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赵明宽被陆吟朝的话给打击到了,但他一向跟陆吟朝不对付,忽然就抬起头来说:“陆吟朝,你休在这里乱说话!侯府还没有你这穷酸小子的说话之地!”

赵令言见赵明宽还是如此蛮不讲理,忽然就站了起来:“二哥哥,你非得如此待人么?表哥说的都是事实,你如今也十七岁了,不为旁人,只为你自己想想,你处处挑衅,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若是有一天为官只怕也要沦为旁人的牺牲品!”

赵明宽瞪着赵令言,他没有想到妹妹会说这种话,他们二人一向在京中跋扈,其他家的小姐公子见了他们都要绕路走的,毕竟他们的亲爹是忠勇侯,亲姑姑是静妃娘娘。

可赵令言怎的忽然变了性子?

赵明宽还没反应过来,赵令言提起湿哒哒的裙子就走,他跪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要如何,沉默了会才吩咐自己的随从:“去我的院子里取些姑姑上回赏的云南进贡的红糖,拿去给言儿煮些糖水暖暖身子!”

小厮赶紧走了,陆吟朝把手里没撑开的那把伞递给他:“撑着伞吧。”

赵明宽恶狠狠地一把把伞打开:“不需要你的关心!滚开!”

陆吟朝眸子闪了闪,捏住那把伞走了,他几步追上了赵令言,见她还气冲冲的,也没有跟上去,只把她送到了老太太院门外便走了。

碧羽撑着伞小声说:“大小姐,不都说表少爷出身卑微什么都不懂的吗?怎的还知道朝堂上的事情?”

赵令言垂眸,陆吟朝怎么会是不懂,他知道的事情太多,只是不表露出来而已,书中陆吟朝只是个配角,描写得不多,但他性情大变就是在被侯府驱逐出去之后。

而陆吟朝被侯府驱逐出去那件事跟赵明宽便息息相关,当时赵令语没有伸出援手,后来见陆吟朝平步青云还去拜访了一回为自己当年没有帮他而道歉,谁知道陆吟朝只是淡漠地看着她直接让人送客。

如今趁着陆吟朝性子还没有大变,她必须让赵明宽好好地跟陆吟朝修复好关系,这样就算自己将来离开了京城,赵明宽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她回到屋子里擦了擦湿透了的头发,又换了身干净衣裳,赵明宽的小厮就把红糖送来了。

“大小姐,您可莫要生气,二少爷脾气是差了些,可却是真的心疼您的。”

赵令言看着那碗红糖水,心里很是难受,赶紧起身去了老太太那里求见,这会子老太太正躺在床上休息,而赵侯爷则是垂着手在旁边听她教训。

“明宽这性子也是你造成的!成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自己儿子都没有教好,都十七岁了,还如此不稳当,将来如何为官?谁家的嫡女看得上他?”

赵侯爷也知道,赵明宽性子不好的确是自己平日里约束少了,如今临到事儿头上了再追剧确实没有什么用。

“你把他打成了那样,下着大雨又罚跪,若是身子有个好歹,你损失的是个儿子!原本你子嗣就薄,如今还不好好珍惜,是诚心气死我吗?”

老太太又咳嗽几声,赵侯爷赶紧上去递水:“母亲,您莫要担心,儿子虽然暂时子嗣稀薄,但玲姨娘可是又怀了孩子的,您放心,她一定会给儿子生个大胖小子的!”

提到玲姨娘,老太太又是一皱眉,正要发火,于嬷嬷进来说大小姐来了,老太太准了她进去。

赵令言进去便跪下了:“祖母,爹爹,二哥哥之所以会打顾嘉远,乃是因着顾嘉远当街诋毁令言,二哥哥实在看不惯便动手了,此事令言也有责任,不如爹爹把令言也一并责罚了吧!”

赵侯爷皱眉:“与你有何干系?是他自己混账,若是不教训一顿,往后还要上天!”

