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越又喊了几声,肖承泽的车已经骑出去很远,估计是听不到了。

他又跟上去追了一段距离,但是实在是跑不过自行车,只好回头跑到夏琴月身边,喘着气问她:“肖承泽的电话,或者微信,你有吗?”

夏琴月还没从失恋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愣愣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拿出手机,边翻找通讯录边说:“我有他电话号码,上学期我和他一起去市里参加演讲比赛的时候问他要的……”

夏琴月把肖承泽的电话号码告诉了柏越,并对他说:“他微信号就是手机号,好像没怎么加过班里的人。”

柏越拿到号码后,马上给他发了条短信:“大哥,一起吃饭啊,你怎么跑了?”

夏琴月看着他发短信的动作,犹疑地问:“你真的给他发消息了?我之前给他发消息,他从来不回我,有什么事都是当面说……”

柏越等了五分钟,肖承泽果然没有回他。

“那我现在去找他吧。”柏越露出失落的眼神,“你先回去吧,早点吃饭。”

夏琴月看着柏越转身离去的背影,不禁感到疑惑,她问:“你找肖承泽有很重要的事吗?”

“嗯。”柏越边走边说,“很重要。”

夏琴月脸上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柏越依稀还记得肖承泽家的住址,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徒步走着,心里面有些焦急。

误会他就算了,要是错过了这顿饭,指不定下次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呢。

柏越越想越着急,加快了脚步。

在路过一个街角时,柏越看了看来往的车辆,心想要不然打辆车去肖承泽家吧。

就在他打算伸手拦出租车的时候,一辆自行车从他的右手边快速骑过来,伴随着清澈的车铃声,骑车的人猛地将车刹住,停在他的面前。

一双长腿撑着地面,单车上的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柏越又惊又喜地看着肖承泽,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他说:“你跑哪去了啊,我还以为你不想和我一起吃饭了……”

肖承泽冲柏越身后看了一眼。

柏越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忙解释道:“我也没想到夏琴月今天会来找我,我让她先回去了……”

肖承泽没说话。

柏越小心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会放你鸽子啊,所以就生气了?”

肖承泽依旧不说话。他修长的手指抓了一下背包,似乎想拿什么东西,但最后又把手放了下来,握住自行车的车把,淡淡地说:“没生气。”

柏越盯着他的脸仔细看了会儿,认真地问:“真没生气?”

肖承泽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跑什么呀?”柏越又问。

肖承泽面无表情地看着柏越,冷冷地问:“你还吃不吃饭了?”

柏越见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便只好作罢,点头如捣蒜地说:“吃啊吃啊,肖大帅哥陪我吃饭,我当然要吃。”

说完后,柏越和上次一样,毫不客气地坐到单车的后座上,开心地喊道:“出发!”

“吃什么。”肖承泽侧过头瞟了柏越一眼。

柏越随性地回答:“你带我去吧,吃什么都行。”

肖承泽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骑着单车带柏越来到了南河镇比较繁华的商业街。这里的商家大多继承了老一辈的装潢,显得古朴而不失时尚感,让柏越眼前一亮。

“这里好棒啊,我还没来过这里呢。”柏越目不暇接地看着各式各样的店铺。

肖承泽把自行车停在一家火锅店前面,对柏越说:“下车。”

柏越来到这个世界后还没吃过火锅,他两眼放光地看着火锅店的招牌,没等肖承泽说话就跑进了门,尔后回头向他招手:“你快点呀,我快饿死了。”

肖承泽摆着万年不变的冰山脸走进火锅店,他一走进来,热气腾腾的店里一下子降温了好几度。

服务员给两人找了个座位,柏越拿起菜单,点了几个菜后忽然想起肖承泽还在旁边,于是他问道:“你要吃什么?”

“随便。”肖承泽坐在柏越对面,把背包放在一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上投下一道阴影。他的鼻梁又挺又直,微微抿着的薄唇为整张脸增添了几分禁欲的色彩,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看不出一点瑕疵。

柏越莫名地咽了下口水,忙低头选菜,心想自己肯定是饿坏了。

可是他忽然又觉得,菜单上的各式菜品好像也没那么吸引人了。

柏越选的是鸳鸯锅,火锅端上来后,两边的浓汤都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他迫不及待地往里放了好多菜。

肖承泽不爱吃辣,红汤就成了柏越一个人专属的区域。柏越以前是个火锅十级爱好者,而且无辣不欢,一吃起来就不顾形象。

但现在,也许是因为这具身体吃不惯辣,所以每吃一会儿他都要停下来喘口气,显得有些狼狈。

肖承泽默默地低头吃菜,偶尔抬头看柏越几眼,眼神里依旧是柏越猜不透的情绪。

吃到后来,柏越的嘴唇已经有些发肿,他一边掩着嘴一边问肖承泽:“肖,肖承泽,你,你有没有纸巾啊?”

