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逸他们那两辆车出发的早,路上速度也快,傍晚的时候就接近了莱南山区,考虑到同行五个女人身体弱,其中还有孕妇,所以他们没有彻夜赶路,而是在天黑之前找了个地方过夜。晚上唐天逸值班,闲极无聊就转着对讲机玩,一不小心碰到了开关,正好听到了陆迟和叶云堂在对话。

“小唐,你们在哪里?”陆迟连忙问。

“开成出口过来不远那个加油站。”唐天逸回答。

陆迟看了一下前方的标识,开城出口还没到,完全来得及,“你们那边还有多少弹药?”

“呃——”唐天逸挠了挠头,“基本上没动过吧。”他们白天赶路一直挺顺利的,晚上过夜的这个加油站也没什么丧尸。

最大的问题解决,陆迟舒心地笑了起来:“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基地?”

几分钟之后,开成加油站路口,两辆越野车已经发动起来,一辆梅尔斯驾驶,车上除了他就是五名女性幸存者,另一辆阿瑟驾驶,车上坐的都是行动队员。当叶云堂驾驶的第一辆车经过加油站的时候,梅尔斯的车紧随其后加入了车队,阿瑟那辆等了一会儿,等到卡车开过之后才跟了上去。

卡车后面本来就跟着一波丧尸,阿瑟把车开得横冲直撞,压倒了不少丧尸,然后提高速度,追上了卡车,那里正好是个宽阔的路段,两车并排行驶着。

陆迟撑在卡车的车斗壁上,看准时机一跃而下,稳稳趴在了越野车的车顶。

有车、有人、有武器,车后的丧尸也就没有那么可怕了。

利用队伍末端的那辆越野车阻挡和清除丧尸,等到通过雾原山隧道的时候投掷燃烧Dan,借此成功甩掉大部分丧尸。接下来越临近德帕,路上的丧尸也就越少,车队总算平安脱险。

到达主基地之后,严铮林立即被送入急救室,经过一系列检查和手术,转移到病房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陆迟一直待在医院里,他还穿着那身脏兮兮的衣服,脸倒是洗了一下,因为觉得自己身上太不卫生,陆迟也没有进病房,就倚在门口站着。

下午唐天逸给他和严铮林带了一些换洗衣服过来。严铮林手术的麻醉还没过,睡得挺沉,唐天逸走进走出人也没醒。

唐天逸看陆迟有点萎靡的样子,就道:“小池子,你累不累?要不你回娄关休息去吧,这里有我呢。”

“不累。”陆迟站直身体,活动了一下肩颈关节,严铮林没什么生命危险,但是不亲眼看着对方醒过来他总不放心,趁着唐天逸在,他就去病房浴室里冲了个澡。

陆迟洗完澡,换好行动队的春秋款作训服出来。唐天逸再次跟陆迟确认了一遍,“你真不走?”

“废话。”

“算了,随你。”唐天逸打算先回家,说是要让家里给队长炖点汤。

“这主意好。”陆迟大为赞赏,“队长醒了就可以喝。”

唐天逸走后,陆迟搬了个小凳子放严铮林床边,开始近距离看人睡觉。

严铮林身上盖着医院的被子,面色苍白,睡得无声无息,只有凑近了,才能确定那些微弱的呼吸频率。

陆迟的目光就像高精度扫描仪一样,从严铮林脸上慢慢扫过去:额头被缝了五针,伤口有点狰狞,鼻梁处有玻璃划破的小口子,左脸颧骨略显青肿。

好可惜,大概又要留疤了呢,陆迟扼腕叹息。

要说严铮林头上破个口子陆迟就得心疼半天,更何况现在严铮林全身上下都是伤,他这回可是心肝脾肺肾都在疼了,恨不得以身代之。

刚回末世的时候,陆迟是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那时候他豪气万丈、干云蔽日,正谋划着要去拯救全世界。他没有刻意去寻找陆培林,甚至都不曾考虑过这个可能,因为对于一场全球性的灾难来说,个体的存在与否并没有那么重要。

然而现在不一样……陆迟趴床沿上,双手支颐看着严铮林的睡颜,也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这个人在他心里的份量越来越重,越来越深,直至成为最最举足轻重的一部分。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陆迟想,只要在不影响大义的前提下,我可以看顾他,我可以保护他,只要他想,我可以给他所有我能给的一切……

下午三点半,严铮林醒了。

入目的天花板很高,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床铺的左侧有一扇大窗,西面的阳光斜照进来,照到了趴在床边的一个人身上。

根据周围环境,严铮林确定自己是在德帕中心医院的病房里,而身边这个人……严铮林略微支起脖子,他看到陆迟的脑袋压在臂弯里,发梢凌乱地微微卷翘,双眸低垂,浓密的睫毛下有一圈安静的投影。

陆迟……

霎那间,仿佛有一根细细的、尖锐的刺戳到了严铮林的心脏里,让所有的感官都收缩了起来,连带灵魂都开始颤抖,但那种感觉似乎并不仅仅只是单纯的疼痛,而是在疼痛里还夹带了点酸涩和甜蜜的东西。

关于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其实严铮林是知道的,尽管他无数次试图混淆它、忽视它甚至压制它,然而他的做法徒劳无功,那东西就像一株新生但又坚韧的植物,存在着、生长着,最终破土而出。

说不清,道不明,抓不住,放不开。

他无法继续自欺欺人。

“陆迟——”严铮林缓缓开口。

陆迟闻声睁开了眼,眨了眨,抬起头,他看到严铮林正凝望着自己,眉尖轻蹙,深邃的眸子里隐隐有些悲愁和忧伤。

“队长……你很疼吗?”陆迟伸出手,想抚平严铮林的眉头,却又很快察觉不妥,腾地起身道:“我去叫医生过来!”

