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了什么?!”林绍祺看着眼前的情况,质问丝丽公主。
“父亲,你也言而无信了,不是吗?”丝丽公主看一眼又迅速念起经文的僧人,收回视线轻笑,“况且,我的所作所为,你也有所准备啊。”
是啊,他这位前儿媳说的对,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想过,只是仍有些心寒罢了。林绍祺拐杖重重往地上一杵:“小姑娘,去把手链拿回来。”
喉头腥甜的顾淇被林绍祺这一吼唤回思绪,没有束缚,或者说她已经对僧人的仪式没了价值,她很轻松地站了起来,虽然从胸腔到喉管都被压抑不住的血液弄得很难受。
几步过去,她的手轻松碰到了那条将缩小的林哲挡在佛龛内的佛牌手链。
顾淇去取。
手链有意识般牢牢缠上她手腕,但她人也不能动了。
“林哲…”顾淇刚一开口,又是一口腥甜从喉头涌出。
“小姑娘,别说话!”
丝丽公主看一眼着急的林绍祺,并不意外的笑了笑,继续胸有成竹。
林绍祺年龄大了经不起折腾,他深吸口气,目光转向丝丽公主:“你…你真的不想自己儿子活过来吗?就为了你那执意强求的…皇位?”
丝丽公主直视他的目光:“谁说我不想?”
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林绍祺的目光不言而喻。
丝丽公主转了个方向:“还记得我当时说过的话吗?”这句话是对顾淇说的。
顾淇被手链困住的整个右手无法动,她维持着一个艰难的姿势,视线转向话音来源,曾经被扼住咽喉的恐惧蔓延至全身,她抖了抖:“公主…”
不意外的,她又是一口血吐出。
“顾小姐,省省宝贵的鲜血。”丝丽公主对于她浪费鲜血的行为显然很不悦,“我说过,阿哲养了你很久,现在是你贡献的时候了。”
顾淇咬紧唇瓣,不至于害怕却也不做不到木然,她回来一次的意义只是换林哲的命吗?
接下来,以一介凡人之力、没办法阻止的林绍祺只能干看着,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寄希望于当时老宅中爷孙俩的谈话。
本就没有阳光而备显阴凉的殿内因为僧人连绵不绝的念经声与越发浓郁的血腥气而更趋于恐怖。顾淇只觉得自己越发虚弱,而与之相反的,一旁的丝丽公主的笑容却是越盛。
终于,顾淇没了丝毫力气,佛牌手链依旧“钳制”着她,她整个人倒了下来,右手依旧半举在空中。
而在她彻底失去意识前,佛龛中的林哲也失去了钳制,重新恢复正常身形大小。
“母亲。”林哲目光没有什么波动,看了丝丽公主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本来还是盛着笑容的丝丽公主看着复生的儿子,刚想说一句“在病床好好休息,明天我飞新加坡来看你”,便见林哲突然将倒地的顾淇抱起,一鬼一人,消失了!
怎么回事?!丝丽公主周身的贵气被打散,她顾及不到自己的涵养,大步抓住僧人的僧伽梨,用泰语质问着什么。
愤怒的泰语林绍祺听不懂,却却不妨碍他猜测到其中含义,老人暂时舒展口气,杵着拐杖就要往外走。
“父亲,你就这样回去了吗?”不顾涵养的女人还没有忘记这位前岳父。
林绍祺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为了你皇室荣誉,你不会想林新集团掌权人出任何事的”,便不紧不慢走了。
*
陈瑶瑶在豪华的酒店套房内已坐立不安多时,从被那位林老先生的保镖“请”入酒店、吃掉晚饭到如今时至21:00,她家淇淇姐还没回来!
在再一次试图走出被保镖守住的房门未果时,总算迎来一个有所期待的人。
看着来人,瑶瑶攥紧双拳又松开,匆匆鞠了个躬,做好“不怕不怕”的心理建设:“林老先生,我…我家淇淇姐人呢?”
林绍祺看着她不说话,直到面前的女孩子再次紧张的朝他鞠躬。
“请将淇淇姐还给我!”
“哈哈,老头子奉公守法一辈子,不会绑你淇淇姐的。”林绍祺开怀一笑,他无法将显然不科学的事仅用一两句解释清,于是只示意一旁的保镖保护好人,对陈瑶瑶道,“今晚好好休息,明天随老头回新加坡,找你淇淇姐,哈哈哈!”
“啊?”怎么几个小时功夫,就…就跑新加坡了?!
而后,回到房内的瑶瑶又迟迟反应过来:还说不是绑,都绑回新加坡了!
……
等陈瑶瑶坐在自己22年人生中想也没想过的豪车里时,人还是懵的。不过一夜,她从昨天的曼谷到了现下的新加坡,唯一相同的是,属于东南亚的炎热依旧不减。
现在他们正在去SingapeneralHospita的路上,林老先生什么也没说,这目的地还是保镖被自己缠得实在烦了,才脱口而出的。
医院,瑶瑶最先想到的是淇淇姐是不是身体又出什么情况了,并且看林老先生这架势,还是很严重的情况?她一路上除了懵就是忧心忡忡,连给Peter打个电话求个主意什么的都忽略了。
从机场到医院的路程顺畅,20多公里的路线20分钟不到便抵达。瑶瑶被请下车,跟在林老先生身后,战战兢兢往正门后隔了个绿茵小道的建筑物去。
很显然的,医院已经被清理过,周边除了他们就是偶尔路过的医护人员,医护人员专业素质很高,打过招呼就继续目不斜视前往各自的目的地,不好奇不多话不非议。
陈瑶瑶收回目光,少了几分紧张,看一眼建筑物上越来越近的英文,带着刘姥姥逛大观园般的好奇与崇敬,走入与国内医院全然不同的住院部。
乘电梯一直到23楼,她的心脏在看到指示牌上“重症”的英文时,再次呈现鼓点般的跳动。
“林老先生,淇淇姐生了什么病?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林绍祺没有回她,只是步伐加快,看似稳重的脚步声中带着几丝紧张,走廊上的声音空旷到令人浑身一颤。
在2388病房前停住,守在门口的保镖朝林绍祺鞠躬:“老爷。”
“少爷怎么样?”
