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狰”组的全员非正式会议定在早上九点举行,时间是他们回到总局后的第四天。

天刚蒙蒙亮,付云准时起床换好衣服,准备下楼晨跑。

起床的时候付云照例顺手推了一把压在被子上的沉重皮草:“起床,下楼锻炼。”

睡得四仰八叉的付沉赶紧一骨碌爬起来,在床上抻直了自己巨大的身躯,张着血盆大口打哈欠:“早上好啊,组长。”

付云面无表情,捏着他的后颈将他掼到地上:“快去洗漱。”

付沉谄媚哎了一声,屁颠颠钻进卫生间。

换鞋的时候,付云给他套上爪套。

爪套是后来重新去装备处换的,大小正好合适,方便付沉走跑又不硌脚。

付沉乖乖蹲坐在地,任凭他抬起豹爪子,还一脸娇羞地厚着脸皮道:“你睡觉的时候真帅,睡相真好。”

付云无动于衷。

给这只骚包的豹子穿戴完毕,付云从电视机后边抽出那个控制炸弹的遥控器。

付沉:“……你昨晚明明藏在了枕头后面。”

“那你找到了么?”付云将他的牵引绳缠绕上手掌,“你在我床上找了一整晚,就没闻出来遥控器不在枕头下面?”

“……没有。”

付云摸了摸他的狗头。

“我现在有点后悔向局里提出要你了,我应该挑一只嗅觉更灵敏的。”

他将沮丧的雪豹牵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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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多,付姓二人按时到达“狰”组的会议室。

会议室里早有先来后到者。

老杜靠着杜宾坐在椭圆桌的一边,看见付云进来,先打了个招呼:“阿云,来啦。”

随后又看到他身后跟着的那位骚包银灰长卷男子,宽松袖子卷至肘部,笑如和煦春风。

老杜又站起来友好问道:“这位藏族朋友是?”

“付沉。”付云将带来的会议资料分发给众人,“这是他人形,平时因为任务要求所以没怎么让他变。”

付沉插着腰,小臂上线条流畅,筋骨分明,脸上笑意吟吟:“早上好。”

“原来是霜青啊。”老杜看着这个高挑的年轻人,也没怎么评价他特立独行的造型,跟在自己家里似的招呼。

“长得真高,来来,坐。”

付云坐在会议桌的主位,付沉自然要依着坐在主位旁边。

一抬头,正好和坐在对面的杜宾对上了眼。

杜宾今天仍旧一身利落黑色工装,身上该配的装备一件不少。

眉眼狭长,寸头剃至薄青,左耳上戴的一枚银色耳钉令这个刀削斧劈的少年带上些妖冶。

就如一柄花纹钢锻打的精密军刀,沉默,狂野。

这小狗子眼睛里几乎能冒出火来,付沉心里好笑,有心要逗逗他。

正打算开口时却又进来三个人。

赵汉东同样一身特控局外勤人员的黑色工装,身后跟着一个同样装束的年轻人,脸上犹带稚气。

再后边,一个身着灰色运动服的微胖男子小心翼翼跟了进来。

灰胖子看到正襟危坐在对面的杜宾抬起头来,眼里火焰还没消下去,一脸冷酷肃杀。

又看到扭过头来好奇看着他的付沉,矫健的麦色小臂松松搭在椅背上,指尖似有意无意地磨蹭。

他的汗毛一下子就全竖了起来,犹犹豫豫了一会儿,才找个离得远的位置依老杜坐下,仿佛把老杜当成了保护伞。

于是这间小小会议室继冷艳小工兵、西藏非主流之后又塞进个灰色肥宅,顿时气氛就显得不那么拘谨了。

付云扫了一眼众人:“都到齐了,那么会议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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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狰’成立一年不到,目前人员还在征选阶段,但第一阶段的人员暂定为七人,也就是在座各位。”

“大家都是从各个分部调集来的精英,鉴于各位平时执行任务都是分开执行,那么我们先来一轮自我介绍。”

付云循规蹈矩得仿佛幼儿园老师讲话,面无表情道:“就从我开始,一次轮下去。”

“我姓付,单字一个云,现任特控局第五处处长,第五处为代号‘狰’的特别行动组,执行特殊任务。”

他可能觉得自己说得太严肃,想了想又补充道:“不难相处。”

会议室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付沉轻笑一声,抱着手臂开始顺位自我介绍:“付沉,霜色沉沉的那个沉,丙级A区1号,代号‘霜青’”

“被从西藏分局带过来,目前是我们组长的麻烦。”

他的尾巴随心晃动,毛茸茸卷起又放下,勾起了灰胖子的心理阴影。

“也不难相处。”

赵汉东接着道:“我叫赵汉东,刚被组长从华南区调来,之前在非档局的外派处工作,很高兴认识大家。”

付沉兴致勃勃地举手提问:“不懂就问,非档局是哪里?”

