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扬下楼以后走了一段路,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好像留在凌曦的公寓里了。

他在附近找了家星巴克坐下,在两杯咖啡见底的时候,他打算溜上去看看,如果凌辰还在就回去先等一等。

出了电梯,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凌曦住的那一户,防盗门正紧闭着,他把耳朵贴着门偷听,然后他模模糊糊听到了两个人在说话的声音,但经过一道门以后,已经听不到说的是什么了。

看来凌辰还没走。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里面突然传来很大一声响声,像是玻璃制品被摔到地上打碎了,然后他听到了争吵的声音,他听不清楚内容,然后还听到身体撞击到某些东西的声音,接着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难道吵架了?好像还挺严重的。

在默默走掉和就冲进去多管闲事之间,他选择了一个相对中和的方式,就是下楼在旁边的餐馆借了个座机给凌曦打电话。

“凌曦,你没事吧?”

“没事,怎么了?”

“哦,没事就好。那我也没事……”

“嗯。”

电话已经被挂了。

这个插曲并没有在夏风扬的脑海里停留多久,毕竟一个人一天会发生的事件这么多,一场小小的争吵并不是一件值得铭记的事实。

但有的事情就像蝴蝶扇动了翅膀,小小的一个变化会带起巨大的连锁反应。

这天,启迪负责尽职调查的杜振涵过来白虎游戏一反常态,眼镜后细长的丹凤眼微微地眯着,和夏风扬直言白虎游戏在持续盈利、人员架构等方方面面存在的隐患和问题。

这些夏风扬都在私下里和凌曦商讨过,白虎游戏的确有这些问题,但是他们的优势也很明显,瑕不掩瑜,所以凌曦也答应要帮他疏通关系。

他不知道杜振涵为什么突然又拿出来老生常谈,这是要坐地砍价,还是想出尔反尔?

夏风扬肯定不能把他和凌曦的关系直接摆上台面的,只好委婉地表明想和杜振涵一起到启迪去,和凌曦一起当面谈谈。

但杜振涵却却有些尴尬地说:“凌曦已经离职了,就今天早上的事情。”

夏风扬浑身一震,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

难道凌曦又耍他?但夏风扬仔细一想,又觉得凌曦应该不会骗他才对。因为用这件事情愚弄自己,对他本人而言一点好处也没有。

“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夏风扬说。

“我知道了,肯定是他挪用资金的事情被他哥发现了,所以他们昨天才会吵起来!”夏风扬又说。

“这个中看不中用的废物,连这点鸡毛蒜皮的事都摆不平,到头来还连累了我。”夏风扬还这样说。

他拿出一包万宝路抽了一条叼在嘴上,背着阳光抽烟的姿势有点像是在叹气。万玲和花明澜看着他的背影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才好,最后花明澜小跑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提出了一个建议。

“风扬老大,凌先生不想这么没有交代的人,要不你打电话问问他?”

夏风扬想了想也应该打电话问清楚,可他摸遍了全身都没有找到手机,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还留在凌曦的公寓里面,于是借了花美男的手机来打。

可从来都是24小时开机的凌曦,手机居然关机了。

他又打了他家里的电话,听到的是电话答录机的留言。

“Hello,thisisLim.I’mnotathomenow,PleaseleaveamessageandIwillcallyoubacklater.你好,我是凌曦,我现在不在家,有事请留言,我会尽快回复你的。”

在电子通讯如此发达的年代竟然还有人用电话答录机,凌曦该不是从石器时代穿越过来的吧?夏风扬吐槽道。但想起凌曦在美国生活多年,又理解了,以前发达国家电话普及得早,电话留言形成了习惯,所以现在依旧保留了一部分。

既然凌曦开了答录机,说明他这段时间都不在家,而且很可能不止一天两天。

夏风扬想到了孙晨宇,他和凌曦这么熟,一定知道些什么。

“孙总,凌曦从启迪离职了。他手机关机了,家里的电话也没人接,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孙晨宇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反应比他还震惊:“什么?你说凌曦离职了?这个混蛋,这么大件事情竟然一点儿都不和我说,我之前让他来风行他死活不来,现在又突然搞这么一出,你说他是不是有病?真不知道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鬼东西……”

夏风扬本来还认真地听着,发现后面变成对某人单纯的谩骂以后,他终于忍不住换了个话题。

“那个,你和他哥凌辰熟吗?”

“还行吧。”

“那他和凌曦的关系怎么样?”

“关系挺好的。”孙晨宇想了想然后说:“以前凌曦在国外念书的时候,他家也就只有他哥偶尔会去看他。”

“那他会因为凌曦做了坏事,就骂他打他,然后一脚把他踢出公司吗?”

着问他莫名其妙,孙晨宇说:“应该不会吧……喂,凌曦做了什么坏事,我怎么不知道?快告诉我!”

“没什么,谢谢你花时间和我说这么多。”在挂电话以前,夏风扬又问了一个想问很久的问题:“对了,你知道凌辰得的是什么病吗?”

“抑郁症和轻度精神障碍。”

听起来好像很恐怖的样子,但是在夏风扬第二次见到凌辰之后,依旧看不出他和普通人有任何区别。

凌曦在那天以后就了无音讯,整整五天夏风扬都联系不上他,只能自己去启迪讨个说法。到了楼下正好迎面开过来一辆宾利,车牌号码好得要命。

车主先是与他擦肩而过往前开了一米,然后又停了下来,好像在故意等谁似的。

这条路没有其他人,于是夏风扬朝着车走过去。

车窗慢慢摇了下来,车里的男人刚好和走过来的夏风扬四目相对。

凌辰先对他微微一笑,儒雅中透着几分高华清贵的气质,不见任何棱角,他指了指旁边的座位问夏风扬:“要不要上车?”

凌辰比凌曦整整大了8年,他的妻子顾佳仪是四海集团董事长顾桓飞的女儿。后来岳丈顾桓飞突发脑中风去世,凌辰只用不到一年的时间,便将四海的主权一步一步放入自己的腰包。从此市场上再无四海集团,只有融合了顾家产业而越发壮大的启迪资本。

面对这样的大佬,夏风扬坐在副驾驶上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开场白,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原来宾利里面是这样的,真的好气派啊……”他尝试用惯常的轻松语气开场。

没想到凌辰却打了个直球:“你是凌曦的男朋友吧?那天在公寓我看到你们在一起。”

“不是的。”夏风扬马上矢口否认:“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

“他和你接吻已经说明不是普通朋友了。他这方面有点洁癖。”

“那你介意吗?”

夏风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大概是他想到在家教甚严的富贵人家里,别说同性恋了,估计连独身主义都不被允许,不知道凌曦的家里人对他在外面搞男人这点有没有意见。

凌辰也没想到夏风扬会这么问,他微微楞了一下,时间很短,表情的改变还不到0.1秒:“我没有干扰他私生活的意思。你看起来年纪挺小的,今年多大了?”

“25了。”

“和他差不多。”

“嗯,我小两岁。”

“看到你们,就觉得年轻真好。”

“没有的事,我过了30岁肯定没有你这么帅。”夏风扬指了指自己的头发:“程序员你懂的嘛,死的早,秃得快。”

凌辰闻言不禁笑了一阵,才说:“你真是幽默。风扬,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看到夏风扬点了点头,凌辰才说:“你们白虎游戏的项目一直是凌曦过手的,我看了看项目资料,各方面都很不错的,但是可能还存在一些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车在一栋大楼面前停下了,凌辰也转了话锋:“已经到了,要不要一起上去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