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羽低声问:“小姐,好像是家里的陆表少爷?您最不喜欢他了,我去把他赶走,让他不要来烦你!”

赵令言一阵心塞,原身确实很不喜欢陆吟朝,原因也很简单,陆吟昭读书太过厉害,在侯府所设的学堂里时常被先生夸赞,完全盖住了赵令言很喜欢的二哥哥赵明宽的光芒。

赵明宽此人也是深得侯爷与夫人的溺爱,虽是有些才能,但因为家世雄厚一向倨傲,与赵令言可谓京城一双霸道的富二代。

在原书中,赵明宽极其袒护赵令言,即使最后侯府的人都被赵令语离间得远离赵令言,排挤赵令言,他依旧相信赵令言不是那种心思歹毒的人。

他依旧是赵令言的二哥哥,护她到了最后,只是可惜最终因为惹到了赵令语,赵明宽的下场也很惨。

平日里赵明宽总是会在赵令言面前愤怒地指责家里来借住的那个远亲陆吟朝。

“不知从哪本圣贤书上抄来的文字,也敢在先生面前卖弄!还真以为自己有什么本事不成?穷小子罢了!”

“这种从穷乡僻壤出来的泥腿子,除了来巴结富贵也做不出旁的事情了,爹请来的夫子是给侯府的公子哥儿上课的,他倒好,每日里刻苦用功,真以为自己考得上功名?”

还有许许多多很难听的话,总之赵明宽十分不满意自己被陆吟朝压着,但又确实比不过,因此心中难免嫉恨,而赵令言下意识地维护自己自小一起长大的二哥赵明宽。

她吩咐了下人做了许多坑害陆吟朝的事情。

小得比如在他去学堂的路上故意洒上猪油让他摔上一跤,或者弄脏他的衣服,打翻他的墨汁,大到故意让人给他下巴豆,让他腹泻到看不了书,在科举考试那天故意给他下药让他昏睡等等。

……

赵令言此时猛地回想起来,只觉得害怕!

还好如今的自己还只是小小为难了陆吟朝一下,应该尚未被他发现,否则以这位将来的势力,毕竟会在自己被毁之时狠狠踩上一脚。

碧羽又小声说道:“小姐,陆表少爷过来了!”

赵令言此时正被罚站,陆吟朝瞧见她时脚步立即顿了下来,钱妈妈立即屈了屈身子:“给大小姐请安。”

“免了免了。”赵令言看都不看他们,毕竟自己现在被罚站是很丢人的事情。

陆吟朝穿着破旧的暗青色长衫,他很消瘦,这些年一直刻苦读书,父母遗留下来的家产早已花得差不多了,衣食住行都是各种节俭,来到京城实在没有办法租赁房子,这才求到了远亲赵侯爷府中,还好侯爷收留了他,给了一方小院子住,每日里有丫鬟递送饮食,笔墨纸砚也都给提供。

可陆吟朝明白,自己在府中是不太受欢迎的,有钱是侯府的二公子赵明宽,非常不喜欢自己在课上回答夫子的问题。

可上课不就是为了做学问,做学问就要在一问一答中得知自己的短处,大家同堂而论,更能激发出许多新的观点,陆吟朝常年在乡下居住,甚少与人沟通,因此并不明白为何赵明宽不喜欢自己。

直到他屡次被人为难,丫鬟送来的饭菜要么冷了要么一股酸味,侯府往常会供给的灯油也渐渐短缺,时常不够用的,可他作为寄人篱下的客人,怎么好意思张口去要?

若是买,他自己也没有什么银钱,只能忍耐,尽力抽时间抄书卖钱去换需要的东西。

陆吟朝也在计划着若是自己攒够了钱,就还是出去租赁一间屋子,如今这般寄人篱下还是不对的。

前几日钱妈妈去外头打听了一番,说是不给灯油饭菜短缺的问题都是府中小姐的丫鬟吩咐的,具体是哪位小姐,那人没说,可陆吟朝思索了一番,府中有两位小姐,一位是赵令言,一位是赵令和,赵令和去外祖家有一阵子了,不至于跟自己作对,那就只有是赵令言了。

说实话,见陆吟朝一直看着自己,赵令言有些发虚。

日后心狠手辣的人,想必少年时期也是个非常非常有心计的人吧,难道现在他已经在思索如何对付自己了?

她眼睛咕噜噜转了转,脆生生喊了句:“表哥,你怎么在这里?”

陆吟朝正准备拱手道歉,希望跟赵令言解除误会,忽然听到她喊自己表哥,脸颊竟然微微有些红了!

少女轻盈的身材立在墙下,雪肤桃腮,姿若新燕,声音娇滴滴甜丝丝,他倒退一步,拱手说道:“大小姐,这几日吟朝想了想,怕是在无意中得罪过大小姐,但吟朝实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还请大小姐见谅。侯府肯收留吟朝,吟朝感激不尽,将来必定报答!因暂时身上窘迫只怕还要在府上叨扰几……”

赵令言竟然觉得心中一阵酸涩,这陆吟朝如今还未考取功名,过得也真是可怜!

