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行的午憩,因为杜修然回府,与平常却是有了些许的不同,于酣睡中,原本沉于记忆深处的某些浅薄的记忆,却似梦境般浮现。

以致于让盛蕾突然惊起,坐于床头,剧烈喘息,神情莫名。

“老夫人,你这是做噩梦了?”齐嬷嬷听得动静,赶紧放下手上活计,起身倒了一杯茶,递到床前,递到盛蕾手里。

“做了个怪梦,不过不打紧,嬷嬷去忙你的吧!”盛蕾接过茶,一饮而进,将茶盏递还给齐嬷嬷,然后仰躺回枕头上,脸上神情古怪,随即又露出几分懊恼之情,待见齐嬷嬷走远,抬手一巴掌,却是轻轻的拍在自己的脸上。

她怎么就这么糊涂,井姹!时廊!一个姓井,一个姓时,这两货加起来,不就是一口深水井嘛!明明自己当时在小说看到这两人姓氏时,还忍不住吐槽过的,她这么个猪脑子竟都给忽视过去了。

她就说,依着原身这么好的背景底蕴,怎么就算再不济,也可能将日子过得这般稀里糊涂,如今知晓,这是个重生大女主文,一切的剧情铺垫,都是为女主服务。

这要不给杜修然编造一个悲惨的过去,如何让女主铺展剧情,让杜修然年死心塌地的,至死不渝的为井姹编织嫁衣。

到还真应了井姹的那句‘节哀顺变’,还果真是节哀顺便啊!

盛蕾忍不住自我吐槽了一句,倒也想明白了,在见到井姹时,那股奇怪的熟悉感,还有那句自己忽视掉的一句话的最终含义了。

在原书的情节里,井姹救了杜修然,将其带回霍京时,她和儿媳刘子惠,以及两小的早就在,自己浑浑噩噩出现在杜府的那一日,便全部死翘翘了。

井姹作为原书的女主,她就是重生的,自然知道这件事,所以才会有了在前庭时的那句‘节哀顺变!’,以及后来,看到她和子惠时,目瞪口呆反应。

之前她嫁妆事后,人清闲下来了,她便觉得对有些人的名讳似曾相识,可却一直想不起来,如今井姹得到来,让她把这一切都能够想得通了,但是这样一来,可如何事好!

盛蕾瞬间陷入了惆怅状态。

按照原定剧情,杜修然回府之后,娘亲,妻儿皆丧,钟氏由妾升妻,杜修然悲伤过度,井姹一直在旁照顾。

所谓,锦上添花自不比雪中送炭,井姹此举,自入杜修然之心,杜修然却不知,这井姹另有目的,杜修然少年时,乃三皇子陪读,与三皇子自当亲近,而井姹便以此为契,结识了三皇子。

又在偶然之际,盛安侯认出,井姹便是自己遗落在外的嫡亲女儿,如此,井姹自杜府,一跃而进了侯府,一边和三皇子打情骂俏,另一边却吊着杜修然,借助杜修然的关系,让杜家彻底沦为三皇子依仗,最后平步青云,登上皇后之位。

唯杜修然,却在最后宫斗之际,为救井姹,三皇子失了性命,此便为剧情主线。

不过,这乃后后之事,倒不是盛蕾此刻需要担忧的,而今,让盛蕾最是担忧的,便是这时廊。

说起时廊,盛蕾此刻,竟是有些哭笑不得,她之前生疑,这时廊明明是杜鹤的知交好友,可却对她次次施以援手。

如今,知道自己是在穿书之中,也终于明悟,时廊之前种种,是何缘由。

这原剧剧情,只言片语,但已足够让她了解,大哥司时晖,乃是时廊至交好友,二人少年便相识,其曾见过盛蕾几面,心生情谊,时廊着其爹娘向司家提亲,司家亦是有意,只两家欲要事成之际,如今圣上,也便是当年太子,意外遇害,时廊同在,为救圣上,时廊却遭了难,以致于此生再无法传诞子嗣。

为恐拖累盛蕾,时廊却才绝了成亲之年,待圣上荣登皇位,他便请旨戍边,一去便是三十载,这才得以回京。

只回京诸事繁忙,第一次登门拜访杜府之际,也便是先前自己出府求医时,原剧情自然没有自己窘态百出的一幕,时廊倒是,为时已晚,盛蕾撞头而死,冠玉溺水,刘子惠一尸两命早已陈于大堂之上。

时廊自是心有悔,而后命定太子二皇子出事,不知何时,时廊竟和井姹达成共识,为三皇子谋夺天下,其最后最后,所求不过是为盛蕾报仇,让杜家百年世家,毁于一旦。

之前不懂,如今盛蕾自然是明白了,这时廊终对自己还挂着几分情谊,这才会处处施以援手。

盛蕾想通,想透,于床榻之际,竟是哭笑不得,那书中所写时廊,是一杀伐果断,阴险狡诈,却又极重情之人。

虽时廊帮了自己好几次,可她处在人命大于天的社会里,自那次见时廊杀人灭口之事,心中便一直存了疙瘩,对时廊感激,可又心存惧意,所以自嫁妆之事落定,这半年之期,她一直未曾出过杜府,也有几分躲避时廊的意思在。