“不疼。”严铮林一把拉住了陆迟的那只手,手指扣在对方手腕上,抓紧了,好似怕对方飞走了,也好似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因为……那不是疼,那是比疼痛美好千万倍、也珍贵千万倍的东西。

陆迟瞪大眼,还说不疼,手背都爆青筋了,他好脾气地弯腰抚慰道:“医生总是要叫的,没事,我不会走远的。”

严铮林轻轻闭了一下眼睛,手指渐渐松开,松得心不甘情不愿,弄得陆迟都有点舍不得走开了。

“我叫一下护士就回来。”陆迟保证,生病的人总是有特权,对于严铮林的表现,他丝毫未觉不妥。

随后陆迟出门通知了护士,立马又回到了病房里。

听说病人醒了,主治医生匆匆赶来,他给严铮林做了简单的检查,“伤口感染控制得很好,没什么大问题。”

陆迟又细细询问了注意事项和饮食禁忌,然后才送走了医生。过了一会儿,护士过来给严铮林送生活用品。特战部队成员因公受伤住院当然是挂公账的,护士核对了严铮林的身份卡,就把一袋子住院物品给了陆迟。

住院物品包括:两套病号服,一双拖鞋,一个脸盆以及一个男用小便器。

看到最后一样东西,陆迟才发觉事情严重:卧槽,严铮林该不会是一直都憋着尿吧?!从昨天到现在……多久了???

当然没有,急救的时候护士就给插导尿管了。

“不过导尿管插久了不好,既然病人清醒了,还是改为自然排尿比较好。”护士说着就要来给严铮林拔尿管。

“呃,还是先别拔。”严铮林结结巴巴地反对,“再、再插一段时间。”

陆迟以为严铮林是对女护士害羞呢,虽然他自己不觉得怎么样,也搞不明白严铮林为什么变保守了,不过他还是把护士叫到了外面,请教应该如何操作。

自己动手大概也可以搞定的,他认为。

几分钟后陆迟回来了,他关好房门,先去卫生间洗干净了手,然后高高兴兴地跑到严铮林床头说:“队长,我来给你拔吧,很简单的。”

严铮林:……

虽然严铮林极力反对,但是事关身体健康,陆迟却不能由着他,“导尿管插久了会有很多后遗症的,感染啦、发炎啦,还会影响你以后的X生活哦。”一边劝说,一边就动手去掀严铮林的被子。

“陆迟!不要!”严铮林想去扯被子,但是他的抵抗完全敌不过陆迟的决心。

裤子被人退了下去,“住手!”身上皮肤一凉,陆迟的手就摸到了自己的重点部位上,“混蛋!”严铮林猛地咬紧了牙关,更多地咒骂无法出口,因为他全身所有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了,脸热得要爆炸,心里头又是惶急、又是委屈,而更糟糕的是这个紧要关头小铮林居然还可耻地硬了。

硬了?!

严铮林在刚刚承认自己对某个小混蛋存在超越兄弟感情的非分之想时,命根子就被对方毫不客气地控制了。

那情形……确实可以说是非常尴尬了。

如果有块豆腐在面前,严铮林绝对会想一头撞死,但现实是——没有豆腐,他自己反倒瘫软得跟豆腐脑一样了。

这时候陆迟还相当专注地在干活,严铮林的生理反应他完全没放在心上,毕竟这具身体他也曾经使用过十八年呐,还有什么没见过?

就跟左手握右手一样。

小心翼翼地拔出管子,观察了一下小铮林的健康状况,陆迟点了点头,对自己的工作成果感到满意,顺手帮严铮林拉回裤子,他去卫生间处理好废弃的工具,然后洗完手回到房间,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病人情况有些不对头。

眉头紧锁、双目紧闭、面颊潮红、呼吸急促,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小心肝颤了一下,陆迟贴到严铮林身边问:“队长,我、我弄疼你了吗?”怎么会?他是完全按照护士提示的步骤来做的啊,拔管过程也很顺利的。

严铮林没理人,好像气得不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1

陆迟:队长,不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严铮林: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陆迟:(茫然状)不知道。

严铮林:……

***

小剧场2

陆迟:队长,我弄疼你了吗?

唐天逸:小池子,你对我们家队长做了什么?!(惊骇脸)

陆迟:(无辜脸)没做什么呀,就是吃了一点豆腐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