她几步走过去:“表哥,你在说什么呢?你是我侯府的客人,怎可这样说?你来到京中原本就举目无亲,还要搬到哪里去?难道是嫌弃我侯府地方不够大?”

陆吟朝有些摸不透她的想法:“这,这……”

赵令言也摸不透陆吟朝,这个人是在装傻,还是说这个时候的他是真的傻?

但面对一定会成为大佬的人,马屁必须拍到位!

赵令言赶紧站回到墙根处,可怜兮兮地说:“表哥,我在罚站,不能与你多说,你快些回去吧,你穿的衣服少,可不能吹多了风影响了读书啊。”

陆吟朝见状只得告别,回到自己院子里忍不住说:“钱妈妈,我就说大小姐必定修养极好。你听她口口声声喊我表哥。”

陆吟朝的娘是赵侯爷姑妈的女儿,当初嫁给一州知府,因着知府被犯了罪过被贬黜,还被罚到乡下一辈子种地,因此与以往那些显赫的亲戚都不走动了。他来京城也是父亲去世之前留下了一封信,说是假如哪天儿子要去京城考功名可以找赵侯爷,当年他与赵侯爷有些交情。

这声表哥也不算很远,但陆吟朝在侯府还是第一次听到。

钱妈妈嘴一撇:“少爷,您就是太单纯了!饭菜与灯油短缺都是那大小姐使唤人做的!您别瞧她今日话说得漂亮,可作为侯府的大小姐,如此苛待客人,简直就是没修养!”

钱妈妈是陆吟朝他娘自小的陪嫁,就算陆家没落了她也一直跟着陆吟朝,因此对陆吟朝也是亲人一般的存在了,陆吟朝立即劝她莫要这样说。

“唉,我的少爷啊,这没有灯油该如何读书呢?我要么去厨房看看能不能给我些豆油,侯府这么气派的地方,咱们竟然没有灯油!”

说着,门口来了个小丫鬟,长相清丽,满面笑意。

“表少爷,我们大小姐说她不爱读书,屋子里留着这些蜡烛灯油什么的也可惜了的,就送来给您用吧。还有这方砚台,这几沓宣纸,大小姐说都留着给您用。”

陆吟朝受宠若惊:“还请转告你们大小姐,吟朝得空便去致谢。”

连着几日,赵令言让自己的丫鬟送了好几趟东西过去,都是些日常用得着的东西,甚至以赵夫人的名义送了几床被子过去,赵夫人这几日因为赵令语的事情气得不行,对外就称自己头痛。

赵令语把侯府假千金的事情抖了出去,赵侯爷出门办公不知道被多少人问过,只能嘴硬说都是坊间误传而已,但在遇上首辅大人顾增时却没有法子嘴硬了。

“赵侯爷,你这是看不上我家的门槛,所以要塞个假千金进来么?幸好我儿睿智,及时识破了你们家的阴谋,呵呵,没想到堂堂的忠勇侯却要搞这样见不得人的事情,真是令人耻笑!”

赵侯爷是有些惧怕顾增的,顾增手中实权很重,而赵侯爷则是掌了许多虚权,原本是打算两家结亲,能把对方都拉拢到一起的,可如今却是把首辅大人给结结实实地得罪了。

但赵侯爷也是要面子的:“顾大人慎言,我向来光明磊落,如何会做那种混淆学堂以假乱真的事情!”

顾增冷笑:“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就是假的,若我是你,只会坦坦荡荡地承认了,才不会想着用儿女的亲事来成就自己的政绩,你说呢?”

赵侯爷无法反驳,因为他的确是打算用儿女的亲事来成就自己的官场交际,若是被人知道侯府千金赵令言不是亲生的,那就算赵令言再优秀也无人敢娶,而赵令语就算是真的,可她自小生在江南贫穷的顺安县,哪里有资格嫁给权贵之子?

这一日晚上,赵侯爷回到家中便大发雷霆,把家里的孩子们以及赵夫人都叫到了一起,重重地打了赵令语一顿!

赵令语那日跪了一整天的祠堂,膝盖养了好几天都还没有养好,忽然之间又挨打,身子这次是真的不行了,她瘫软在地上,真是后悔来侯府!

赵夫人心疼地哭了起来:“老爷!如今既然外头都知道了,那也没有旁的办法了,不如把令言送回江南,这一切都不是语儿的错,咱们何苦怪她呢?自小她已经够可怜的了!”

赵侯爷也在思索怎样才是赵令言最好的归宿,但他已经派人去江南陈家了,要不要把令言送回去他现在还是犹豫不决的。

赵令言是他心中还算在意的女儿,也是府中的小福星,要想送回去也不容易。

正在这时候,赵老太太被丫鬟扶着进来了:“谁敢把令言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