“就是非人类档案管理总局。”付云给他科普,“和特控局一样,下属异管部,负责管理非人类居民并进行档案登记。”

介绍继续,赵汉东带进来的那名年轻人同样兴致勃勃地开始讲话:“我我,我叫徐偲,我妈希望我当个人才,但是好像让她失望了……在部队里面大家都管我叫‘徐菜’,你们也可以接着叫我‘小菜鸟’。”

付沉没忍住,噗一下喷出来。

老杜乐呵呵补充道:“别听这小子瞎说,他可厉害着呢,国际军事演习单人项目的冠军,对电脑之类的玩意儿可精通了。”

徐偲挠挠头,有些羞赧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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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徐偲这里本该顺时针接下去,付云却示意从杜宾开始轮下去,明显要把灰胖子留做压轴。

灰胖子准备了一肚子话,又生生红着脸憋回去,付沉没好心地偷笑。

狗子的自我介绍也很中规中矩:“我叫杜宾,入伍四年。代号为‘栗’,先前在‘刑天’组工作,请多关照。”

老杜依旧乐呵呵;“我嘛,按理来说不该奋战在前线了,但为了照顾我们家儿子,就和上级申请一下,调来了。”

“我是‘狰’组的副组长,同这位付云组长一个队系出身,我是他师兄。”

付云点了点头。

至此,所有人员自我介绍完毕,目光全都放在了灰胖子身上,弄得他有些紧张。

付沉有些意外地在付云脸上看到一抹善意的微笑,他还以为这人在生人面前是个面瘫。

“你叫‘殷翔’是吗?局里昨天给的登记信息,这是你自己取的名字吗?”

“对。”,殷翔有些腼腆,“这是到总局以后才取的名字,之前一直都是黑户所以没有正式的名字。”

“我叫殷翔,乙级D区3号,代号‘殷’。呃……我的原身是灰鹞子,就是黑翅鸢。”

“之前组长来找我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带人来抓我的……没入职之前我在滇西给人送快递,每个月都是最佳员工。”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殷翔又害羞补充道:“我视力很好的,以后会负责侦查任务……当然我可能需要接受多一些训练。”

付沉看了看他一身膘,又掂量掂量自己的肱二头,深感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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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后会有机会锻炼,但最近只能有一些小的体能训练了。”

付云从桌上那堆文件中抽出一份打开,将一份资料分发下去,“各位,我们有任务了。”

老杜边看边皱眉:“是什么?‘狰’正式成立还不到一个星期,就要进行实战?”

“这只是一次小任务,目的在于测试‘狰’的成员同‘句芒’运算法则推算出来的能力是否相匹配。”

付云顿了顿,“也可以理解为第一次全员能力评估。”

“你们每个人被选到这里,都是有理由的,所以不用妄自菲薄,我们只需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守住该守的线。”

付沉看着手上的任务资料,第一页上边印着一张黑白的照片,似是监控截图。

月下一只大型猫科动物自集装箱端飞跃至另一只集装箱,留下一个弧线优美的矫健剪影,嘴里似乎还叼着什么东西。

他皱起眉。

那似乎是一个孩子。

“组长,这次的任务目标是?”

“华东区港口,一只美洲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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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东区S港历史悠久,吞吐量巨大,自清末至民国都是一个机器重要的港口,外资从这里进入,国货自这里吐出。

这个港口在半个月前出了桩事件,一个叫苏馨馨的小女孩失踪了。

据线人报告,S港从前的地头蛇是个小团体,其头目人称“坚哥”。

但在两年前S港来了一拨新势力,这群人很快将坚哥的人打得溃不成军,占领S港绝大部分运输暗线。

坚哥作为地头蛇也不是好惹的,虽屡战屡败,但一直不肯放弃港口这块大肥肉。

双方经过斗争后达成了动态平衡,坚哥控制港口南部一小块地区的运输暗线,新来的组织占有以北绝大部分地区。

警方彻查过港口很多次,除了有几次抓到坚哥手下的马脚,组织那边滑溜得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就好像有人暗中报信,组织清清白白,无论突击查多少次,都只是一个在港口区做生意的小公司。

本来警方也拿这个组织没办法,但一个月前事件出现了转机。

坚哥手下一个叫刀子的小混混头目负责一桩黑买卖,货接回来后藏得很隐蔽。

第二天手下的人请刀子去看,藏着货的二十几个冷冻肉袋子被人为撕开,藏在其中的□□撒了一地。

刀子怒不可遏,托人调来港口监控,发现是自北边组织的地盘来了个人,悄无声息打晕看守的兄弟,把小心隐藏的集装箱翻个底朝天,见不得人的东西全暴露在了阳光下。

事情闹到坚哥那里,坚哥怒火中烧,直接带兄弟去找组织讨要说法。

没想到组织压根不理会,只派了手下一个干事去跟坚哥谈判,并且坚称没有做过手脚。

于是坚哥一众决定鱼死网破,约了组织在半月前的一个黑夜论个高下,势要夺回S港暗线控制权。

这件事本同苏馨馨没什么关系,坏就坏在那天晚上是他爷爷负责巡视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