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素,粥,素,除了粥,便是素!

盛蕾坐在桌旁,满是发愁的望着桌上清汤寡水,不沾一丝肉味的早膳,愁得眼角纹都多张了几条来。

只,这又是药膳,又不能不吃,盛蕾纠结了好一番,这才视死如归的端起了碗。

“祖母,冠玉能和你一并用早膳吗?”稚嫩的声音,倒是让盛蕾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是冠玉来。

“冠玉能来陪祖母,祖母当然高兴。”搁了手中的碗,朝杜冠玉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将身侧的凳子拉开,示意其落座。

跟在冠玉身后的连鹿,忙快走几步上前,将食盒放在桌上,然后将冠玉抱在了盛蕾拉开的椅子上坐下。

将食盒打开,把位冠玉准备的吃食端了出来,在冠玉的跟前摆好之后,这才向盛蕾行礼道,“老夫人,夫人知晓你归府,只身子不便,特让奴婢送小少爷,前来向老夫人问好,若老夫人有何需要她插手的事,可让奴婢转告便是。”

“她如今还在月子里,府内这一团糟事不必理会,只管养好自己的身子便是。”之前便知晓,亲家刘府派的人,一直守在比翼居,所以出府这么久,对儿媳这一大两小的安全也十分放心。

只昨日,杜鹤和钟氏在公爹和大哥的强压下,倾府之力还了她的嫁妆,如今三子赌债在身,盛蕾倒是不确定杜鹤和钟氏会不会把主意打到儿媳身上,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还有转告你家夫人,若杜鹤和钟氏过去相求于子惠,让子惠勿需理会便可。”

“是,老夫人!奴婢记下了!”连鹿一直在府上,自然也知晓昨日府内发生的事,今日夫人之所以会让她领小少爷过来,自然也不可能真是只为陪盛蕾用早膳的缘由,如今得了盛蕾首肯,她回去自然也好向夫人回话。

有冠玉相陪着,盛蕾倒是勉强用了些早膳,又留冠玉在房内玩了半响,这才让连鹿将人给领了回去。

而一早便是出得府去的齐嬷嬷,这会也是领着一牙婆,还有两个身姿比一般男子还要魁梧上几分的妇人归来。

这牙婆乃是盛蕾的吩咐,而这两魁梧妇人,却是让盛蕾有些诧异。

“这是司老爷给老夫人以作防身用的,司老爷说,这些都是军户出生,有把子武艺,保护老夫人您该是够了。”

“老夫人,可叫我张嫂。”

“老夫人,我是李嫂。”

两个妇人,朝盛蕾抱拳道,言语亦是中气十足,和府内的下人,明显有所不同。

“倒是正好!你们来了,我这心里也是有底了。”盛蕾闻言,脸上面露喜色,之前她还有些惴惴不安,恐到时候无法收场,如今却是彻底放下心来。

起得身去,走到一身齐嬷嬷身侧,一身花袄子,脸上涂得白愣白愣的牙婆身侧,朝牙婆点了点头,“牙婆,要麻烦你陪老身走一遭了。”

“不麻烦,不麻烦!鄙人还要感谢老夫人关照鄙人的生意才是,还有鄙姓钱,人称钱婆!”齐嬷嬷早已和钱婆说明了此番过府之意,这可是个大生意,钱婆在盛蕾跟前,自是堆满了笑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盛蕾神色。

毕竟这几日杜府的事,在霍京传的是沸沸扬扬,如今见着真人,自然是好奇了几分。

只她本以为盛蕾遭此番境遇,该入坊间传闻那边,苦大仇深,哀哀泣泣才是,今朝看来,除了身形消瘦些,其他的,倒也和平常过日子的普通妇人无甚区别。

盛蕾倒不知牙婆心里转溜的这点小心思,“张嫂,李嫂,麻烦你们陪老身走一遭。”

“谨遵老夫人之命。”张嫂,李嫂异口同声,却声音宏亮,爽朗之态倒是让盛蕾愣了一下,不过心中亦有几分欢喜之态,府里的人,太尊礼教,尊卑,说话声音永远轻声细语,倒是无趣的很。

“走吧!”盛蕾一马当先,直往后院钟氏的居所而去。

钟氏院内的下人,见盛蕾到来,却是脸面一变,瞬间将敞开院门拴上,明显就是一副抗拒盛蕾到来的模样。

盛蕾见自己竟被当作洪水猛兽般看待,倒是愣了一下,随即脑中有了个念头,脸上也露出几许跃跃欲试来,“张嫂,把门给踹了!”

“是,老夫人!”张嫂倒不妨,盛蕾有这般让人痛快的提议,爽朗的点了点头,对了对拳头,走到院门口处,抬头踢脚。

“砰!”原本十分结实的门扉,在张嫂的两脚之下,摇摇欲坠的晃荡了两下,然后直接摔在地上。

“啊……”随着门扉落地声的,还有院子里抱作一团的婢女恐惧的惊叫声。

“一,二,三……八个!倒是真不少,不过好歹全齐活了,也省的我来找。”盛蕾数眼着院子,及屋内听得声动,赶了出来的丫鬟,倒还真是不少啊!

要知道,她身边,除了齐嬷嬷这个婆子外,其他的,连个鬼影子都瞧不见,这人和人,当真是不能相较。

不过,很快!钟氏就要和自己一样了,恩!比自己还要惨。

从袖袋里,掏出一叠之前就备好的身契,然后翻了翻,将八张叠作一处的卖身契,往钱婆手边一递,“都是死契,全卖了,钱婆算算,可值得多少银钱。”

“啊!”钱婆下意思愣了一下,倒是完全没猜出盛蕾领她到这尽是这个意思,看着面前,八个如花似玉的婢女,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老夫人,当真要卖了!”

“不卖!”盛蕾正要首肯,却听到一嘶哑软绵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响起,若不是明显看到这话是从钟氏嘴里说出来的,盛蕾还真不以为是钟氏。

“姐姐,这些都是伺候妾身的人,我知道姐姐生妾身的气,可也不必拿妾身身边的人出气啊!”钟氏扶着门槛,满面倦容,愁眉不展,有气无力的望着盛蕾,说到伤心处,更是眼泪涟涟,当真的可怜至极。

“妹妹这话,可是过了!老身思量着,妹妹受孽子所累,失了身契,于我处,又赊下四百纹银,不管是庵堂,还是赌坊,三日之后,自有定数,这院内伺候的丫鬟,想必也是用不着了!姐姐这也是给妹妹做个顺水人情,这若是还余下了银钱,还能为妹妹抵身契钱不是,夫君,你说可是此理。”

盛蕾早在钟氏出现时,便看到门框旁一男式衣袍摆闪现,知是杜鹤,待盛蕾一幅诚心诚意为钟氏考虑的说辞,却是让隐于屋内的杜鹤,再也呆不住了!

一把将摇摇欲坠的钟氏拦入怀中,跨过门槛,一脸怒气冲冲的盯着盛蕾,咬牙道,“司氏,你莫要太过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