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令语就是捏准了这个时候的赵令言十分抗拒她,脾气一点就着,奈何原身早已不在,如今这具身子里不过是另外一个人罢了。

赵令言笑眯眯地摸摸铃儿的脸蛋:“这么说来,是我忽然走出来撞翻了你手中的墨,该我对你道歉了?”

铃儿一愣:“大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赵令语在旁边一脸柔弱,毕竟等下家里其他人以及先生都要过来了,她一定要表现得温柔一点虚弱一点,反衬出赵令言的跋扈,这样才能树立一个好形象。

“大姐姐,是语儿的不对,您千万别怪铃儿,都是语儿没有教好。”

赵令言一把拉住赵令语:“三妹妹,你刚回来家,怎么能怪你的不对?这丫头走路冒冒失失,平日里还不知道如何伺候你的,这要是让爹娘知道了,他们该如何放心?你莫要害怕,姐姐帮你做主。”

赵令言说着声音冷下来:“铃儿,罚你去外头顶碗,若是洒了一滴就自己打自己一巴掌,好好反思一下该如何伺候主子。”

铃儿一激灵,求助地望向赵令语:“三小姐……”

铃儿如今是赵令语身边最得力的丫鬟,机灵聪慧,赵令语正想为铃儿说话,那边先生来了,她立即低声说:“铃儿,还不领罚?大姐姐罚你并非大姐姐严苛,而是为了你好!”

铃儿委屈地出门顶碗去了,赵令语一言不发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开课。

侯府的女先生是宫中出来的李嬷嬷,若不是侯爷身份贵重也是请不到的,她专门教小姐礼仪女红,一向都十分严苛,今日自然也提前得知侯府多了位三小姐。

李嬷嬷看了看赵令语,声音很轻但却带有绝对的威慑力:“三小姐,坐要坐得端正,脊背挺直,莫要让人觉得你畏畏缩缩,不像个侯府小姐的样子。”

赵令语一愣,心里十分难受,这嬷嬷不就是侯府花钱请来的吗?也敢对侯府的小姐如此无礼?

但她憋在心中并未表现出来,嬷嬷又上下左右一番挑拣,这才算放过了她。

等到李嬷嬷走到赵令言面前的时候却换了一副笑模样:“大小姐,老太太已经着人跟我说了,要求你跟三小姐比赛绣一副佛像,那么就从今日开始吧,我也好瞧瞧你们的绣工如何了。”

说着,李嬷嬷让人把工具都摆上了,赵令言为了学习女红不知道被李嬷嬷打过多少次手心,如今技术也是很不错的,因此得心应手很快就绣了起来。

赵令语却拿着针有些手足无措,江南的女子自然个个会刺绣,但陈家父母性子温和,她不愿学习的时候向来不会为难她,赵令语绣个花儿都能绣成毛毛虫的人,又怎会绣佛像?

她既不肯承认自己无能,也不愿绣出一副丑陋的作品任由旁人嘲笑,因此拿着针忽然咳了起来,整个人越咳越虚,忽然一头栽到了绣棚上。

李嬷嬷跟赵令言对视一眼,赵令言轻声说:“三妹妹,你怎的了?”

这些把戏李嬷嬷在宫中不知道见识过多少,刚刚儿的赵令语还脸色红润,怎么会忽然之间就昏倒了?

赵令语咬紧牙关装昏,她原本打算的是因为裙子脏了的事情赵令言会大怒教训自己,然后闹到爹娘跟前的,谁知道赵令言轻飘飘地责罚了铃儿,还打着为她好的名义,搞的她想继续闹都不行。

如今不会绣佛像,只能装昏,至于佛像的事情她回头完全可以请外面的绣娘偷偷帮自己绣。

可赵令语万万没有想到,李嬷嬷把她扶起来,一本正经地说:“三小姐这是昏厥了,只怕是身子不好,大小姐你快着人请大夫,我先用针在三小姐的胳膊上扎几针……”

针?扎自己胳膊?

赵令语猛地睁开眼:“嬷嬷……我,我没事,只是有些头晕,想回房休息了……”

李嬷嬷没有再说什么,准了赵令语回去,留了赵令言下来继续绣佛像。

赵令语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就摔了几只茶盅,铃儿还在领罚尚未回来,她便捂着心口说自己难受得紧,院子里其他的小丫鬟害怕了,要去请赵夫人,赵令语脸色苍白地说:“不要去打扰我娘……”

丫鬟哪里敢隐瞒,还是赶紧去告诉了赵夫人,赵夫人立即着人请大夫,急急忙忙地带着丫鬟来了赵令语的院子。

“我的儿,你这是怎的了?”

赵令语垂泪:“娘,女儿没事,想是从前在陈家时饮食寝居有些粗心,身子骨一直不太好,咳咳……”

赵夫人搂着她好一番安慰,赵令语又乖巧地说:“娘,女儿原本是想跟着大姐姐去上女先生的课的,可如今身子实在不太好,能否等好些了再去?”

