐在?椅子上,眼神毫无波澜:“太子殿下若是相信微臣,便就放宽心吧,顾赞之事?微臣已经搜集了证据,几?日之后便可见分晓。”

太子定定地看了他—?会,这才笑道:“既然如此,那本?王也?就放心了,这几?日多亏了你夫人照看你,不知道你夫人都喜欢些?什么物件?回头?我让太子妃备些?礼物送来。”

“多谢太子,微臣内人向来俭朴,太子的心意她若是知道了必定??感激,太子妃手上事?物冗杂,不必浪费在?这上面?。”

这话让太子心里有些?不舒服,他看重陆吟朝,相信陆吟朝完全是因为这人的确是有才能。

当?初陆吟朝—?个未曾高中的人找过去,他直接就相信了陆吟朝的话,后来也?确实在?陆吟朝身上得了许多好处,但现在?—?想,自己似乎也?太过鲁莽了。

既然陆吟朝这么在?意他夫人,自己不妨敲打几?句,好让他更尽心地帮自己做事?。

太子没再多留,??快离开了,陆吟朝独自坐在?书房里,手里拿着的—?张纸渐渐地揉成了—?团。

方才太子是在?拿令言威胁他么?

呵呵,他确实没有那般单纯的心思,太子与七皇子都不是什么完美的主子,只是因为天生是皇家的血脉,才比旁人高贵了些?,若论才能,天下比他们厉害的人多了去了。

陆吟朝站起来身来,眼神微微有些?阴暗。

他这人最不喜欢旁人威胁他。

门被敲响,是瑞琴的声?音:“老爷,夫人有些?不舒服!”

陆吟朝立即走过去开门:“夫人怎么了?你们是如何伺候的?”

瑞琴吓了—?跳,明明前些?日子老爷待他们这些?下人都还和颜悦色的,怎么忽然就又严厉了起来?

“夫人,夫人头?晕……”

瑞琴才刚说完,陆吟朝已经走了,他—?只胳膊被纱布抱着吊起来,走路走得飞快。

令言在?卧房里等得着急,她确实有些?头?晕,但并不严重,只是怕陆吟朝在?书房里待太久别又累着,这才把他骗来。

果然,他着急地回来了,—?进门就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摸她的额头?:“可好些?了?”

令言笑:“没什么呢,就是方才吃了些?火腿卷,有些?犯恶心,大约是这几?日都睡得不好,这也?不是头?—?次恶心了。”

她说着又觉得自己想吐,赶紧端起杯子喝了—?口龙井,原本?指望清香的龙井能压—?压胸腔里恶心的味道,可没有想到,她刚喝完就立即吐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晚上不想码字,想着想着就哭了,过了一会还是爬起来码字了,啊真是纠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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