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月过去,

云笑修行一夜,直到洞府外的禁制符传来波动。

洞府外悬浮着一枚传音玉简,是凤倾羽传来的。

他告诉云笑自己已经彻底养好了伤,而且一鼓作气进阶了练气三阶,并说想去宗门外历练。

若是普通弟子,受重伤后怎么都要将养许久,更不要说进阶了。

但云笑对凤倾羽恢复如此迅速的事倒不奇怪,妖族体质之强悍本不下于魔族。

洞府外白雪皑皑,朔风呼啸。

她高兴凤倾羽痊愈,但还是坚持自己立下的flag,对玉简道:“不可以,你忘记了答应我的,进阶四阶我才会陪你去游猎,若是你下次还要骗我,那便筑基后再见面吧。”

御兽峰,

杜畔将传音玉简收入手中,麻利的送进殿内。

他生就一副八卦性子,很好奇传音玉简内的内容。

可惜传音玉简自带禁制,若被非收信人强行打开,瞬间便化为飞灰,什么都不会留下。

凤倾羽原在打坐修行,一眼看见杜畔手中的玉简,起身接过以神识读取。

然后,他原本因快速收到回信而欣悦的面容,渐渐的冷凝下去。

下午的时候,欧阳晴来御兽峰。

这个月第三回了,杨畔见怪不怪,只是替云小师叔有些不值。

趾高气昂的欧阳晴哪里比得上脾气极好的云小师叔,可惜人在屋檐下。

欧阳晴的父亲元婴修士,凤小师叔一定是不得不应付她。

欧阳晴身量娇小气质灵动,一双眼看着凤倾羽不肯挪走。

凤倾羽面色淡淡,但语气却不似以往疏离:“欧阳师姐,你不是想要灵兽吗,今日闲暇,不如去敛兽堂选一只。”

欧阳晴心说她也想要红鬃乌云豹,而且要比云笑的那只还威风,最终忍住了。

她因为在凤倾羽面前诚恳道歉,承认是自己告诉云笑他受伤的事,这才获得了原谅和亲近。

凤倾羽喜欢温柔明理的人,欧阳晴判断。

她柔声道:“凤师弟有心了,竟还记得这些小事。”

欧阳晴无数次回想那日,凤倾羽看到云笑时眸光湛然的笑意。

总有一天,他也会对自己露出那样的神情。

蹲在欧阳晴肩膀上的鹰隼感受到主人的愉悦,兴奋的扬了扬脑袋。

凤倾羽看过去:“师姐的这只灵兽乃是猛禽,这次不如便选一只温顺些的,正好相补。”

杜畔跟在两人身后,忌惮又嫌恶的盯了那鹰隼一眼。

该死的畜生!

还有,欧阳晴比这鹰隼还阴险奸诈。

若非凤小师叔在御兽峰不是什么无名之辈,早被她像以前那几个俊秀但实力不济的小弟子一般,逗弄够了便像废品一样丢去外门或驻地。

一个时辰后,看着敛兽堂内空地上徒劳的扑腾两下翅膀,很快便不动了鹰隼,杜畔心虚又兴奋。

他只是在心底骂了几句,这畜生竟真的……死了?

至于那两个被啄瞎眼睛的弟子,杜畔一点都不同情。

这两人喂养灵兽的时候经常会有凌虐之举,还曾被偶然看到的凤小师叔警告过,只能说恶人自有恶兽磨!

欧阳晴心痛却不敢发怒。

她对一掌拍死鹰隼的筑基期大圆满修士道:“宋师兄,我不知道它为什么突然……,两位师弟的损伤我会补偿的,这真的是一个意外。”

欧阳晴自己也有些不确定鹰隼暴起啄瞎两个弟子的眼珠,到底是意外还是本性难移。

因为她的确喂过它人的眼珠,以此来驯服和亲近鹰隼。

宋言深谙灵兽驯养之道,欧阳晴的这鹰隼吃人眼珠的样子,一看便是惯犯。

驯养出这样灵兽的欧阳晴,能是什么善类。

最近她又敢将主意打到天赋绝佳的凤师弟身上,简直是狗胆包天!

他冷冷道:“如何补偿,师妹用自己的眼睛来换?”

欧阳晴自是不肯的,修士不似魔族和妖族那般体魄强横。

道修依仗修为生出断臂残肢可以,可眼珠、心脏和肾脏等这些要紧器官,却是万万不能再重生的。

她讷讷的道歉又将积藏耗费大半做补偿,才算暂时脱身。

凤倾羽从头至尾不发一言,他脸色有些泛白,丹田内的凤凰虚影倒格外欢欣。

宋言是凤倾羽的嫡亲师兄,见他面色发白似被惊吓,倒有些不忍苛责。

他最终叹口气道:“小师弟,御兽峰的弟子还不至于要看旁人眼色行事,你自修行你的,那些心术不正之人且少理会!”

