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阿西吧~~~写了一天终于出章

18.11.30因以前写时候用了音乐代码,现在成了违规内容,就删除了代码,看过的朋与不用再看一遍了,没修改山门打开,一个小道士气喘呼呼地站在那里,显然是刚跑了些路,额上还渗着汗珠:“今日是闭观日,两位风尘仆仆的来,可是有什么事?”

“我母亲与掌门乃是故交,此行有事所托,特来拜访。”十四将手抱拳,算是作了个江湖礼,配上一身男装打扮,倒是有几分英气侠士的味道。

那小道士喔了一声,便领着两人进了山门,朝着偏厢引去,途中绕过一众齐舞的道士,小道还解说道‘师兄弟们都是新入门的弟子,这是在练基础功课’,从这番话里能推断出,这小道也是新入门人,否则就不会用师兄弟们作为对这些人的统称了,辈分自当高上一截。

交代两人就呆在偏厢等待,出门前忽想起来,才问道:“不是少侠的母亲是哪一位?我这也好回禀了掌门。”

十四笑笑:“文青。”

小道得到答案,便一路小跑远离。

这时一旁的‘玉女’,见四下无人,话匣子便再次打开:“不会吧?大姐,你爹竟然不是普通的牛鼻子老道,而是掌门人!还真被我瞎猫逮住死耗子,说对了?”边说,还不忘了捡块看起来最厚实的软垫坐下,顺带伸个懒腰:“我瞅着那些小道士的衣服穿起来还蛮潇洒的,要是穿我身上,加上我这世间罕见的武学天赋,很快便能成为重阳门风度翩翩气宇轩然的第一重阳高手!所以大姐,日后要是出门闯荡,带上我这个小师弟如何?去哪都是给大姐挣面,鞍前马后唯大姐马首是瞻,多挣面啊!气死那个谁?谁来着?唉,反之就是气死跟大姐不对付的那个死对头。”

等了半响,都没半点回应,他抬眼望去,只瞧见那头的十四早如同老僧入定般,在软垫上正正规规地打坐起来,那腿盘的,那脊背挺的,两眼似睡似醒微眯一缝,一动不动,呼吸沉稳,标准的不得了。

她没搭理他有一个月了吧?

少年咧咧嘴角,尴尬的的笑笑。没事,她总不会为了那点小事一辈子不搭理他的,他知道。

少时,给她们开门的小道士一个人回来,脸色说不得的难看,他先是瞅了瞅那萝莉般的小玉女,似是琢磨着年岁对不上号,这才转看向额上有疤痕的侠客,提口便问:“敢问少侠可是女扮男装?姓闫?”

看这架势,十四猜想,此一事只怕没什么戏了,倒也不避讳什么,直截了当应了是。

小道士一听,便张口撵人:“那就没错了,掌门说了,若来者是闫文青之女,恕我重阳不便接待!两位慢走,就不远送了。”说罢双手环胸一抱,傲抬着下巴,睨了她一眼,态度与先前的谦恭是两个极端,想来,所谓的掌门已告知了这小道十四的真实身份了,也难怪用这般嫌弃的眼神看她。

这番态度恼了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少年,噢不,是小玉女!小玉女大眼一瞪,张口欲骂,嘴里方才讨嫌的蹦出‘你是个什么东西’,便被一旁的十四揪住了胳膊,拽着离开了。

小玉女不乐意啊!

“我说大姐你干嘛要受这份窝囊气?就算以前你再不是个东西,也是他重阳观掌门生的,他敢嫌弃你!”

“噤声。”破天荒的,十四一月来终于与他说话,却显然是不乐意领他这份‘人情’。

“我偏不!凭啥…唔~…放开唔…”一只满是老茧的手将他那嘚嘚满嘴炮竹的小红唇给紧紧捂住,拽着这他几步绕开了迎面走来的道士,匆匆下了山。

宿主闫如玉有个仙风道骨的爹,乃道观翘楚,位居掌门,重阳观一等一的武才。这个秘密当今知晓的人屈指可数,毕竟闫如玉她娘当初与这位人中龙凤不过是一场阴错阳差的一夜风流,无旧情可循,无生死相随可缠绵悱恻,有的只是宿主她那炮灰的爹闫龙生一顶隐形的绿帽子,随着重生女配的逆袭,一并埋葬黄泉。

江湖就是这样,一不小心中个什么邪门□□,圆了夫妻之实,却少有当事者清醒后直接抹了脖子以示贞烈的。要么从此多了一对冤家,杀杀打打的不愿消停,要么就此定了终身,携手江湖,要么就如同宿主她娘,原本陌路,事后还当陌路。

