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之后,二人目光对视,却是相视一笑。

“钦州事宜未解,时大哥可还需离京?”盛蕾喝着茶,慢声向时廊问道。

时廊殿了点头,应道,“要走,只不是现在。”

虽说二皇子已经回京,可却是受了不轻的伤,圣上之前昏厥之事,也是真,钦州之事,他的属下并未回京,有他无他,并不会有太多的影响,但以霍京如今的形势,圣上需要他,他还是留在霍京比较好。

盛蕾闻言,脸上明显露出几分释然之态,顿时让时廊有所猜测。

“你,希望我留在霍京!”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盛蕾犹豫了一番,朝时廊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知为何,知道你在霍京,会让我有一种心安的感觉。”

盛蕾并没有欺骗时廊,就在时廊离开霍京,短短一个来月的观景里,知晓时廊不在霍京,总是让盛蕾感觉好些缺了一点什么。

“这是我的荣幸。”时廊听出了盛蕾语气的依赖之意,望着盛蕾的目光,柔和而温情,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然后推到了盛蕾的跟前。

“这个你收着。”

“这是……地契,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盛蕾拿起纸,打开一看,便发现这是一张地契,盛蕾抬头望了时廊一眼,将地契再度递回了时廊跟前。

之前找钱婆子买人之际,她就已经问过了,这霍京的房价,高的吓人,随随便便一座院落,便需得几万两银子。

所以,面对这种贵重之物,盛蕾自不能随意接受。

“只是暂且放在你这里,京中眼线众多,我不能留你太久,待会你拿着这地契离开,不官谁人问起,便只说今日是为看房而来,这院落清幽僻静,景致雅意,极为适合,便买了下来,这样便不会有人生疑了。”

时廊反手再一推,将地契再度推到盛蕾的前面,并细细为其解释一番自己的用意。

“原是如此,那我便暂且替时大哥保管一二。”盛蕾转念一想,时廊逻辑并无半分差错,她自然也就没有拒绝的道理,伸手将地契接过,然后收入袖袋之中。

“我现在是否该走了?”耽搁时间太长,只怕也会让人生疑。

时廊点头,“恩!我无法送你,此番还需你独自离开,张嫂就在门外等你,你只需叩门便可。”

“张嫂是你的人?李嫂也是!”提起张嫂,盛蕾自然也便想起了此次出门的目的。

“他们都是军中遗孀,有她二人在你身边,我自是放心许多,还请勿怪。”倒了这个时候,自然也没有再隐瞒盛蕾必要性,时廊痛快的承认了下来。

而就在时廊承认下来的一瞬间,盛蕾忽然有了一个极其想要知晓的问题,“你,这么多年,一直未曾下许婚,可是……,罢了,就当我什么都没问。”

只是话问出口去,盛蕾又觉得太过冒昧,朝时廊歉疚一笑,自行结束了这个话题,然后站起身来,朝外院方向走去。

时廊自然知晓盛蕾问的是什么,只是对于盛蕾未曾脱口的问题,心中却又生出几分庆幸,他对盛蕾的情感,并非十成十的只因为少年时的倾慕,更多的,还是多年重聚后的怜惜以及了解之后,那种不自觉的挂念。

他如今已近知非之年,所剩寿元,也不过是须臾数年,他之于盛蕾,盛蕾之于他,于此残生,相互慰藉,傍此残生,再无他念。

时廊相信,便是他不说,盛蕾亦是如此。

眼望着盛蕾身影消失,时廊这才转身,悄然离开这座宅院。

而盛蕾依时廊所言,走到门口,叩响门庭,“张嫂,该走了。”

声音传出,只听得门外锁开的响动,随即门被拉开,露出张嫂的身形,张嫂伸手扶着盛蕾,跨出门槛,用小声的只有其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向盛蕾开口,“老夫人,得罪了!”

“不妨事,你也是一片好意,我们回吧!”盛蕾并没有去看张嫂,只用同样高低的声调向张嫂回道,见都见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盛蕾这时已经释然,自然不会偏责张嫂。

张嫂闻言,侧头望了一眼盛蕾,见其面上并无半分恼怒之色,这才彻底放心下来,扶着盛蕾上得马车,自己坐在车辕上,驾着马车徐徐而去。

就在其二人离开这座府宅不久之后,只见三鬼头鬼脑的人,出现在巷子内,三人对视了一眼,一人守在巷口里,另外二人直接由院外围墙翻身而入,持握兵器,从外院直入内庭之中。

只可惜,时廊早已离开,二人自然是一无所获,无功而返,于巷外和余下一人汇合,然后匆匆而去。

殊不知,三人离开之后,时廊身形于三人身后显现,他微眯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关舟,跟上去。”

“是,主上。”不知何时出现在时廊身后的关舟,垂头应声,随即跟上三人而去。

此后续事宜,盛蕾自是不曾知晓,回到杜府,也并未与任何人说道,今日出府事宜。

只竖日,本该傍晚才下职的杜修然,却是于晌时之前,赶回了府邸,还不等休憩半刻,杜修然便携了刘子惠,一并来了盛蕾处。

“圣上派你去祁州接一个人,怎这般事出突然?”虽明知,此定是时廊在其中做的安排,只面对杜修然时,盛蕾自然不会透露半分,她皱着眉头,环顾了一眼杜修然和刘子惠,语气中带着几分抱怨道,“祁州距离霍京可是远着呢!如今已是十月下旬,你这一来一去的,若其中再耽搁一二,在年节之前,岂不有可能赶不回。”

“娘说是,只是皇命难违,夫君他也没有办法。”刘子惠脸上也带着几许郁闷担忧之色,毕竟离杜修然先前出事,还未满一年,如今又要离京,而且还是祁州这种偏远之地,她自是担心无比,可皇恩浩大,身为杜修然的妻子,唯一能做的,便只能是支持杜修然。

“只是这又苦了你!”盛蕾对刘子惠说了一句,转而又望向杜修然,“什么时候要走?”

“下午便走,待时拱卫殿的人会登门求见,儿子便与其一并离京,赶赴祁州。只如此一来,井姹妹子的定亲宴,我只怕是不能出席了,届时还请娘替儿子解释一番。”杜修然一脸恳切之色,向盛蕾回道。

盛蕾也不说破,她就是为了让杜修然避开井姹这才求的时廊,杜修然不能参加井姹的订婚宴,盛蕾这高兴的牙都要露出来了,又怎会去顾虑井姹是否会不高兴,随意敷衍了杜修然的一句,“井姹那姑娘最是知书达理,她定会理解的。只今日一走,怕是有些日子,不能见到相见了,你夫妇二人就别伫在这里配着我这老婆子了,回院里去吧!”

“多谢娘!”盛蕾说的明白,刘子惠自然明白,盛蕾这是想给他们夫妇二人单独相处,依惜话别的机会,脸上露出几许羞涩之意的望了杜修然一眼。

杜修然回以一笑,上前拉住刘子惠的手,此中流转情意,皆在无言中,二人向盛蕾行了一礼,相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