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廊将盛蕾送到了其晟胡同的小院之后,让盛蕾近日守在于院内,勿要出门,这才告辞离去。

盛蕾不解其意,但详知,时廊出此言,定是霍京如今局势非比寻常,思量一番,让齐嬷嬷出门,去得刘子惠如今住所,让其带着两幼子,暂先回往刘府,并告知其现今住所所在。

齐嬷嬷一去,直至傍晚时,这才回转小院,告知盛蕾,刘子惠已经归有于刘府之上,盛蕾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是夜,用罢晚膳之后,劳累一日,盛蕾这身子骨柔弱,自然已是疲乏至极,和齐嬷嬷话叨几句,便入寝而歇。

“叮铃铃,叮铃铃!”

夜酣清月郎空之际,盛蕾于酣睡中,忽然被一阵急促的铃铛声惊醒,坐于床头,正待去唤齐嬷嬷之际。

却听得,门被撞开的声音,随即便见一婆子,持剑冲入寝居之内,见着盛蕾,忙是上前,伸手一把搀住盛蕾,将其往床下带,“老夫人!院中进了匪徒,快随我来。”

“这……?”盛蕾惊了一下,细听之下,外面果然传来兵刃相交的响动,盛蕾顿时一急,忙下得床去。

“齐嬷嬷,她还好吧!”被动的被婆子拉扯离开,盛蕾顾盼间,却没见到齐嬷嬷的身形,顿是着急的向护着自己的婆子问道。

“老夫人,请放心,齐嬷嬷已被我们的人,带到安全的位置。”那婆子一脸警惕的四处观望,随即将盛蕾寝卧之中,一箱笼挪开,打开地板,却是露出一暗道来。

“老夫人,还请进去。”

盛蕾自然知道,这时候,并不是多嘴的时候,忙顺着婆子的吩咐,下到地道之中,由着婆子在前带路,一路七拐八弯,待冷风袭面而来,这才恍觉,到了别处。

“这里是?”盛蕾由着婆子搀扶处地道,看着天上的一轮清月,下意识一哆嗦,疑惑问道。

“一处安全的地方。”婆子这个时候,根本就无心搭理盛蕾,自怀里抽出一长管,然后对着天空发射一烟花信号。

“如今局势不明,老夫人你暂且留在此处,待主上看到信号之后,不多时便会赶了过过。”待烟花绽放之后,那婆子这才向盛蕾解释,“我姓庆,老夫人可以叫我庆嫂。”

“庆嫂,这里有什么可以取暖的地方吗?”盛蕾哆嗦着朝你庆嫂笑了一下,之前出来得匆忙,她现在就穿了中衣,鞋子也是室内绣鞋,如今踩在沾着薄雪的地面上,冷风一袭,盛蕾直接冻得鸡皮疙瘩全起了。

“这,还请老夫人稍候,我这便替老夫人去生火。”习武之人,身体火气重,庆嫂穿的比盛蕾也多不了两件,却丝毫不见冷态,不过见盛蕾冻得嘴唇发黑,忙脱了外裳将盛蕾裹住,然后去寻了柴火,好不容易,生了一堆火。

而火起之时,夜空又乍先烟火,庆嫂的表情,顿是有所松懈。

“老夫人,主上来了,您安全了。”

“那便好,庆嫂…,小心。”盛蕾闻言,顿是松了一口气,只这口气,还未彻底松懈下来,便瞬间又被提到了嗓眼子处。

她眼见着,于庆嫂的背后,一黑衣人挟裹长剑而来,只刺庆嫂后心,盛蕾心中惊骇,可手脚冻得酥麻,一时间,竟做不出任何反应,只尖着声音大喊了起来。

只庆嫂丝毫不顾身后袭来利剑,直接便往盛蕾处冲了过去,在盛蕾不解惶恐的目光中,剑从盛蕾耳边袭过,紧接着一股热潮,直洒在盛蕾的背上,浸润透盛蕾背上的肌肤。

盛蕾还没想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之际,便被庆嫂一把扑倒在了地上,就势头翻了几滚,这才险险避开,其庆嫂身后的利剑,唯寸许之差而已。

盛蕾还未从乍然的冰凉感觉中惊醒过来,庆嫂已出一剑,于盛蕾头上寸许间,又是扛住一剑之势。

如此剑势,顿时吓得盛蕾身体僵直,不敢再妄动半分,直至二人剑势驱离,盛蕾这才惊醒,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仓皇中,想要寻找隐蔽藏身之所。

只惊慌之下,脚步慌乱,却又被之前庆嫂毙命倒地的尸体绊倒,这一绊倒之下,顿又错失了良机,又一黑衣人身形乍现,往盛蕾之处袭来。

盛蕾下意识里往庆嫂处望,可庆嫂如今已被二人缠斗,根本就无脱身之能,盛蕾无措之下,手一把摸住身侧不愿此刻掉落的长剑,慌乱舞动。

只还未两下,剑便被此刻打落,盛蕾下意识里往刺客望去,视线里,却只见凌厉的剑尖在眼中不断放大。

我命休矣!

