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孙孙活了,儿媳难产了!

“活了!小少爷他活了!”之前拉着盛蕾过这来的丫鬟,见冠玉醒来,也是双腿一软,直接就跌坐在了地上,一脸懵然的喃喃自语了几句,又用手狠掐了自己一下,这才相信冠玉真的活了过来,她扯了扯嘴,想笑,却没有笑出来,反倒是嚎啕大哭了起来。

小少爷活了!她的命也就保住了!

“奶娘呢?怎么不见了!”盛蕾缓了口气,这才将还躺在地上的冠玉用衣裳裹严实了,然后抱进怀里,却发现之前又嚎又嚷的奶娘,不知何时已是不见了踪迹。

盛蕾倒也未及细想,挣扎着要起身,旁边的少年郎见状,忙伸手搀扶住盛蕾的胳膊肘,将其带了起来。

“谢了!”盛蕾下意识的道了声些,回过神来顿知大事不妙,生恐少年郎察觉有异,顿是皱了皱眉,略是心虚的开口,“冠玉也醒了,你这……孩子还是快些回去换身衣裳,免得着了凉!”

“是,娘亲!”少年郎此刻脸已经被风吹得青紫青紫的,自然让盛蕾无法探知端倪,这次他到没有在坚持,怯缩着身子,往一边去了。

“你……丫头,随我一道把这孩子送回他……少夫人那。”

一不认得路,二不认得人,盛蕾满口不确定的语气,说得自己都有些尴尬了。

那丫鬟这会情绪波动太大,倒是没察觉到异样,听到吩咐,忙是爬了起来,将脸上收拾干净了,垂着头,绕到盛蕾身后。

盛蕾看着这乖巧得不得了的丫鬟,只觉得脑袋的伤,抽抽的疼。

“那个……丫头,你走前面!”

“啊!……是!老夫人!”

丫鬟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惊惧之色,眼角瞟见盛蕾脸上并无不悦,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快走几步,到盛蕾前面,垂着头,于前面带路。

盛蕾顿松了口气,拍了拍怀里一副羸弱可怜模样的冠玉,“乖,我…嗯祖母带你去你娘那。

有了丫鬟领路,再加上自己这皮相的身份,倒是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少夫人,也就是她儿媳妇的院子。

院外挂着的牌匾,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字,盛蕾瞅了又瞅,却发现,一个字都不认识,顿时脸就黑了几分,她一个好端端的知识分子,如今竟沦落到文盲的地步,着实不甘心。

不过这样的不甘心,待她跨入院子之后,便已无暇再行思考,因为院内一干众仆从皆是一副行色匆匆模样,隐约间还能听到屋内传出‘稳婆’,‘热水’,‘早产’,等含糊的字眼。

古代的稳婆,不就是助产士!难道她‘儿媳妇’还怀着孕,盛蕾怀着满腹的疑惑,进了正堂,一眼便看之前的奶娘瘫坐在地上,整个人脸色青白一片,一动不动,就像是丢了魂儿一般。

盛蕾愣了一下,联想到之前听到的字眼,瞬间将事情的缘由猜得七七八八。

想是在岸边见冠玉断了气息,又见自己那般折腾于冠玉,心念怨念,到此来寻求公道,却未曾顾虑少夫人有孕在身,将冠玉之事托出。

一个孕妇,丈夫生死不明,失了依仗,正是六神无主之期,又乍闻幼子命丧,如此还能撑得住,这动了胎气,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只……,盛蕾见过蠢的,倒是未曾见过比眼前这人还要蠢的,盛蕾顿是气不打一处来,不过盛蕾本就不是良善可欺的性子,虽不是沾染于自身的事,可好歹也是她现在这身皮相的事。

是可忍孰不可,当下,盛蕾直接一脚踹出,将那奶娘踹翻在了地上。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那奶娘整个人这会全然懵掉了,被踹了一脚,面上也无丝毫反应。

不过,盛蕾出了心头郁气,自然是不愿意再搭理奶娘,抱着怏怏状的冠玉,环视了一番,跟着屋内丫鬟进出的方向,确定了内室的位置,提步就往内室而去。

“这,这!难道这便是小少爷的尸体!”走了几步,还没挨到内室的帘子,盛蕾便被一个错身的嬷嬷给拦了下来。

还没等到从嬷嬷的话里反应过来,便见那嬷嬷眼泪刷刷直掉,双膝一曲,瞬间跪在了盛蕾的面前。

作为一个生活的早已破除封建礼教的社会的人,这样的架势,盛蕾直接吓了一条,条件反射往后面退了一步,却看到那嬷嬷‘砰砰砰!’直接朝着自己磕了三个响头,那声音,听到盛蕾的耳里,都觉得疼的慌。

“你,你有话好好话!”