“已经醒了。”两个保镖向来沉稳的面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喜色。
“好。”话语中的紧张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激动。
陈瑶瑶沾林老先生的光,同人一道被恭敬请入。
“爷爷。”
床上的年轻男人没有什么血色,但掩不住近乎完美的五官以及周身的矜贵冷傲,然而陈瑶瑶没胆量欣赏病美男,只看了两眼就快速收回了目光。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陌生的人,她好像见过不过,还下意识觉得不好相处。
而且,林老先生不是带她来找她家淇淇姐吗?怎么变成…眼前这位了?
而病床上的男人,也就是林哲主动答疑:“陈瑶瑶,你好。我知道你是淇淇的助理,我是淇淇的男朋友。”
嗯,林哲已经开始以顾淇的男朋友自居。
而陈瑶瑶,自然愣住了,被他的话也被他的声音。这位病美男说短句还听不出,说长句则能明显感觉到他应该很久很久没开过口了,声音很嘶哑,甚至可以说很难听,与保护得很好的身形与面容截然相反的难听。
她的声音小心了几分:“您…您好,您昏迷了很久是吗?”
“嗯,”这回是林绍祺开口,“姑娘,我孙子昏迷了四年零三个月,他能醒来,淇淇帮了很大的忙。”
四年多?那他什么时候和淇淇姐谈的恋爱啊?陈瑶瑶默了片刻,将扯远的思绪拉回,问得火急火燎:“啊,所以我家淇淇姐呢?”。
“爷爷,她人呢?”林哲也在问。
林绍祺叹了口气,笑容有些苦涩:“在隔壁病房。”
瑶瑶听出不对,心里有太多疑问,但此刻最关心的还是:“淇淇姐怎么了?”
“阿奇,带陈小姐去隔壁吧。”
闻言,门外保镖进来一人,将陈瑶瑶带去了隔壁2387,而病房内,林绍祺也伸手阻止了欲一同前去的林哲。
“你刚醒半日不到,等医生来再全身检查一次。”
“爷爷,听您的语气,她…她没能醒来?”林哲眉头紧皱,嘶哑的声音充满后怕。
“都说在病房了,还没死!”林绍祺瞧着自己好不容易醒来的孙子,没好气。
病房里僵持了好一会儿,最终林绍祺拗不过自己孙儿:“阿哲,佛龛上的禁法是你亲自下的,古曼童的塑像也好好在老宅中,那法师的术法被你打破了,要不你也醒不过来不是吗?所以,相信你的小姑娘,她以命换命,现下只是暂时昏迷着。”
只不过能否醒来就要看她够不够爱你以及这个世界了。林绍祺在心中叹气,默默补充道。
*
Peter近来整个人都要自燃了,顾淇说好的几天事假被瑶瑶一个电话变成时限不知的病假,好好的和林家走一趟就变成昏迷不醒了?!
一同经历过诡异事情的他喊不了上帝也学不会求佛,只能应下这令人担忧的病假并叮嘱瑶瑶好好照顾着。自己呢,则厚着脸皮同E家和D家请了假,对于两家高层明显不善的态度,Peter放低姿态谦和应对,且似乎有外力相助,两家虽然不满却也批了顾淇的长假,特殊得史无前例。
而公司那边,紧急商讨了公关方案,这么大的事自然是瞒不了多久。顾淇住院、原因不明的消息上了各大媒体,国内外都在关注,D家和E家虽然暂时保留了顾淇的走秀资格,却也不和OneMe商量得先一步发了声明,大意为:若顾淇在四大时装周开始一周前未回归彩排,便取消资格、由后补模特代替。
这在广大网友看来,已经是仁慈、很给面子了。
向来不够和谐的国内网媒则更乱,微博上有关顾淇的热搜长时间挂着,换来换去关键字都离不开“顾淇”两个字,而短暂消失的沈景阳还再次出来添乱——因为林新集团的保护,迟迟拍不到顾淇所住医院的媒体们,因为沈景阳,同时掌握了许多一手资料。
SingapeneralHospita门口的狗仔越来越多,林新集团的施压也不足以赶走他们,他们潜不进住院楼、拍不到名模顾淇的情况,却可以通过沈景阳时不时进出住院部大肆制造两人的绯闻。
……
Peter已经焦躁到一个临界点,他看着网上那些竭力控制却依旧热度不减的新闻,揉着额头放弃。在与Mitchell再一次不醉不归后,暂停公关,他阻止了一直想去探望的Mitchell,留下一句“替淇淇守住E家的位置,别让那些妖魔鬼怪抢了”,便独自踏上飞往新加坡的航班。
他现在需要作为纯粹的好朋友,去到顾淇身边。
并且,任何的公关,都比不上淇淇醒来;她人醒了,所有事都可以迎刃而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