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你刚刚怎么?”待走出老远,确定杜鹤等不会跟上之后,齐嬷嬷这才满是疑惑的向盛蕾开口。

“嬷嬷,你脚程快些,现在就去把我那些个地契,田契都拿来,我在大门口那里等你。”盛蕾一把拉住齐嬷嬷,一脸慎重模样,倒是让齐嬷嬷不自觉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夫人,您这是要出府?”

“对,我要回司家一趟!”盛蕾点头应道,之前在库房时,她本想硬扛杜鹤,却又忽然想到之前出府的苦难,若是惹怒了杜鹤,将自己囚于府上,那时,她便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所以她才装作一副被杜鹤说服了模样,以退为进,趁杜鹤麻痹大意之际,马上出得府去,向司家求助。

她虽不太记得原身在司家时的记忆,可就依着她所看到那份嫁妆单子,她想赌一把。

齐嬷嬷听到盛蕾的决定,顿是有些激动了起来,连声应了句,不等盛蕾再开口,便匆匆提脚往正院而去,“好,好!老奴这就去给夫人您拿!”

盛蕾也不敢多耽搁,虽说身体一直在抗议,可是痛,至少标明还有机会,盛蕾咬牙忍住双腿传来的酸胀之意,踌踌往正门处而去。

齐嬷嬷也知晓此事的严重性,匆匆自正院内寻了自个搁存重要凭证的盒子,也没翻捡,抱着箱子,就匆匆往正门处汇合。

盛蕾脚程慢,所以,还未到正门时,便被齐嬷嬷给追了上去。

“老夫人,东西老奴都带来了!”齐嬷嬷气喘吁吁的走到盛蕾跟前,一脸警惕的自袖中抽出一个不算太大的盒子,在盛蕾眼皮子地下晃了晃。

“走!”万事俱备,盛蕾心中大喜,只面上不显,朝齐嬷嬷示意了一下,便往门口而去。

守在偏门处的一个精瘦的老头,倒不是上次阻盛蕾出门的那个护卫,这让盛蕾安心了不好,毕竟上次那人可是给她留下了不小的心里阴影。

“老夫人,您这是要出门吗?”见盛蕾到来,那人瘸着腿,堆着笑,走到盛蕾跟前,点头哈腰的模样,倒是极为和善。

盛蕾还不待开口,旁边的齐嬷嬷已经上前一步,直接开口道,“齐拐子,我家老夫人现在要出门,你还不去将门打开。”

这语气,这口吻,显然和这齐姓老头,极为熟悉。

“这个时候,老夫人是要去往何处?可备了马车,如今已经黄昏,待夜时,外面就不安了。”齐拐子眯着眼睛,看着已沾染上尘灰的天际,倒也不明着说拒绝,而是苦口婆心的劝道。

“老身想出门走走,难道这还要得到你允许吗?”盛蕾冷着个脸,完全不看齐拐子的脸,径直走到偏门处,看着那尽在咫尺的门栓,强忍着激动,撇了一眼齐嬷嬷,“嬷嬷,开门。”

“是!”齐嬷嬷见盛蕾端着架儿,顿是心领神会,上得前去,将门打开,然后搀扶住盛蕾,出得门去,“老夫人,您仔细脚下。”

“老身半个辰时便回,明白了吗?”盛蕾走出几步,然后顿了一下,扭身看了槛内的齐拐子,吩咐了声。

“是,奴才定守着门,侯老夫人您回府。”见盛蕾吩咐,齐拐子便点头应承道。

如此,盛蕾这才由着齐嬷嬷搀扶下了阶梯,顺街而去,听得身后关门声起,二人同时松了口气,相视一笑。

“时辰已经不早了,司府距此还有一段路程,嬷嬷,我们且快些。”

出了府,这才是第一步,盛蕾半点也耽搁,让齐嬷嬷搀着自己,向司府的位置而去。

而就在盛蕾离府邸两刻钟之后,身心得到极大满足的杜鹤,这才出现在正院之中。

“夫人,夫人!”这是盛蕾从未从杜鹤嘴里听到的称呼,虽然深情,只不过这个时候,出现在杜鹤的嘴里,明显带上了一股黄鼠狼给鸡拜年的虚伪感。

杜鹤又唤了几声,院内却是静悄悄的,无一丝声音,杜鹤还以为盛蕾还在怨着自己,口里唤着,却欲推门而入。“夫人!为夫来看你了!”