盛蕾浮现出这一念头,可手还是下意识自己颈部一挡,想要遮挡一下要害,虽然,她自己知晓,这也只不过是徒劳的垂死挣扎。

就在盛蕾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一只手乍然出现盛蕾的眼前,徒手一把握住了袭刺向盛蕾剑尖,然后另一手手掌直接拍向刺客胸口,一掌将刺客拍飞,然后扔下手中的剑,弯腰一捞,便将盛蕾从地方捞了起来。

“阿蕾,你还好……你流血了!”正待要问盛蕾是否有受伤之际,只手在碰触到盛蕾的背部时,那血液带有的濡湿感,让他的脸瞬间变色。

不等盛蕾回答,时廊一把抱起盛蕾,吩咐一声,直接便跃身离去,“关舟,杀,不必留半个活口。”

“是,主上。”盛蕾只听到关注走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然后越来越远,越老越远,冷风猎猎,直吹得盛蕾浑身直打哆嗦。

而时廊关心则乱,权以为盛蕾失血过多,心中更是焦急,跑动的速度,自然也是越快。

“阿蕾,没事的,你定会没事的。”

时廊于一处宅院落下,惊得院里的下人忙是上前行礼,时廊却连看都未看一眼,抛下一句,“去请大夫。”

便直接一脚踹开卧房的门,将盛蕾抱进了屋内,一路进得卧房,搁在了床上。

“阿蕾,让我看看,可有哪里受伤了?”时廊说罢之后,却是一伸手,便要去解盛蕾的衣裳。

“我没事,没事!”突然温暖的温度,让盛蕾脑袋有了一瞬间的迟缓,待时廊的手,碰触到盛蕾的衣襟时,盛蕾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时廊的手,有些尴尬的说道。

“那应该只是被溅到身上的血迹,庆嫂保护的很好,我并没有受伤。”看到时廊这般反应,再加上之前的尸体,盛蕾自然知晓,那喷溅到身上的湿热之物,便是鲜血无疑了,只时廊如此反应,倒是有些出乎盛蕾的意料之外,为恐时廊担心,盛蕾忙是时廊解释道。

只是解释完之后,这才主意自己还握着时廊的手,正要放下时,却看到有鲜血自时廊的手心流出,想到之前,时廊徒手接剑,盛蕾脸色顿是变了变,忙伸出另一只手,掰开时廊的手心,果然看见,其手心处,一道被剑刃隔开的伤痕,此刻还有鲜血涌出。

“你受伤了!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

时廊之前也是关心则乱,可如今听得盛蕾的解释,再看盛蕾背上并没有刀刃划开的痕迹,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也不等盛蕾把划说完,便是一把将盛蕾拥进了怀中。

“你没事就好,都是我太疏忽大意了,这才让你受此惊吓,若你真的出了事,我又该如何是好。”

盛蕾闻着时廊低沉的声音,脸上一怔,纠结了几许,却是伸手,回拥住时廊,“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只是世事难料,并不是你我能预料得到的,而且若不是有你事先的安排在,我只怕是早已命丧黄泉之中了。”

二人相拥片刻,享受这一温馨时刻,直至屋外的下人,叩门禀告,说是将大夫寻来之际,屋内二人顿是松开,两两相望,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时廊起身,将人唤进来,吩咐了下去,让人替胜盛蕾准备一套干净衣裳,又让大夫先替盛蕾把了脉,确定盛蕾并未大碍之后,这才大夫替自己查看手上的伤势。

待大夫将时廊手上的伤势包扎妥当之后,盛蕾也已经换上了一身暖和干净衣裳,而关舟此刻已经在外待命。

“禀主上,所有的刺客皆以毙命,是…官家的人。”待关舟进得门后,倾身跪下,向时廊回禀,说到刺客时,关舟下意识看了盛蕾一眼,这才回话。

“这倒是有趣了!查,给我彻底的查清楚。”时廊表情一肃,眼中阴霾顿现,他脸上闪过一丝狠戾之色,冷笑一声,朝关舟吩咐道。

“是,主上。”关舟顿时领命,俯身而去。

待人走后,盛蕾这才有些惴惴不安的向时廊问道,“时大哥,你觉得会是谁?”

官家人,原身是个不交际的,她来之后,出门也没多少次,这官家的,唯一有所交集的,便是井姹。

所以,关舟一提到官家,盛蕾下意识想到的便是井姹,毕竟,因为她和杜鹤的和离,可是让三皇子损失了一部分的助力,而且依着井姹的聪明劲儿,二皇子平安回宫,此番局势与其重生之前,变化太大,细细纠来,唯她这个本就不该活到现在的人,是为变数。

既为变数,自当是要清除。

“不管是谁,阿蕾,我都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时廊虽不知盛蕾此刻所想,可他身为拱衣殿的都督,自然对霍京各方的风吹草动,了然于心,便是盛蕾半句不提,他心中也是有了和盛蕾一般的猜测,不过为了不吓到盛蕾,此刻他自然不会和盛蕾明说,伸手握住盛蕾,时廊向其保证。

“我相信你,但也希望你,不要因此冒险。”盛蕾点了点头,却是有所担心的提醒。

“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