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廊将盛蕾送到其晟胡同前,便让马车停了下来。

“再往前,只怕有些不方便,我便送你到这了。”时廊下了马。走到马车前,将车门打开,向盛蕾伸了手。

“你待会要去哪?”盛蕾将手搭上时廊的手心,弯腰出了马车,盛蕾望着其晟胡同里,自家院门口处并排的几辆马车,自然也是知晓了时廊为何在此,踌躇不前的缘由了。

不过今日乃是大年初一,依着她对时廊的了解,除去了自己这,时廊好像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和人一道,共度新年。

“我待会要去诏狱。”时廊向盛蕾说道,然后又是顿了一下,“晚上等我。”

“好!”盛蕾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应了下来,也没有多问。

时廊朝笑了一下,然后跨上上马,策马离去,盛蕾直至看不到时廊的身影,这才收回了视线,由着周嫂搀扶着自己,往其晟胡同内走去。

“娘,您没事吧!”才刚走到胡同内,一眼便望见正在马车旁左右徘徊的刘子惠,刘子惠一直往胡同口眺望着,自然也是看到盛蕾,看到盛蕾后,脸上下意识浮现一抹欢喜的神情,提着裙裾,便是匆匆往盛蕾所在位置跑了过来,到盛蕾跟前后,一把握住盛蕾的手,一双眼睛,在盛蕾身上上下打量着,显然昨日宫中骤变之事,她亦是有所耳闻。

“不妨事,不妨事!两小儿可是跟着你来了?”盛蕾笑着握住刘子惠的手,打消其顾虑,然后探头往其身后瞟了两下,却是未见冠玉和囡囡的身影。

“外面天冷,我让他们在马车内候着,这会由嘉石陪着。”刘子惠见盛蕾确实没遭什么难,这才缓了口气,搀着盛蕾的胳膊,往胡同内而去。

马车里内,陪着两小儿的嘉石,这会也应该是听到外面响动,从马车上一跃而出,先将冠玉抱了下来,然后又将囡囡托住,抱一个,牵一个迎上了盛蕾。

“娘亲,您回来了,儿子来给您拜年了。”

“祖母,孙儿祝您新年快乐,福寿安康。”一旁冠玉见嘉石给盛蕾拜年,忙是松开了杜嘉石的手,像模像样的朝盛蕾作了个揖,奶声奶气的说着祝福语。

“祖祖……啊呀呀…祖。”就连被杜嘉石抱在手里的囡囡,这会也是凑趣的咿咿呀呀,说着只有自己才能听明白的话,

盛蕾一脸惊喜的望了刘子惠一眼,然后伸手自杜嘉石手中,将囡囡抱了过去,掂了掂分量,倒是比上次见时,重了不少,可见子惠是费了不少心力,“哎呦呦,有些时日未见,我们家囡囡会叫祖母了,真乖!祖母待会可得给囡囡一个大红包。”

凑脸过去,挨了挨囡囡的小脸儿,倒是有些冰冷,盛蕾又伸手牵了住冠玉的手,凉凉的。

“都别杵在外头了,先进屋里去暖和一下,省得冻了孩子。”盛蕾朝周嫂示意了一下,周嫂上前,将院门外挂着得锁打开,引得众人进了院子。

齐嬷嬷昨日便被她派到司府旧宅进行洒扫,院里的几个粗使婆子,盛蕾都给放了假日,本以为昨夜便可归府,却不想出了瑜贵妃的事,一直闹到这会,这得以归家,不然也不需着让刘子惠几个在外面一直候着了。

周嫂和安嬷嬷几个帮着将屋里生了火,庆嫂和李嫂,张嫂都是军户出身,都是熟人,几个一并去了膳房准备吃食。

盛蕾将囡囡搁在炕,然后将炕头早已准备的新年礼物,一一发给几位小辈,便是连刘子惠带过来的仆从,亦是备了不小数目的赏钱。

刘子惠陪着盛蕾用罢晚膳,两小儿玩得累睡了过去,杜嘉石不在,其屏退了下人,这才一脸犹豫的走到盛蕾身边坐下。

“娘,有个事,我想问一下您,可以吗?”

“问吧!若是我知晓的话,定会告诉你。”盛蕾瞧刘子惠模样,倒是有些疑惑,随即又想到一种可能性,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羞涩之意,说话的声音,也带上了几许涩涩的之意。

“娘,您和时大人,你们之间是不是……?”刘子惠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望着盛蕾,话语间,亦是含糊不清,但已足矣让盛蕾知晓,其话中的意思。

虽是羞涩,可盛蕾还是一脸郑重其事的望向刘子惠,极其认真道,“就是你想的那样,这余下的光阴,我想陪着他一起到死。”

刘子惠一脸诧异的望着盛蕾,想要知道,她是否有玩笑的成分在,可显然,片刻之后,她已经确定,盛蕾这话是认真的。

“娘,你当真决定了。”

“恩!绝不更改。”盛蕾似承诺般的朝刘子惠点了点头,“你无需去理会那些流言蜚语,自己的生活,终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不要被外面噱头,庸人自扰。”