门,本就虚掩着,杜鹤一推之下,顿将屋内的状况,一览入眼内。

没人?杜鹤挑了下眉,也没放在心上,只提步往内卧而去,可出乎其意料之外的,卧房内,死寂死寂的,别说是盛蕾了,便连齐嬷嬷也不见了踪迹。

“夫人,夫人。”杜鹤在正院内,里里外外都转了这圈,这才相信了盛蕾确实不在的这个事实。

“该死的!”杜鹤站在正院门口,一脸阴沉的咒骂了一句,亏他之前,还以为这妇人被他蒙蔽过去了,原来这是在和自己暗渡陈仓啊!这女人倒是难得聪明了一回。

杜鹤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压制住了心中的怒火。

前几日,父亲才和自己提过,圣上因修然之事,欲提他的官职,还特意交代,这些时日不要惹出什么岔子,他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太长的时间了,绝对不能让那个蠢妇毁了这一切。

“来人!给我去找,就是翻个底朝天,也得给我将夫人找出去。”杜鹤一声令下,府内自是忙乱了起来,自是盛蕾早已出府而去,杜鹤如何能寻到人来。

直至守门的齐拐子来报,杜鹤这才知晓,盛蕾已出府而去的消息。

“啪!”杜鹤气得浑身直哆嗦,猛一把手边的茶杯扫落在了地上,倒是让刚闻讯赶来的钟氏吓了一大跳。

“夫君,姐姐她怎么?竟惹得你这般生气。”钟氏小心避开地上的茶渍,走到杜鹤面前,伸手抚了抚杜鹤的胸口,一脸忧心模样。

“那个贱人竟然逃出府去了!她一定是回司府去了!对,肯定是这样的!管家,让府内的人现在都可以出去找,她现在身上有伤,又没坐马车,脚程定是不快,你们顺着去司府的路找,务必在她被司府的人发现之前,给我抓回来。”杜鹤咬牙切齿的盯着下首的管家吩咐了下去。

管家忙是领命,匆匆下去安排此事。

钟氏得只言片语,便知此事若闹开定是不小,见管家离开,眼神流转,顿露愧疚深情,开口便是将罪责尽数揽在自己身上。

“夫君,都怪妾身,姐姐明明已去查验库房了,妾身竟没想到这一岔,还拉着夫君陪妾身胡闹,这才让姐姐有了可趁之机,都是妾身的错。”

看到钟氏自怨自艾的模样,杜鹤顿是心疼的不行,这两人一对比之下,杜鹤对盛蕾的怨恨更甚,对钟氏,自然也是越发得怜爱,他伸手将钟氏揽入怀中,安抚道,“这不怪你,要怪就怪那不知好歹的贱人,待抓她回来,我倒要看看,她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听得杜鹤提及盛蕾时的咬牙切齿,钟氏心中自然无比得意,可在杜鹤前,却是一脸温柔小意的为盛蕾辩解道,“姐姐也是一时晕了头,到时候夫君你好生和姐姐解释一番,妾身以为,姐姐定会明白夫君的良苦用意。”

只钟氏的辩解,却似火上浇油一般,杜鹤才刚缓和了几分的脸,顿是阴沉的可怕,“哼,休要再提她,一提她我这气儿就不顺的很。”

钟氏见好就收,只细声安抚杜鹤,不再提及盛蕾之事,倒让杜鹤的情绪慢慢平复开来,心中自是又多了几分计较,和钟氏交代几句之后,杜鹤便匆匆出得门去。

霍京之大,往司家之路不下十条,那蠢妇又突然开窍,定会故意隐藏,他担心,非是他一府之力能够寻到,他得去找巡城司的人,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盛蕾知道杜鹤定不会这般轻易的让她回司府,可却没想到人会来得这么快,就在盛蕾距司家才剩三条街的路程时,盛蕾一眼见穿着杜家家丁服饰的仆从,在街道上四处张望,毋庸置疑,他们要找的人,就是自己。

“老夫人,这……,这可怎么办?”齐嬷嬷也是看到那些个人,她搀着盛蕾,一脸惊恐四处瞭望,全然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盛蕾当即立断,直接松开了齐嬷嬷的手,向其吩咐道,“嬷嬷,你脚程比我快,我们分开走!”

她如今这脚程,搭上齐嬷嬷,就是个拖累,这点自知之明,盛蕾还是知晓的,如此,倒不如将希望寄托在齐嬷嬷身上。

“老夫人,这个你拿着!”齐嬷嬷被推搡着离开盛蕾身边,往外走了两步,却又急忙回过身来,将一直藏在袖内的木盒塞到盛蕾手里。

“老奴只是一个下人,这东西还是放在老夫人您身上安全些。”

盛蕾潜意识就要推开,可转念一想,却又如此,虽说她是被冷落的夫人,但终究还挂着个正室的头衔,就算被抓回了杜府,府内人也不敢任意搜那其身,齐嬷嬷身份不同,府内人自然也就没了这番顾忌。

“嬷嬷,小心些!”盛蕾将东西贴身收好,叮嘱了齐嬷嬷一句,便示意齐嬷嬷快些离开。

“老夫人,您也是。”齐嬷嬷点了点头,望向盛蕾的视线里,却是多了一丝其他的意味,只是盛蕾这会满脑子都是如何甩开杜家人,自然未能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