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天,程瞳经历了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个春节。从吃完早饭开始,家里就陆陆续续来人走访。网络时代,信息发达,大家得知他刚刚拿下大巨制电影的男一,纷至沓来,围着程瞳一家人嘘寒问暖。

平日里走动的、不走动的,一下子都冒出来了,有说恭喜的,有说星途无量的,有拉着程瞳要签名的,还有人甚至把自家小辈推到他跟前,问他能不能作个引路师,带家里的小孩子入娱乐圈。

程瞳皱眉应付了一阵,在他的记忆中,这些人之前对原主可不是这态度,一年前,原主被全网黑嘲的时候,这些亲戚没几个愿意来他家里。偶尔见了面,不是含沙射影地嘲讽,就是劝他退圈。如今,他逆风翻身了,又都巴巴地围上来。

呵呵,这副嘴脸……

他勉勉强强熬到吃完午饭,便找了个借口,溜进自己房间。他给贺冉拨了个视频通话,对方很快就接了。

国内是寒冬,澳洲却是盛夏。此时的贺冉,正穿着一身休闲装,悠然地靠在沙滩椅上吹海风。程瞳看着对方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刚刚压在心里的不爽,瞬间都烟消云散了。

他勾起嘴角,冲贺冉暧昧地眨了眨眼睛,柔声道:“老婆,新春快乐啊。”

那边的贺冉正在品着红酒,忽然听到程瞳这么一叫,他猝不及防,“噗”地一声将酒全部喷了出来。

程瞳一愣,紧接着笑得满床打滚。

贺冉用纸巾擦干净嘴唇,一脸无奈地看着屏幕:“新春快乐,瞳,那个,咱商量商量,以后能不能给我换个称呼。”

程瞳看着贺冉那副表情,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在心里想,谁能料想道,外表高冷霸气的贺总裁,实际上却这么容易害羞,连叫一声“老婆”都承受不住。

他盯着屏幕里贺冉的脸,脑子里开始自动播放画面:等俩人关系更进一步,到了滚床单的那天,那时,他可得好好疼爱这位害羞的总裁。第一次他们都喝醉了酒,关系是怎么发生的,又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他通通都没有印象了,严格来讲,那次,似乎并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

程瞳歪着小脑袋瓜,一边嗤嗤地傻笑,一边意、淫。

待他笑够了,他凑近到屏幕跟前,嘟着嘴撒娇:“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我终于亲身体会到这种滋味了,好难受,好难熬。我好想你,贺冉。”

他说着说着,感到鼻腔竟然有些发酸,眼睛里,也像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之前活了二十几年,他还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如此疯狂地想念一个人。

这种感觉,真可谓是苦乐交叠。

贺冉在屏幕那一头,沉默着。他也深深地凝视着程瞳的眼睛,良久,他轻声说:“瞳,以后的每个春节,我们都在一起过吧。”

程瞳眨了眨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有什么深意。

他点点头,说:“好。反正我们家大家聚一聚,就各回各家了。下个春节,我可以去你家找你,你也可以来我的公寓。”

贺冉看着他,笑了笑。他说:“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程瞳无声地挑了挑眉,用眼神询问。

贺冉说:“我指的的是一段永恒的关系,是一段有你有我的未来,每逢春节,我们可以不用去区分你家和我家,你我同在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家。我怎么说,你可以明白吗?”

程瞳呆呆地看着他,睫毛簌簌地抖,胸腔捆不住的感情,一层一层地翻涌上来。

这一次,他听懂了对方的意思。听得明明白白。

恋爱要谈,但绝非仅仅是谈恋爱,两人在一起要爽,但也绝非爽一时痛快。贺冉要给他的,是一个家,一份承诺,一段长久而永恒的未来。

程瞳的声音有些颤,心脏狂跳不止。他说:“贺冉,你这情话说得太撩人了,大过年的,别让我哭不行嘛。”

贺冉咧嘴笑了:“这不是情话,是我的真心。”

他们错过了太久的时间,那些等待的岁月,融汇于天地、山海,而当最终当那个人站到了自己眼前,他再也无法忍受,会有什么东西,将他们分开。

程瞳红着眼角,重重地点头,他不在乎名气、地位、金钱、世俗,他唯一在乎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这个他最爱的男人。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地沉默了一会儿,片刻后,程瞳浅浅吸了口气,道:“贺冉,等你回来,我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吧。这个秘密,只有你知,我知。”

贺冉的眸色深了深,眼底骤然漾起一片涟漪。他点点头,轻声道:“好。等我回去,我也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我们互相交换。”

——

B市的除夕夜,街上来往的车流都比平时少了许多。程瞳在家闷得慌,便开着车出来闲逛。开着开着,他竟然鬼使神差地开到了自己之前住的那栋房子前。

房子里面的灯亮着,但冷冷清清的,门口连个红灯笼都没有。想来自己的父亲季建东应该是自己在这里过年。一把年纪了,却活的如此孤苦,程瞳垂下眸子,心里涌上了难言的滋味。

他曾经因为母亲的离世,怨恨过季建东,而现在,命运弄人,他就是想和父亲亲近,都没这个机会,也无法触及了。

想起下午的时候,他决定,等贺冉回来,就将自己重生在世的秘密,告诉贺冉。他此刻不禁在心里犹豫,该不该找个机会,也将这个秘密,告诉自己的父亲。

相逢却不识,这未免对谁都太过残忍。

程瞳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那栋亮着灯的房子,而后,驾车离去。

回去的途中,他满脑子都在想着这件事,直到快要开进春江路,才突然意识到,后面似乎有辆黑色轿车,在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他加速,后面的车子也加,他减速,后面的车子也减。