这便是她,盛蕾的生活方式,也是她想告诉刘子惠的。

“我知道了。”刘子惠脸上浮现出思考的模样,良久,刘子惠点了头,脸上露出些许的笑意。

“娘亲,我站在你这边。”

盛蕾失笑的看着刘子惠一脸认真表情,伸手摸了摸刘子惠的发鬓,然后点了点头,“恩,这些时日幸苦你了,修然应该会在三四月的时候,回京。到时候你们夫妻就能团聚了。”

“娘,此话当真?”刘子惠本就一心盼着杜修然回霍京,如今听到确切的消息,自然无比的欢喜。

“是时大人告知我的,这些时日,京中不太平,你带着孩子还是住在刘家,这样我放心些。”看着刘子惠欢喜的神情,盛蕾自然不好意思告诉她,是她求着时廊,将杜修然送出霍京,以致于在这新年之际,都未能团圆。

“好,我都听娘的。”刘子惠一脸乖顺的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时间也不早了,你带着两个孩子该回去了。”盛蕾看了看外面天色,然后站起身,“你稍等一下。”

说完之后,盛蕾便往内卧而去,不多时,便从里面抱出一个盒子,然后交到刘子惠的跟前,“替你向你爹娘问声好,未能亲自拜访,还请亲家见谅,这便算是我的一点小心意,让他二老守着。”

“这是……,娘,这太贵重了些,我不能收。”刘子惠满脸疑惑的接过盒子,然后打开,露出里面一根须完整的人参来,参体差不多有三根手指粗细,一看便知其年份不小,刘子惠猛的将盒子盖上,然后往回推去。

“这可是大补的东西,娘你身子骨一向不好,您还是留着吧。”

“虚不受补,我这身子,一直都由沈姑娘调养着,没有大碍,我也是近儿个听闻,你祖母需着这东西,才想起,家里存了这个,这些时日,你一直住在刘家,还得多亏了亲家一直看顾,我也就只能帮上这么点忙了。”

这刘子惠的祖母年前便病了,她还是前几日听时廊提起,说是刘家在霍京四处收罗年份长的人参,这才想起嫂嫂留了些药材给她,这不正赶上趟儿了。

“娘,谢谢您,谢谢您。”刘子惠自然知道,这人参是祖母现今最需要的,可一边娘,一边是祖母,她自然抉择,如今听得盛蕾言语,一时间是泪眼盈眶,感激不已。

“可不得哭了,这要是哭花了妆容,你回到刘家,亲家可得要误会了,好了,收拾收拾,回去吧!天冷,我这身子也懒了,就不送了。”盛蕾掏出手绢,擦去刘子惠眼角得泪痕,然后打趣道。

刘子惠顿时失笑出声,然后接过手绢,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朝盛蕾行了一礼。

“那儿媳这便告辞了。”

盛蕾点了点头,刘子惠自是向安嬷嬷吩咐了下去,由着下人,将两小儿,抱进了马车,再是向盛蕾告别,这才离了院子,回府去了。

“娘亲,您这些时日,过的可还舒心。”杜嘉石就像是踩着点儿,刘子惠离开没多久,他便出现了盛蕾的跟前,毫不避讳的往盛蕾身侧挨了挨,眼中带着几许担忧。

“甚为舒心。”盛蕾点了点头,这院里有时廊护着,并操持一切,她过得自然是舒坦得很。

杜嘉石闻言,脸上确是浮现几许愧疚神情,“娘亲,对不起,之前没能来看您。”

盛蕾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是之前被刺杀的事,她事后可是特意传了信,让杜嘉石和刘子惠不要前来探望,以免被人觉得,走得亲近,以致于将主意打他们身上。

“没来才乖,我如今乃是自顾不暇,危险未知,哪还能顾得上你,不来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伸手,指头弯曲,然后叩了叩杜嘉石的额头,盛蕾说得一脸轻松。

这倒是让杜嘉石松了口气,然后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朝盛蕾笑了笑,接着便是主动提及了杜府家的事。

自盛蕾离开杜府之后,钟氏自然也就住回了原先的院子,只今时不同往日,奕蝶和卿月的年龄摆在那里,该娇的娇,该魅的魅,比之于钟氏,这个中滋味,自然是高低立现。

便是杜鹤顾念的和钟氏之间的以往情分,可那二人从小便教养着如今讨得男人欢心,钟氏刚进门时,又给二人下了那么大的绊子,卿月二人自然是想着法儿,让杜鹤高兴。

以致于杜鹤沉溺于美人窝里,那可谓是流连忘返,自然也就忽视了钟氏,钟氏那可不是省油的灯,自然是不会被杜鹤三言两语,随意打发了,于是,各种闹腾之下,杜鹤也就被搅合的不得脱身。

而刘子惠也是离开了杜府,整个府邸,也是连个管事的人都没有,简而言之,如今的杜府,可谓当真是鸡犬不留,一团乱糟。

杜鹤过得不好,盛蕾自然是十分欢喜。

杜嘉石最是察言观色,见盛蕾喜欢听,那便是捡着杜鹤和钟氏的倒霉儿细细说道,这一说,便是挨近傍晚,盛蕾见时候不早,留着其在院里用过晚膳,这才放了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