赵令言却跪着不起来:“爹爹,其实二哥哥读书十分刻苦,为了怕自己夜间睡着,每晚都备着冷水洗脸,他虽然天赋不甚很高,但总是怕辜负爹爹您的期望,出门在外也十分维护侯府的颜面,从不容许旁人诋毁咱们侯府的任何一个人,二哥哥脾气是不好,但女儿相信经过此事他必定会痛改前非,成为一个像您一样的好官,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谋福!”

赵侯爷最喜欢听别人吹捧自己,赵令言的几句话让他十分舒服,想到赵老太太也心疼赵明宽,便挥手道:“那你替我去通传一声,饶了他了,叫他回去吧!”

赵令言立即去把赵明宽送去了他的院子里,他淋着雨,又受伤,已经起了烧,赵令言就守在旁边照顾了半天,直到他烧退了才走。

都已经很晚了,赵令言带着碧羽提着灯回去了,赵令语则是从另外一条道来了。

铃儿小声说:“三小姐,二少爷脾气那么差,每回瞧着您都是横眉竖眼的,您何苦来瞧他?侯爷打了他那也是他活该!”

赵令语不悦地看她一眼:“你懂什么?”

她早已看出赵明宽待赵令言与旁人不同,从前说他们是兄妹,亲近些没错,可如今大家都知道赵令言并非侯府亲生血脉,若还那般亲近的话难免会传出些非议,她要让赵令言失去这个庇护所。

“二哥,你想知道爹娘是如何打算的吗?赵令言不是侯府亲生的,你以为他们真的会让她一辈子留在侯府做大小姐?你口口声声说疼她要保护她不过只会打打架而已,若是你真的疼她,更应该去爹娘面前求娶了她!这样她才能成为侯府真正的明珠!反正,你们也没有血缘关系,你心中甚是爱慕她,我说的对不对?”赵令语看着刚刚醒来的赵明宽,嘲讽地说道。

赵明宽厌恶地看着她:“你在爹娘面前的乖顺样子原来都是装的,你给我滚出去。”

“二哥,你生气了?别急,往后有你气的时候,野种就是野种,总有一天,爹娘会把她赶出侯府,你若是不提前想办法,只怕就保不住你的言儿妹妹了。”

……

赵令语在赵明宽那儿的时候,赵令言刚回到老太太的院子,她先是去了老太太的卧房里,伺候老太太洗脚。

“祖母,今日二哥哥的事情多亏了您,往后我会多劝着他些的。”

老太太笑呵呵的:“他是我的孙儿,如何要你来谢我?倒是你,当真比那混小子乖多了!言儿,你父亲方才临走之时跟我提了件事儿,说是翰林家的公子跟你年纪相当,人品很是不错,我想着你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不如就定了吧。”

赵令言有些意外,抬头与老太太对视。

老太太眼神平和:“嫁妆的问题你自不必担忧,若是你娘不肯出,祖母给你出!”

赵令言有些慌乱,想了一下才慢慢地说:“祖母,言儿,言儿想多陪陪祖母……”

其实,她是想等着陈家的人来了,好离开京城罢了。

赵老太太多么聪慧的一双眼,早已把她看穿,此时一把拉住赵令言的手。

“傻丫头!我知道,你是个实诚的,觉得自己不是侯府的正经血脉,就不愿意在这里待下去了,你想回江南回陈家找你的亲生父母是不是?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小过的是什么生活,若是去了陈家,又要过什么生活?你如今被你娘冷落了,可吃的用的哪一样不都是价值不菲!女人这一辈子,要侍奉丈夫公婆,照顾一大家子,若是银钱上短缺了日子就更是艰难。祖母愿意怜惜你,难道你就不愿意领这一份情?”

赵令言如何不知道银子的重要,可她要的是坦坦荡荡,是心安理得。

“祖母,言儿也怕吃苦,可言儿更想要名正言顺,即使日子清苦了些,可心里头敞亮,人也舒坦。”

赵老太太沉默了下,拍拍她的手:“先不说其他的,明儿我带你见了那翰林家的公子,你且瞧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