云笑在年前去看凤倾羽,从八卦的杜畔口中听说了欧阳晴的事。

执法堂介入,调查出这位欧阳师姐手中竟有数条普通人的性命。

杜畔犹自愤愤:“这等类同与邪修的行径,若不是玉阳真君护短,她又怎么会仅仅被罚在寂灭峰那灵气匮乏之地面壁三年。”

云笑听到寂灭峰三个字,眉心忍不住跳了跳。

凤倾羽看杜畔:“紫灵熊是不是该喂食了?”

他知道欧阳晴曾对云笑不驯,原先想让云笑知道欧阳晴受罚的事,借此开心些,可不是让她受惊的。

杜畔委委屈屈:“要不是凤师叔提醒,我险些就忘了,这就去……这就去。”

紫灵熊如今正在冬眠,他现在去惊醒它,怕不是要被一爪子拍扁……

“笑笑,你怎么了?”凤倾羽没有忽略眼前少女一闪而逝的沉郁。

云笑并不能告诉凤倾羽,她只是想起寂灭峰正是楼知月在书中被当胸刺了一剑的地方。

看到这一段剧情的时候,云笑记得她当时哭的眼泪将手机屏都淹了大半。

她打起精神,佯怒的瞪视凤倾羽道:“你都不再叫我姐姐了,还不准姐姐难过一小会儿?”

琉璃眸蓦的闪过笑意。

凤倾羽轻声喊她:“笑笑……笑笑,笑笑更好听。”

他叫她姐姐的时候,她总是要努力摆出做姐姐的成熟稳重样,可其实装的一点都不像。

如今这样不经意间娇气活泼的样子,才是本来的样子。

凤倾羽手指微蜷,惊异于自己想捏一捏少女柔软面颊的冲动。

比起被当做孩子,他似乎……很喜欢现在这样能够哄着她,看她笑起来眼眸弯弯的样子。

确定凤倾羽很长一段时间不会被欧阳晴骚扰,云笑安心了许多。

她回去后照常修炼,对《画春山》的领悟也越来越深刻。

洞府高高穹顶上的月光石一如既往的散布着柔和的光,云笑不知道自己今日已挥了第多少剑。

被贴了金刚符的练剑室墙壁上,有成千上万道层层叠叠的剑痕,见证着主人的努力。

不对……还能再好一些。

云笑调动经脉中最后一点灵力,努力回忆着自己方才突生的一点体悟,挥出灵力枯竭之前的最后一剑。

后劲绵长且强悍的一剑破空而出层层递进,宛如春风拂境摧枯拉朽。

墙壁上的金刚符灵光乍亮又渐渐灰暗,最终化成飞灰。

云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剑气势不可挡的冲出去,将墙壁斩出长三四丈,一米多宽的缝隙。

剑修之猛,她今日才算彻底见识到。

等等,似乎有哪里不对……

缝隙那头,静静看过来的漆黑幽深的凤眸,似乎有些眼熟。

云笑将灵剑藏在身后,无辜的回视过去。

她现在解释说自己不是要弑主的意思,楼知月会相信吗?

差点被剑气削了头发的魔尊大人:“笑笑,你是自己过来……还是让本公子将你拎过来?”

一米多宽的缝隙足以过人,但云笑宁肯从外间绕道。

楼知月不在意她的慢腾腾,视线落在那一道剑气斩出的缝隙上。

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她竟已能使出《画春山》第一式三分威势。

云笑站在楼知月的修行室门口,心虚且腿软。

原本空旷整洁的修行室,除却楼知月打坐的那一小块地方大概被灵气护住了,其他地方全是破碎的土石。

她掐诀,飞快的清理室内的尘土碎石。

至于被剑气砍成两半的小几,掉落在地被摔成碎片的丹药瓶,通通收进储物袋藏起来。

楼知月看她忙碌:“修行室要重新布置。”

他见过她的修行室,东西杂而不乱反倒别有意趣。

云笑从善如流:“公子说的是,过几天我便下山选一套上好的桌椅。”

楼知月不置可否,等她收拾完了伸出手掌:“剑拿来。”

云笑不可置信的看他:“公子,杀人犯法……哦不,杀了我你上哪再寻我这么贴心的下属,而且还会引宗门众人怀疑……”

他半点发怒的迹象都没有,怎么说翻脸便翻脸呢。

【小镜子,我若要逃,你有几成把握拦住他?】云笑在脑海中召唤镇魂镜。

楼知月既不按套路来,即使还有因果牵绊,她也要先保住自己的小命为好。

镇魂镜没有回应,云笑头皮发麻。

它不是说即使在昏睡中,感应到她有危险也会立即醒过来的吗?

楼知月见少女面色发白的样子,眉心一点折痕:“又在说什么胡话,我在你眼里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

云笑不答,心说你忘记了当初差点掐死我的事了?

四目相对,

眼尾微挑的凤眸看清了少女眼中的惊怕和防备,显然也想到了什么,忽的偏过头去。

少顷,魔尊大人的语气较之前轻缓了许多。

他道:“我若想要你的命,你以为你还有废话的余地?”

云笑心想也是,催动灵气让灵剑往楼知月方向去。

不过为防万一,她同时亦将储物袋中的一叠天雷符用神识控制,做蓄势待发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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