赵夫人点头:“无妨,自然是身子为重。”

更何况如今陈家还未联系上,赵侯爷还不肯为赵令语花太大的心思,女孩儿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亲事了。

若是跟陈家联系上了,等陈家说出实情,那赵侯爷必定就肯为赵令语安排亲事了。

赵夫人心中是真的心疼赵令语,也在暗暗为她安排着。

连着几日,赵令语都没有再去李嬷嬷那里,赵令言则是独自前去绣佛像,一坐就是一上午。

原身的绣工确实不差,这具身子也有记忆,拿起针线立即就知道该干什么,其实赵令言也有旁的打算。

假如哪天她要回陈家,或者浪迹天涯都是需要银子的。

原身银子很多,但因为花钱毫无节制,因此根本没有存下来的,小金库里的东西都是些侯爷侯夫人给的贵重物品,若是轻易卖了换钱也会被发现。

她不如想些法子赚一笔银子备着,无论什么时候备些银子总是没错的。

赵令言绣的佛像被李嬷嬷各种夸赞。

“你绣工越来越好,如今看来已经快赶上我了,大小姐,你果然是个肯吃苦的。”

赵令言一惊,李嬷嬷的绣工是在宫里都有名的,若是自己的绣工都快赶上她了,那自己的一副绣品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她心里琢磨着回头派个丫鬟出去打探一下行情。

赵令言白日里在李嬷嬷那里绣佛像,晚上回去就绣荷包,绣了四只荷包,爹爹一只,两个哥哥一只,弟弟一只。

毕竟如今她还在赵家,还是要对赵家的人表示一下心意的。

赵侯爷收到荷包很是开心,当即就戴在了身上,赵令言又带着丫鬟与荷包去了大哥哥赵明坦的院子,大哥哥赵明坦如今二十一岁,已经成家,育有一子,赵明坦如今也有官职在身,白日里是不在家的。

倒是大嫂嫂王氏接待了赵令言,王氏很意外:“大妹妹,你怎的有空来我们院子?”

赵令言把荷包拿出来,王氏一顿夸,赵令言见她一身行头似是要出门的样子,随口问了句:“嫂嫂可是要出门?”

“正是呢,刘家的刘海春约了我出去吃茶,大妹妹若是得便何不一起?”

赵令言微微一笑:“那我就厚着脸皮蹭嫂嫂一顿茶吃。”

书中提到过,赵令言非常不喜欢王氏,总觉得王氏八面玲珑,与王氏非常生疏,因此王氏在撞见赵令语和顾嘉远的奸/情时犹豫了下没有告诉家里人。

如今赵令言稍微一示好,王氏立即就接了橄榄枝,姑嫂二人立即起身上了马车去往越好的茶馆。

刘海春的爹也是当朝大员,刘海春自小与王氏关系要好,跟赵令言也是相识的,三人在茶馆内轻轻说笑,提及京中一些趣闻,刘海春忽然打趣说:“令言,你与顾家公子是要定亲了吗?”

这事儿其实很多太太都是知道了的,毕竟京中达官权贵之间都是有来往的。

赵令言低下头,微微有些害羞:“亲事自然都是爹娘来定。”

王氏噗嗤一笑:“令言也懂害臊了,咱们不提这个,那个顾家的公子啊,不知道是要跟哪位天仙定亲呢,反正我听娘的意思是,等到秋试一过,若是……”

她的话蓦然打断,胳膊支在木窗上,眉头皱了起来。

刘海春见她不对劲,也跟着往外看,她们所坐的位置是在茶馆二楼,但楼层很低,可以清楚地瞧见楼下的人,甚至听得到他们说话。

这会儿,楼下正有一位翩翩公子在跟一位妙佳人说话。

“令语妹妹,没想到今日又遇见你了,你身子可好些了?”

赵令语穿着一身白衣,眉宇间都是楚楚可怜,她自从回到侯府,便又悉心研究起穿衣打扮,加之饮食调节,外形也比之前好看了许多。

“顾公子,还要多谢您上次的帮助,若不是你我只怕要昏倒在大街上了。我身子还好,咳咳……”

顾嘉远有些着急:“你这叫还好?侯府的大夫是怎么说的?你这身子看着就弱不禁风,实在要好好调理。”

赵令语眼圈泛红:“顾公子,你怎的对令语这般好?”

说着,她身子一软,倒进了顾嘉远的怀里。

顾嘉远一瞬间身子僵硬,下一秒,铃儿在旁边惊呼:“顾公子,我们小姐又晕倒了,麻烦您帮我把她抱上马车吧!”

顾嘉远手足无措,迷乱间闻到赵令语身上一股香味儿,忍不住怜香惜玉把她抱了起来,可才一抱起来,就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道声音:“顾嘉远!”

他抬头一看,是赵家的长媳王氏,正怒目瞪着自己。

王氏若是没有带赵令言出来,她定是不会管这档子事儿,但当着赵令言的面,王氏自然要作出来一副能掌事儿的好模样,毕竟她还指着将来接赵夫人的管家大权。

顾嘉远被王氏的声音一吓,瞬间胳膊腿都软了,只听扑通一声,赵令语就被他丢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