肖承泽看了眼自己的书包,正想说有,柏越已经飞快地伸手拿起他的书包,用征求的眼神看着他问:“我可以从你包里拿吗?”

肖承泽开口本想拒绝,但看了眼他的嘴唇,最后还是答应了。

柏越打开肖承泽的书包拉链,里面装着几本辅导书,放了一个薄荷味道的香囊,清新的味道带来一阵心旷神怡的感觉。

柏越拿出一包纸巾,忽然发现里面还装着一瓶运动饮料,蓝色包装,没有开盖。

他伸手握住饮料的瓶身,发现上面还残留着冰镇过的余温,明显是刚才买的。

柏越把饮料拿出来,抬眼看向肖承泽,有些好奇又有些惊讶地问:“这个……你刚刚骑车去买的?”

火锅里的汤底正在沸腾,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白色的雾气隐约遮住了肖承泽的半张脸。柏越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听见他半晌后传来的回答:“嗯。”

柏越又问:“那你刚才怎么没给我啊?”

肖承泽的声音十分冷淡:“忘了。”

怎么可能忘了,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柏越在心里嘀咕。

他真的一点也猜不透肖承泽在想什么。

不过,柏越还是很高兴地对肖承泽说了声谢谢。

这瓶饮料在他手里显得沉甸甸的。他擦了擦嘴,打开饮料猛灌了几口,水蜜桃的味道夹杂着运动饮料独有维生素气味,充斥在他的口腔里,明明没什么甜味,却让他觉得比奶茶还甜。

“冰的,少喝。”肖承泽面无表情地提醒他。

柏越愣愣地看向肖承泽时,他低头在蘸酱料,就好像刚才的话不是他说的。

所以……刚才肖承泽不把饮料给他,是怕饮料太冰?

这个想法从柏越脑海里冒出来的那一刻,把他自己吓了一跳。他慌忙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赶出大脑。

柏越警告自己,做人不能太自恋,不要想太多。

火锅吃完后,柏越迅速地抢在肖承泽前面结了账。

肖承泽问他多少钱,柏越想了想,勾起唇角,眼睛里闪过一抹狡黠,他对肖承泽说:“不用给钱,但你欠我一顿饭。”

肖承泽愣了一下,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你同意啦?”柏越开心地凑到肖承泽面前,“那我下次想下馆子就来宰你一顿咯。”

肖承泽不理他,走出火锅店,问他:“你回家?”

柏越点了点头便坐上车,也不管肖承泽有没有要送自己回去的意思。

也许是因为脸皮太厚遭到了报应,自行车没骑多久,柏越忽然觉得肚子一阵绞痛,显然是刚才的冰饮料在作祟。

“卧槽……”柏越捂住肚子,十分后悔自己没听肖承泽的话,把那一整瓶饮料都喝完了。不一会儿,他的额头上就冒出了冷汗。

肖承泽察觉到了身后的人的不对劲,微微蹙眉,将车停在路边,转头问道:“怎么了?”

柏越感觉自己是胃病发作了,因为原主的作息很不规律,所以胃一直不太好,刚才他吃火锅吃得太上头,忘了这回事。

“胃疼……”柏越有些虚弱地说,脸色有些发白,平日里神采奕奕的眼睛此刻也像陨落的星星般失去了光彩。

这是肖承泽第一次看见这么脆弱的柏越。

自行车没在路边停太久,片刻后肖承泽踩动踏板,车轮开始飞速转动,风吹在柏越的脸上,稍稍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柏越抬起头,只看得见肖承泽的背影。不管是在教室里还是在自行车座上,他的背总是绷成好看的直线,仿佛傲立的松柏。

肖承泽今天穿的是浅色系的薄毛衣,领子不高,从柏越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他脖子后面隐约的脊椎骨,在柔软的毛衣的衬托下显出几分少年的青涩与性感。

不过柏越没心情欣赏。他看了看周围的街道,有气无力地问:“肖承泽,你要带我去哪……”

“我家。”低沉而又清冷的男声从前方传来,比胃部的绞痛更加刺激柏越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