之前不知,倒能日日稳妥度日,如今知晓时廊在原书中,为自己做的种种,盛蕾一时间更不知该如何面对时廊才好。

“老夫人,大少爷过来了!”正当盛蕾长吁短叹之际,却听得齐嬷嬷上前来报,只能暂且收敛了烦乱的心神,起身下榻,去的前庭见上一见。

“修然,你怎么过来了!”盛蕾本想着,杜修然才刚回府,自然有很多事要处理,他们母子之间情分不深,所以盛蕾自然没想到,杜修然竟会这么快,找上门来,既非寻常,自然便让盛蕾生出几番忐忑之意。

毕竟,也是因为她缘故,杜府这才没落成如今的冷寂模样。

“娘,谢谢你!”杜修然见盛蕾落座,却是一撩袍子,便跪在地上,朝盛蕾叩身相拜,“惠娘已经府上变故尽数告知孩儿,如非娘及时出现,只恐孩儿妻女早已命丧黄泉。”

这般客套语气,倒是让盛蕾松了口气,不是责怪便一切好说,起身上前,将杜修然扶将了起来,脸上露出几许释然表情,“你这是作甚,子惠是你娘子,亦是我的儿媳,我只是尽我所能罢了!如今你已无碍,我也算是能给子惠一个交代了!”

杜修然闻言,脸上却是露出了几许愧疚神情,向盛蕾解释道,“是孩儿不孝,理应早日归来,只实在伤重,无力起身,本欲向托人将消息递回,又恐走漏了风声,累及自身,这才拖累至此。”

“你无事,便已是对娘最大的宽慰,你祖父那边,可是问候过来了?”知道杜修然就是一炮灰踏脚石的存在,盛蕾一时间,自不知该以何种心情和杜修然相处,虽能顺着身份敷衍两句。

“待见过爹爹后,孩儿便去给祖父请安。”杜修然回道,时间仓促,刘子惠只向杜修然提了府内发生的大事,自然不知道,这杜鹤着家,就跟回客栈一般,十天半月,那是见不到人影的,爹娘为大,他自当要先行拜见爹娘。

只他终究要失望了,盛蕾倒也不想让他失望,斟酌了词汇,还是为杜鹤美化了几句,没有告诉杜修然,杜鹤这会应该是在妙衣庵,和钟氏私会。

“你爹这会怕是有应酬,应不在府上,你祖父上了年纪,又因着你的事,身体是大不如前了,如今见你回来,定十分欢喜,倒是你还是先去祖父那边看看吧!”

母子二人又生疏客套的寒暄了几句,杜修然这才起身告辞,待人走后,盛蕾顿是松了口气,随即又大大的叹了一口气。

这深情又炮灰的男二,怎么就是她儿子呢!这如今的剧情,在她的手下,早已偏离了十万八千里,那井姹是重生的,想来定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原书里,这井姹,有手段,有计谋,还熟知人心,她决计不是她的对手,看来这往后行事,可千万得小心才是,不能让井姹抓了自己破绽。

想到这里,盛蕾又是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巴掌,恨自己现在前庭时,怎么那么多嘴,留井姹住在府上,俗话说的好,请佛容易,送佛难,她这不就是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盛蕾又是一番纠结后,忽然想到,这井姹可是盛安侯的闺女,要不自己伸把手,推井姹一把,将她提前送去盛安侯,免得将这井姹留在府上,勾了杜修然的魂去,搅合得大儿一家不得安宁。

盛蕾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妥当,事不宜迟,匆匆唤来了齐嬷嬷,让其安排马车,她要前往司府,她一个久未在霍京的走动的老妇人,自然不知道哪家有宴会什么的,这是还得让大嫂帮她留意一二。

齐嬷嬷只当盛蕾这会因杜修然回府的事高兴,想要尽快去告知舅老爷,当下便安排了下去,不多会儿盛蕾便已上了马车出得府去。

而被安排在清雅居的井姹,却是越想越不对,她不明白,这明明该死了人,却活着!明明该升为夫人的妾室,却没见了踪迹,拉了刘子惠安排伺候自己的丫鬟,明里暗里打听了一番,这才知晓,这一切的变故,皆是因为盛蕾而起。

井姹心中生疑,心中百般猜测,却又不敢定论,无屋内坐立不安,终究打定主意试图向盛蕾试探一番,以便确定,盛蕾是敌是友。

以拜谢长辈为由,让下人领着,将自己带去盛蕾院里,欲行求见,只可惜,却是扑了个空,得知盛蕾早已于一刻钟之前出得门去,自李嫂嘴里,却又问不出盛蕾去向,井姹自然越发焦急,却又无计可施,只能折返回清雅居。

作者有话要说:眼镜坏了,重新换了个眼镜,眼压冲头,头好晕,眼睛也好痛,推到这个时候更新,我自己也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