“老夫人,我家夫人突闻小少爷噩耗,以致胎动,如今更临早产,若说爷是她的天,冠玉少爷便是她的命,如今天塌了,小少爷也没了,若是再让夫人看到小少爷的尸体,老奴怕,怕……”

盛蕾见嬷嬷是越说越离谱,终是忍不住打断了她的后怕,矮下身去,将冠玉那张小脸儿送到嬷嬷眼前,“说什么晦气的话呢!冠玉这不是好生生的活着!”

“安嬷嬷,不哭!”冠玉适时的开口,稚嫩的童音,听到安嬷嬷的耳里,只见她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冠玉,颤抖着伸出手,贴上冠玉温凉的颊面,那温度,顿是让安嬷嬷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太好了!老天有眼,实在是太好了!”确定冠玉还活着,安嬷嬷顿是喜极而泣,又向盛蕾磕了几个头。

“夫人!得让夫人知道小少爷活着!”

安嬷嬷醒过神来,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即伸手一把从盛蕾手中夺过冠玉,手脚麻利的往内室冲了去。

当是时,一个焦急的带喘的声音,从屋外响起,“嬷嬷,稳婆子都不在府上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这会盛蕾也是懵了一脸,她望着空晃晃的手心,直至安嬷嬷的身影消失在她的眼角余光,这才醒悟到,手里的小人儿竟然被人给抢走了。

更显然的是,那丫鬟的话,一句都未曾被安嬷嬷听到耳里。

盛蕾又是好奇,又是好笑,不过转念一想,安嬷嬷目的和她一样,倒也没什么好追究的!

而且,刚那丫鬟的话,到时让她有些在意了起来,孕妇生产在即,稳婆子却不见了踪迹,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啊!连鹿见过老夫人!”那嚷嚷的丫鬟这会也跑到了盛蕾的身边,见到盛蕾的脸,先是惊讶了一声,随即仓促的向盛蕾行了一个礼,一脸焦急之色便要离开。

可,盛蕾还想问个清楚她刚刚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哪能让她就这么走了,忙将她住,“那个!连鹿,你刚刚说的问稳婆子都不在,是什么意思。”

“回老夫人的话,府里本请了三个稳婆子在府上待命,奴婢刚刚过去请稳婆子的时候,才知道,三个稳婆,今儿个一早都离了府,如今少夫人生产在即,这可如何是好!”

虽说老夫人已多年不管府内之事,可终究是还是她家夫人的婆婆,盛蕾问话,连鹿虽心中万分焦急,却也不敢不应。

怎么会都不在呢!盛蕾越想越觉得古怪,可这会并不是任由她抽丝剥茧的好及时,盛蕾只能将这疑惑搁在一旁,转而问道,“那现在去请府外的稳婆子,可还来得及!”

“离府上最近的一个稳婆,还是十里开外,这会去请,实不知她是否在家!”连鹿显然是少夫人跟其说得上话的丫鬟,想也不想,便直接回了盛蕾。

“不管在不在,也得试试,你现在就去找马夫,去寻那稳婆,希望能赶得及。”任命关天的大事,盛蕾当下便有了决断,向连鹿吩咐道。

“是,老夫人!”连鹿一想也是这个理,当下半分也不敢耽搁,提着裙摆,就返身向院外而去。

盛蕾见连鹿这样听话,也是松了口气,事到临头,那稳婆终是未知数,还需得做两手准备。

这般紧张的时刻,盛蕾却是忍不住吐槽自己所披着的这身皮相的运气,挑了她这么一个的产科,新生儿的兜兜转转好几年的护士。

不过吐槽归吐槽,人命大于天,这个时候,可不是该矫情的时候,当下,盛蕾直往内室而去。

“啊……啊啊!”

“呜呜呜呜,娘!娘!”

刚到内室,便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叫声,然后是稚嫩的抽泣声,紧接着便是安嬷嬷焦急的声音,“快去催催,稳婆子怎么还不来!小少爷不哭!夫人她没事!别怕!”

显然,安嬷嬷被这一连串的事儿,已经惊扰的六神无主,乱了分寸!

既然这皮相是人家的婆婆,盛蕾也只要临肩挑担,担起主来,“安嬷嬷,这产房之地,那是冠玉一个孩子经受得住了,他这会衣裳都还是湿的,你带他下去,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裳,喝碗姜汤,散散寒气,这里便由我暂时守着。”

“老夫人,这!那就劳烦您费心了!”得了盛蕾吩咐,安嬷嬷顿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见冠玉湿漉漉的裹着宽大的衣裳站在床边,小脸上满是害怕的神情,安嬷嬷满是愧疚的顺着盛蕾的意思,将冠玉抱了下去。

“你们几个,把产房里要准备的东西,都搁置好!吵吵嚷嚷的,把这产房当什么地儿了。”

“是,老夫人!”原本慌作一天的丫鬟,听到盛蕾的吩咐,手忙脚乱的将东西都归置好后,便鱼贯而出,这卧房里,瞬间便清净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