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毛孩们齐上阵】

被打的人不仅是大皇子的幕僚,还是皇后母家的人。

如?今大皇子在朝中渐渐斩露头角,无论是皇帝还是朝臣,都对他重?视起来。

欺凌民女之事发生之后,原本秦安的处境十分不利,没成想,他竟以退为进,眨眼间便稳住了局面。

当时,岭南的消息刚刚传入京城,朝中清流们还没来得及上书弹劾,秦安便主动认错,自请罚俸一年,闭门思过,并愿意赔偿受害女子钱财,以示安抚。

高明的是,他半句不提自己“奢靡跟风”,只说“驭下不严”,让旁人觉得这件事与他无关,却连累他无辜受过。

秦安伪装多年,在朝中的名声比太子秦翔和二皇子秦明好太多,这一系列举动,一时间竟博取了诸多同情。

以至于,皇帝最终只不轻不重?地说了他两句,应下了罚俸一年的处置,其他的一概未允。

至于那个犯事的幕僚,就像被人遗忘了似的,半点惩罚都没有?。

不仅如?此,还有?那些向来擅于揣摸圣心的,反过来上书弹劾秦渊,说他功高震主,手下太过跋扈,连皇亲国戚都敢打,甚至还提到了“收回岭南兵权”这样可笑的话?。

虽然皇帝当时没有?明确表态,但赞赏之意十分明显。

*

消息传回岭南,顾飞白气得直砸墙。

小世子好奇地看着他,“你手不疼啊?”

顾飞白没好气地说:“不砸我心疼!”

曲水冷着脸提醒,“飞白,你跟谁说话呢?!”

顾飞白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请罪,“二主子,属下一时气昏了头,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小世子无所谓地摆摆手,“家常说话而已,没什么呀!”

顾飞白悄悄观察着他的表情,看上去不似作伪,这才?松了口气。

海晏站出来打圆场,“我说你自打回了岭南,怎么像被老九附了身似的?瞧你办的这一件件事儿,脑子叫鬼吃了?”

顾飞白苦着脸闭口不言,生怕说多错多。

海晏的话?倒是提醒了简浩,他拿眼在人群中一扫,准确地找到当时那位副将,笑呵呵地问道:“那个假道士还是由你看着么?”

林副将没料到简浩会记得他,顿时一愣,继而很?快反应过来,从容地应道:“是,属下命人将他关在柴房,一日三餐均有?供应。”

小世子不知道想到什么主意,嘿嘿一笑,“把他叫过来——不,还是去后院吧,那里不是有个凉棚么,把他带到那儿,我要跟他好~好~谈谈。”

“是!”此时秦渊就坐在一旁,然而副将并非请示他的意思,直接去办。

秦渊面上丝毫没有?不愉之色。

简浩知道他还要同下属议事,于是便同他说了一声,乐颠颠地往后院跑去。

曲水自发地跟了上去。

白茅被林副将带到后院的时候,小世子正坐在凉棚里,翘着脚吃荔汁。

他一眼看到白茅灰头土脸的模样,顿时乐了,“啧啧,几天不见?,这挺贵的袍子都看不出颜色了——刚摘的荔枝,吃不吃?”

白茅连说“不敢”,私下里却控制不住地吞了吞口水。

简浩并未笑话?他,而是一本正经地说道:“有?一件事,你若能办好,我不仅不会?计较之前的事,还会?奖励你。”

白茅一听,顿时生出万分期待,“世子爷有事尽管吩咐,贫道定当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小世子拿荔汁壳扔他,“快别说什么‘贫道’了,有?你这样的‘同行’,我都替那些道人们寒碜。”

白茅连忙躬身应道:“小的遵命。”

小世子白了他一眼,“你这人,心眼倒是不多。”

白茅只当是夸奖,嘿嘿一笑,厚着脸皮受了。

小世子朝他招招手,“过来坐。”

白茅只犹豫了一下,便真的坐了过去。

曲水气得直翻白眼,然而看着小世子高兴,他便没说什么。

小世子倒是不在意,反而兴致勃勃地凑过去同他说话,“你在高州这么久,没少装神弄鬼地骗钱吧?”

白茅一听,连忙对天发誓,“没有没有,贫、小人都是凭着师传的本事给人看相算卦,勉强糊口。”

小世子打掉他的手,直白地说:“少?给我装,快跟我说说,你都用过哪些招术?”

白茅观察着他的神色,讪讪地说:“世子爷当真想听?”

“不然我留着你干嘛?”

白茅身子一颤,再不敢犹豫,挑着捡着说了起来。

小世子越听越有?兴致,时不时问上两句,或者说说自己的想法。

于是,便出现了诸如此类的对话——

“你这个不行,用XX更好。”

“对啊!小的当时怎么没想到?”

或者——

“提前算好了起雾或阴雨连天的日子,定能事半功倍!”

“你还会?看天气?”