程瞳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故意打了个转向,绕开春江路,从某个路口上了高架桥,他盯着后视镜,发现身后那辆车,果然也跟着他一同上了高架。

由于两人的车子,隔了一定的距离,他费了好半天劲,也没法从后视镜看清楚那辆车的车牌号。

会是谁呢,生人还是熟人,跟踪他,想要做什么?程瞳的大脑在飞速思考。

又开了一段路,他忽然看到前方某个路口,有交警在查酒驾,他想了想,踩了脚油门,开了过去。

他一边开,一边盯着后视镜里后边那辆轿车,果不其然,身后那辆车,见到有交警,便掉头走了,很快就找不见了。

程瞳另外找了条近路,返回到家中,脑海里还盘旋着刚才那辆黑色轿车,他满心疑惑。那辆车就是在跟踪自己,这一点他很确定。但他猜了半天,也没猜出跟踪者会是谁。这件事便也只能暂且搁下了。

从浴室里洗漱出来,程妈妈拿着他的手机,推开他卧室的门。

“瞳瞳啊,你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快看看吧,别是有什么事。”

程瞳接过来一看,愣住了。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拖进了一个微信群。里面是贺冉、祁谬阳和刘曦。群名称叫“基情夜聊的帅逼们”。

程瞳一见那群名,头都大了,隔着屏幕,都能感觉阵阵骚气袭来。这名字,恐怕也只有祁谬阳和刘曦能取得出来。想必,自己也正是被他俩拖进来的。

群里已经盖了几层楼,但都是祁谬阳和刘曦在说话,程瞳笑了笑,他猜这会贺冉应该还不知道,自己成了基情夜聊群的帅逼一员。

他踢掉拖鞋,缩进被窝里,开始爬楼。前头的几条,都是红包。最近的几条,祁谬阳和刘曦,才直奔主题。

【祁谬阳:能在除夕夜得知我冉哥和小瞳瞳,有情人终成眷属,我真是太他妈兴奋了。两位,别潜水了,出来聊聊基情。】

【刘曦:这么美好的夜晚,他俩肯定在共度春宵,基情四、射,哪顾得上跟你聊……】

【祁谬阳:那事后也可以聊聊啊,就当互相切磋交流。】

程瞳看到这儿,尴尬得要命,他坐起身体,也顾不得打字了,直接发了条语音过去。

【程瞳:你们别瞎意、淫,贺冉在澳洲,我在国内,我们今晚可没在一起。】

消息刚发出去,那头祁谬阳和刘曦接连回复了好几条过来。

【刘曦:我就说这招比发红包好使吧。一下就炸出一个来。】

【祁谬阳:哎呦,卧槽。嫂子上线了,嫂子过年好,小弟我给你拜年了。】

【程瞳:……】

【程瞳:谁是嫂子,我可从来不给人作嫂子。】

【祁谬阳:哈?几个意思,瞳,你可别告诉我,冉哥是下面那个啊。我心脏不好,被逼我犯病。】

【刘曦:我老弟虽然看着禁欲,但强攻气场绝对有,他要是个bottom,我打死也不相信。】

程瞳咬了咬牙,在心里说,贺冉怎么就不能是下面那个,那晚上,分明就是他压了贺冉,刻板印象不要这么重的好伐。

但是这话他又不能直白地说出来,毕竟他不是祁谬阳、刘曦那一挂的。

他咬了咬嘴唇,不咸不淡地发过了几个白眼表情包。

发完之后,他忽然发现,群名已经改了,之前的“基情夜聊的帅逼们”改成了“不说话的都在看GV”。

他额头三道黑线,对这波骚操作简直无语。

群里,又有好几条信息发过来。

【祁谬阳:冉哥,冉哥,GV看完了吗,基情三缺一,就差你一个。】

【刘曦:老弟,弟妹都冒泡了,你怎么还潜,这大过年的,你让自己的新媳妇孤零零的,这样好吗?】

程瞳尴尬地揪着头发,脸颊红成一片。

【程瞳:你们闹够了没有,贺冉应该是有事在忙着。】

【刘曦:啧啧啧,实力护老公,肉眼可见好弟妹。】

【祁谬阳:冉哥,你看你媳妇多懂事。你再不出来,这么懂事的媳妇,我可是要抱走了!】

程瞳的脸颊愈发滚烫,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他刚想发消息。忽然,贺冉的头像跳了出来。

他先是发了十几个红包,把刚刚那些话给顶了上去,然后又连发了两条信息。

【贺冉:@祁谬阳。你敢抱走他试试!】

【贺冉:@程瞳。不要理他们,我们退群吧。】

祁谬阳和刘曦一看人家不和他们完了,顿时急眼了,接二连三发来了几条语音。

【祁谬阳:别!别退!我们是组团来给冉哥和嫂子拜年的。祝哥哥嫂子,新年快乐,百年好合,阖家幸福,早生贵子,额,瞳没有那设备,生贵子就算了,那就……祝两位早日扯证!】

【刘曦:新年贺词都让我媳妇给说净了,我也想不出别的,就给二位来点儿干货吧。】

说完,他发到群里一条链接,是个视频,程瞳也没多想,直接点了进去。

谁料,一入目便是男男春宫的画面,伴随着无比不和谐的喘、息。吓得他赶紧把手机捂在了被窝里,生怕这种声音,把程爸程妈给招过来。

退出视频,回到聊天界面,他看到刘曦又发了个商品链接过来。包装上写的都是英文。

程瞳扫了两眼,发现这玩意是某种不可言说的精油。

【刘曦:这个东西嘛,推荐给贺冉,毕竟我们俩属性一致,老弟,你要记好哥的话:攻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贺冉:滚!!】

作者有话要说:

程瞳:我不是攻吗???

贺冉:少年,你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