闫如玉究竟是谁的女儿?重阳掌门人作为当事者是知道的。

十四找上他,算不得什么穷途末路,再不利于自身的生存环境她也是经历过的,严格来讲,重阳掌门人是她从正道路径获取武林秘籍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仅此而已。没必要热脸贴上去,自轻自贱。

所以,当所谓正道不容于她,被宿主她亲爹轰出山门后,她还有后路可退,还有选择可走,并非非他牛鼻子老道收留不可。

牵回马缰,翻身上马,回头瞧见一旁似憋了一肚子委屈不得申诉,涨了一腔的愤怒不得宣泄的‘小玉女’,暮地心一软,她知道他是替她抱不平,语气依旧平缓静和,催道:“还愣着做什么,继续赶路吧。”

少年抿了抿唇,嘟囔在嘴边了一句,因声太小,便被一阵清风刮散,倒也没人知道翻身上马时,那会子他嘟囔了句什么,但十四猜,依照这毒舌的性子,只怕不是什么文雅的话。

两人继续流浪,唯一的变化或许是十四终于肯搭理少年,比起一月前的行程,相对的这一路走得有趣些,也就仅此而已了。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尤其是那些居无定所的江湖人,或许两人心底都知道答案,这一路,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分道扬镳吧?

闫如玉不得正派之所容,如果真要混出个什么名堂来,归宿大多是邪教邪派里去,而少年人名份上虽不好听,是个惯偷,只消没做过什么作奸犯科杀人放火的行当,背景都算是干净的,就凭借他那一身出神入化的易容术,也能混迹在正派之中,混个大门大派的弟子当当也是使得的,便被识破也不至于被武林通杀。可一旦背景不干净了,那就真是没了退路,从此江湖是荆棘,黑白泾渭分明了!

故而,少年人没必要跟着自己走上一条满是荆棘的狭路,他虽年纪不大,但也是个鬼精灵,这些问题他自己也想得清楚,所以才说,或许两人心底都知道这个答案,只不过暂时没说破罢了。

他们走过了万里山头,看过许多风景,仅仅半年多的时间,从两个原本就没交集的陌路人变成互相越发了解对方底细,清楚对方脾性的‘战友’。真要到分别时,不说善于置身之外的十四,只道一直独自漂泊的少年,他心中,却是有不舍的。

当从重阳门走出来以后,或许是同情,又或许是到底相处久了多少有点情谊在,少年开始一点点的变相教授十四易容术,他心底担忧的是什么,不用开口,十四也能猜出来,从在重阳观破口大骂那一瞬,她就明白,这孩子看似虽是个不着人待见的偷儿,却住着义薄云天的豪侠心,这颗豪侠心关键时候,还是能令人大跌一回眼镜的。

两月时间如白驹过隙,弹指即逝。

十四从少年手中夺回了包裹背上,端他那年纪轻轻不学好老紧皱的眉头,就着赏他脑门个枣栗:“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早一天晚一天有何区别,莫非你还想亲自把你‘大姐’送到魔教门口?顺带再进去喝口热茶、参观参观?”她说话一向温温地,说不出的雅致,独独大姐两字她咬的特别重。

也是了,从遇到少年开始,那顶着看起来比宿主肉身还要虚长年纪的妇人,张口闭口一声声‘大姐’也叫唤了不少岁月,当初虽没说他什么,可那阵子说不出违和的不适感她却总忘不了,只此一别,或许再见之日立场说不得便是泾河分明了。

这一声大姐,也就为止。

“但这也太早了,到那里也还需要月把的路程……”

少年如今还是那身玉女行头,他真实的模样是什么,十四并非没有丝毫的好奇,只是她清楚,越了解的少,羁绊则越少,日后偶尔怀念起某个人,想起那张张面具也就够了,不必知道是谁。

“还记得我给你说的地方吗?趁早去,去学得一身通天本领,你以前偷过的那些仇家日后见了你都得绕着走,以后天高任你飞,海广任你游。”我这趟浑水,别搅和进来。

“大姐…”少年不知自己在想什么,该说什么,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紧紧抓住了十四的手,他怔了怔,适才不舍的松开了手指,背过身去,没再说话。

“去吧,少年。你的江湖,在等着你。”十四冲他固执的背影笑笑,策马就此别过。

人走远了,少年才忍不住冲着早已离去的人说道:“从小我就是个孤儿,被师傅拾回来养大,师傅没教我几年就被仇家弄死了…那时候我还小,江湖恩怨是什么,也理解不了。师傅除了教过我易容术、基本内功基础心法,也真没来得及传授点别的了。所以啊,虽然不懂什么是江湖恩怨,但我那时候就知道,那些年没吃过一顿饱,常常被小贩小商打的伤痕累累,全是因为大姐你闫家人把我唯一的依靠,我的师傅给杀了呀!”

