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祯一脸说不过你的表情,“以前你就没少笑话朕的名字像女孩子的名字。这个荷包你绣的,给朕的生辰礼物,本来以为找不到了,后来翻出来,就挂上了。后面这个字你不肯绣,朕央了你好久。除了这个,你之后君王再也没有给朕做过什么东西了。”他的声音还带着一点儿委屈。

兰亭辩解:“前些日子不是才做了一身春装吗?”

“你当朕不知道那是青梨与葡萄两人绣的,你就缝了个扣子。”

“我又不是绣娘。”她嘟嚷道,有点儿不忿,她替太子可做过不少事,还没论功行赏,现在居然跟她讨新衣服穿。

她的表情出卖了心思,刘祯轻轻拍拍她的背,低声道:“我封你做贵妃好吗?”

兰亭身子一僵,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她慢慢地抬头,言语带着讽刺,“多谢皇上的抬爱。”

然后用力推开他,往屋里走,兰亭也就现在能对刘祯使性子发脾气,等他皇帝做惯了,再也容不下别人对他指手画脚事,她就没机会了。

刘祯拉住她,“生气了?”

兰亭黑着脸,面无表情地说:“没。”

“你生气了。”他肯定地说。

兰亭气坏了,大声说:“好!我就是生气了,我为什么不能生气,我觉得自己就是可笑的傻子!”

守在外间的青梨、葡萄等人吓了一大跳,青梨想也不想地就要往里屋闯,葡萄犹豫了一秒钟跟了上去,陈安反应快,立刻就伸手拦在她们前面,口里说:“出去,出去,皇上跟娘娘说话,你们进去添什么乱!”

青梨吓得声音都抖了,皇上力气大了,要是再去掐娘娘可怎么办?

陈安瞥了她一眼,小声说:“是娘娘在发脾气,没事的。”

屋里,刘祯耐心地哄兰亭,“你放心,我不会让人压在你头上,即使是父皇亲封的太子妃也不能够。可是我初登基,那些老臣们未必肯真心服我,你给我一年的时间,最多一年,我一定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立后大典。”

现阶段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先帝突然驾崩,当时在场的周婕妤被关起来。虽然周婕妤后来供认了那夜发生的所有事情,但是这种宫廷秘事又不能大肆宣扬出去,只能找了一个周氏侍奉君王不周的罪名将她关押起来。京城里流言飞飞,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平息下来。

东阳公主也是个麻烦人物,幸亏兰亭两次在先帝面前压制住她,不然凭着她的宠信,肯定会闹出不少波折了来。在这方面,刘祯是真心觉得兰亭才是最适合他的皇后,两人默契十足,他喜爱她,她也足够聪慧能胜任皇后一职,愚笨自私的江氏根本不能同她相提并论。

“江氏是父皇选定的太子妃,父皇刚过世,我为人子,不能休弃她。但父皇停灵时,江氏作为儿媳并未为他哭灵,而且她入东宫两年,无子,凭这两个理由,我可压制朝臣们,不给江氏封后。”

兰亭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她就不是那种“薄命怜卿甘为妾”的女子,也做不到主动体贴的对刘祯说:“为了不使你为难,我情愿做一个普通的妃子”这种话来。若是还没有进宫,她犯不着同江氏争什么,可是既然进了宫,有些心软就要不得了。

刘祯对江氏还有另一层心结,“当年选太子妃时,父皇早已内定了你,对贤妃娘娘也是这么说的。”

兰亭撇撇嘴,“可见皇上说话也是不算数的。”虽然后来他又给了一个宁安郡主的封号作为补偿,可是贬妻为妾的滋味也不是那么好受的。而且司天监算命格就跟两家人已经定亲合八字一样,那都是捡好听的话说。贤妃为了心安,还召见了司天监袁少监。谁知,算出来,瑞气出在大名府,而最后入选的几名女子之中,只江氏是大名府人士,袁少监替她算八字,命中带贵。

刘祯继续道:“江氏成为太子妃没多久,袁少监就以年老体迈为由致仕。我后来派人查到袁少监的老家其实是在大名府清丰县,九岁时,父母过世,被南京的一个叔父接过去抚养,后来便以南京人士自称,江氏老家正是在大名府清丰县。”

兰亭咋舌:“他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糊弄皇帝吗?”

太子苦笑:“他确实胆大,但是还没胆大到这个份上,其中也有揣度圣意。父皇那时候对我已有不满,不愿意我娶一个出身豪族的太子妃来增加我身后的势力。袁少监顺势而为,一举两得。”

司天监看天象算命这种事情,就是有私心,也很难抓住把柄。刘祯知道这事时,心里虽然愤怒,但是无可奈何,而且突然更换太子妃人选,主谋其实是先帝,这才是他最无奈的事情。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兰亭的气总算消了一些。

到了傍晚时分,江氏乘着一顶小轿子在暮色之中回了东宫。春晖堂因为很久没人居住,散发一股闷味。郭嬷嬷扶着江氏欣慰地说:“总算是回来了。”

这些日子在宫外担惊受怕,就担心再也回不了宫了,如今脚踏在皇宫的土地上,江氏一颗慌乱的心也安稳下来。小惠吩咐人收拾屋子,郭嬷嬷笑道:“只将娘娘住的屋子收拾出来就行,住不了几日就要搬家喽!”

江父现在回了国子监任职,打听到朝臣们已经上书皇上立后的事情,这不,没两日,宫里就来了太监说要接女儿回府。江家人喜气洋洋地送江氏出了门。

郭嬷嬷服侍着江氏梳洗完,江氏问道:“嬷嬷,我现在该去见见皇上吧?”

“应该的,让江彬先去问问,皇上这会儿可得了闲。”郭嬷嬷说。

突然屋外传来一个妩媚的声音,“我来拜访一下姐姐。”

江氏皱了眉头,“崔氏,她怎么过来了?”

崔氏不顾众人的阻拦,径直入了内室,她马马虎虎地行了个礼,“多日不见,姐姐一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