“嘿嘿,略知一二、略知一二。”

“那咱们这样,你看行不行……”

小世子巴拉巴拉说起了自己的主意。

白茅越听眼睛越亮,连连点头,偶尔插上一两句,世子爷多半能虚心接受。

两个人却聊越投机,白茅脑子里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世子爷怎么看着像是同道中人?

*

按照白茅所测,三日后夜里有?大雾,行动便选在了那时候进行。

简浩是个急脾气,既然定好了计划,便风风火火地筹备起来。

他把府里能用的人都用上了,连夜做了两件又长又白的“幽灵袍”,选了两个轻功最好的亲卫当场演练。

结果,袍子一上身,小世子却不满意了,“就这样,真能唬住人?”

白茅连连点头,“小的当初做的袍子可没这个好!轻功自然也比不上王爷府中的大人们。”

简浩看着那两个戴着假发穿着白袍,五大三粗的亲卫,直皱眉头,“不行不行,太壮了,一点都不像女鬼。”

两名亲卫对视一眼,心头一喜,顺势说道:“既然如此,世子爷,属下等就先回去?”

小世子烦闷地挥挥手,“回去吧回去吧,用得着再叫你们。”

“好嘞!”

俩人把头套袍子一骨脑扯下来,一溜烟地跑走了,边跑边想:赶明儿就跟王爷说,到矿上做苦力去!

小世子却苦恼了,“鬼怎么这么难找呀!”

白茅连忙安慰,“世子爷不必忧心,小人敢保这样便足够了,您是不知道,那些人心里有?鬼,好唬得很?!”

简浩扑哧一笑,“这话?倒说得不错。”

然而,他还是不想凑合。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子从眼前划过,快得来不及看清,紧接着,又是一道。

简将军追在后面,嗷嗷叫。

小世子看着两只猫咪轻盈的身影,心头一喜——这不是现成的嘛!

*

在某个夜黑风高、浓雾四起的晚上,夜空中传来几声幽远而恐怖的嚎叫。

高州城外的一处民宿,紧闭的木屋咣当一声打开,夜色中现出一对对绿油油的鬼火。

起夜的府兵吓得两股战战,连滚带爬地跑到主屋,颤着声音喊道:“公子爷,不好了,不好了!”

他家主子就是被顾飞白打的那个,此时正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自然无法?起身,只是扯着嗓子骂道:“大晚上鬼叫什么?没看见?爷正睡觉呢?滚!”

“爷,有?狼、狼……”颤抖的声音,甚至带上了哭腔。

守夜的小随从跑出来,还没来得及说话,便猛地尖叫起来,“啊——鬼啊!!!”

这一声叫得分外凄厉,把好几个院子的人都惊动起来。

屋里纷纷亮起了烛火,人们三三两两地披着衣服走出来。

这一带原本是普通民居,此时悉数被捕鸟者占据。

绿幽幽的鬼火没入黑暗之中,人们拿火把一照,猛地发现两道又白又长的影子,正轻飘飘地挂在树枝上,就像索命的厉鬼,阴恻恻地注视着院内之人。

一时间,所有?院子骚乱四起,人人惊慌无措。

有?年长之人壮着胆子喝道:“胡说什么,不过两片白布罢了,也值得大惊小怪?!”

然而,话?音刚落,人们便眼睁睁地看到白布在树枝间飘来飘去,飘来飘去,到后来甚至拂过众人的头顶,进入敞开的房门。

紧接着,屋内传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继而是重物落地声,还有?癫狂的叫喊:“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别来找我,别来找我!是大皇子、是大皇子,所有?的事都是他让我做的,你去找他——啊!!!”

人们心头一惊,正犹豫着是否要进去看看,却发现自己身体发僵,脚掌像是被定在原地,完全动弹不得。

空气中传来一股恶臭,手中的火把、屋内的油灯、蜡烛诡异地灭掉。

绿油油的鬼火再次亮起,空气中出现了更多白飘飘的影子,有?的像拳头那么大,有?的足有人高,伴着唧唧喳喳的鸟叫声,让人心头一阵阵发毛。

不知谁大喊一声,“鬼鸟来索命了!鬼鸟来索命了!”

鸟叫声骤然变得高亢,密密麻麻的白飘飘渐为逼近,伴随着恐怖的狼嚎,吓得人肝胆俱裂。

白飘飘进入民居,散入各处。

早就有?人吓得昏死过去,那些运气差昏不了的,只得眼睁睁地看着。

不过几个呼吸的工夫,各个院落里装鸟的笼子便被悉数打开,这几日捕获的鸟扑愣扑愣飞了起来,就连那些死了的,也被白飘飘带走。

漫天的飞鸟,满院子的白飘飘,悬于半空的鸟尸……

一阵夜风吹过,雾气散去,院子里传出阵阵尿骚。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树叶们!作者菌昨天吃了过敏药,还喝了包安神的,没再难受了!抱住,大么么~~

二更依旧是晚上20:00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