“摸爬滚打,做到如今的梁上君子,我一直在想着,总该让闫家人补偿补偿这些年我所遭受的罪…那东西,是我从闫家顺出来的,前脚刚走,后脚闫家就被灭门,仇还没来得及报,反倒因着那东西惹了一身腥,被他们缠了两年,也躲了两年。没想到,冤家路窄,偏偏让我撞见了闫家后人。除了师傅,从未有人像大姐一般待我这么好的,可能我一辈子都不会懂了,什么是恩怨。”

“所以,如今物归原主,你,走好。”

似乎真是孤寂了多年,浅止品茗了丝丝温情,不舍却能扩大成千上万倍来,故而少年不甘的冲着早没的人影方向,拉了嗓门,高喊:“大姐!你就是全天底下最笨最蠢的!自家的东西放在手里都认不出来!以后可别那么笨了啊!江湖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别再对人那么好了,人心隔肚皮,指不好来到你身边是为了谋害你的!大姐!你年纪也不小了,要真能碰到个不嫌弃你又丑又老的,甭管出身,果断嫁了吧!”

一口气喊完,少年吸了吸鼻子,别扭的揉了揉略有湿润的眼睛,低低的自语着:“蠢女人,都被逼着投奔魔教了,还有心情管别人能不能拜个武林豪杰为师。”

……

一连策马赶了一天一夜的路,良驹累趴的连吃草的力气都没有,略幽怨的瞪着它的主人。

十四原本不用这么赶,只是连她自己都说不出来为什么,总觉得若不这么紧赶,会真甩不脱那‘知书达理’的大孩子。

偶尔,看着这个人吧,她会想起小海棠,真是荒谬呢,两个南辕北辙的人,她竟然能产生错觉,觉得像。像?哪里像了!

说起海棠啊,她的心总是五味杂全的,如今那个女尊世界里,海棠也许已经轮回转世,开启了新的人生篇章。如果是这样,海棠应该忘了吧,忘了前世的一切,有快乐的羡王妃日子,更有心如死灰吃斋念佛的日子…都忘了个干净。

出于私心,她希望海棠能投个女胎,毕竟那里女尊男卑,生为男子,总是有些苦…只是,那些都再也不是她能管的了。

抱来了干柴,燃起了火堆,一旁累趴的马儿终于懒洋洋的有一口没一口的嚼着嘴边嫩草,十四就着火堆边躺了躺,半警着歇下。

次日直到下午,日头晒的西斜,这马儿才肯乖乖上路。

日伏时分,官道上远远追来一匹快马,鞭落尘扬,那匹快马自身边窜过去时,十四竟觉瞅着有几分眼熟?

那马主人是个黝黑少年,超出了十四的马匹几米便调转了缰绳,在漫天土灰下,冲着十四招了招手,咧嘴一笑,五官组合起来倒也显得格外的明朗阳光,虽对于十四而言这张脸百分百是个陌生面孔,但她还是一瞬间就明了了!

这货…

少年张口便道:“大姐,我想好了。日后你还是跟着我混吧,有我一口吃的,自也短不了你的。魔教龙蛇混杂,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不去了!跟我走!等我拜了师、学了武艺,回头都教给你。”

一腔豪言壮志发表完毕,也不等她同意,便嬉皮笑脸的黏上来,“大姐,以后我就用这张脸怎么样?一看就正派且亲和,相貌虽不出众,但能让人留下好印象,最关键的是,它长得跟我未来的师傅有五分像,拜师妥妥的!”一边说着,一边将脸凑到她面前给她细瞧。

说不感动是假的。

但十四面上依旧,连张口说出来的话,都有些泼凉水的味道:“私传授艺,日后可不是被逐出师门那般简单,你会被江湖正派人士所不容。”

没等十四再泼几桶凉水,那热情洋溢的笑脸便打断了她的话。

“我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才出生不久就被遗弃在梨花树下,拾到我的人便给我起名梨白,没有姓,既然我叫你一声大姐,两个孤儿凑一起,过一家,以后,就叫我闫梨白吧!要是大姐你觉得难听,可以重新给我取个名字。”

所以…我愿意做你的家人。

少年笑笑:“真要有一天我被江湖正派所不容,大不了陪着你闫如玉,做一辈子的落水狗!”

他伸出手来,修长的手指照葫芦画瓢,原模原样的还了十四脑门一个轻轻地枣栗,帅气的宣布:“可是我觉得,真要有一天,那也得是我成为武林第一高手的一天,局时,江湖能不能排挤我还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