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云是有些伤心的,归根究底她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好吗?不过这几年章励的冷酷手段的确吓到她了,她其实打算以后不再管儿子的婚事了,心里也做好了接受家境差的儿媳的准备。

因为在林若云的眼里除了宿海棠,其他人再差也不会有比她更差的了,但是那个人就不能是宿海棠。

她可以勉为其难地不看家庭背景,可是这个人心里一定要有章励,而宿海棠却恰恰相反:她不在乎章励。

从前和海棠的合作更加印证了这个事实,章励对她的一腔真情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林若云可以允许自己的儿子不看重妻子,却不能容忍他的妻子心中没有他。

而章励为了救海棠受伤的事更是让她排斥愤怒,现在一看海棠的态度明摆着在和以前没有不同,一直上心的只有章励自己而已。

作为一个母亲,林若云当然接受不了。可是她自诩有一腔爱子之心,章励却不想她插手。

“你,你还在怪我!”林若云眼红了。

“我不怪你,只是没有下一次。事实上她以后会是我的妻子,等回去我们就会结婚,如果实在接受不了以后就少见面吧!”章励干脆宣告,让她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结婚?”林若云看了看他,又看看在一边事不关己的海棠,咬唇,“我看你是真的疯了。难道你忘了她是怎么处心积虑地离开你的,你能保证她这次是心甘情愿地而不会再次选择逃跑吗?”

提起旧事章励的神情瞬间变得阴郁,脸色难看起来。

被提及的海棠无辜状地摇了摇手:“你们吵你们的,可以不用提我的,我保证再也不敢跑了。”怕章励犯病,她无奈地插了一句。

“你敢说你是真心诚意地和章励结婚,会爱他敬他,一辈子不离不弃吗?你敢发誓吗?”林若云调转矛头对向海棠,咄咄逼人道。

海棠眨了眨眼,惊讶地道:“我干嘛要发誓?我当然不是诚心诚意的,我也用不着爱他敬他,章励都知道的啊!”

那份坦白,那份直率,叫林若云差点吐出一口血。

章励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忍无可忍地打断她:“海棠,适可而止。”知道她有怨气,可是何必说出来刺人心,火上浇油很痛快吗?

海棠耸了耸肩,做了个闭嘴的动作,好,我不说了。

林若云失望不已地望着儿子:“她都这样说了,你还要娶她?”

章励面无表情地道:“她也只有这张嘴还硬着了,但是我妻子的身份是当定了。”

“我不同意。”林若云大叫。

章励没理她,喊人进来送林若云去酒店,在这里除了闹得更不愉快没有好结果。

林若云不肯走,正纠缠间章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上前一步扶住了母亲。

“妈,我送你去酒店,有话我们以后说。”他揽住母亲。

林若云一看是稳重可靠的大儿子,当下委屈地告状:“章祐,你看看你弟弟,他这是鬼迷了心窍了,非要娶那个女人。”

“章励的婚事由他自己做主,爷爷和爸爸都答应了的。他已经是个大人了,是好是歹自己受着,你就不要操心了!”章祐开口哄着母亲。

现在章励的事业和章家是相辅相成的关系,很多时候章励并不一定需要依靠章家,家里带给章励的压力有限。而章励的性子也不是任人摆布的,还是章家的男人看得开,不是真的致命的事就由他去吧。

不过,章祐沉下脸色对着弟弟道:“她好歹是我们的母亲,你可以不听她的劝,但是你要尊重她。”

章励垂下眸:“知道了,我道歉。”

最后严厉地扫了房内的两个人一眼,章祐带走了林若云。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俩人好一会谁也没有说话。

半晌,海棠抿了抿唇,幸灾乐祸地望向病床上的男人:“你家里人好像都不支持你的婚事喔,就问你这么做值不值得啊?”

章励阴沉地看了她一眼:“值得,非常值得。看你被困在我身边,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就非常值得了!”这是报复她刚才说的话。

海棠瞪他,但是看他沉着脸一副不好惹的样子,转怒而笑。

她踮着脚踱到床前,弯下身打量下他的神情,软语道:“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这么小气?”她背着手仿佛受不了一样的摇头。

“难道我还不能生气吗?”章励斜睨着她,冷笑,“是谁说要努力喜欢上我的?”

“是我,是我。”海棠好像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可是你知道女孩子说话常常口不对心的,你认真就输了。”

“所以你是想说自己其实是心甘情愿地和我在一起的?”章励挑眉。

“想听实话?”海棠歪了歪头,眼里闪过恶趣味,“那你给本小姐笑一个,笑一个我就告诉你。”

这妥妥有些调戏的意味了,或者性转一下很有花花公子的风范。

在章励伤势还没有恢复的时候,海棠没少仗着他没有行动能力欺负人,在身上做些恶作剧啊,要不就是口头上占些便宜。

章励早就发现了,比起健康强势状态的自己,海棠更满意状态虚弱中的他。甚至,会更愿意施舍一些温情。

其实在两性关系中,海棠更愿意处于强势主导的一方,另一半弱一点无所谓。然而实际上恰恰相反,章励更强势,海棠暂时居于下风,所以也只能趁他是个伤患的时候过过干瘾:想象章励是被她保养的小白脸,而她是金主。要不然日子这么憋屈,要怎么过下去啊?

章励眼睛闪烁了一下,龇了龇牙,威胁满满地道:“这样笑?”

海棠笑眼弯弯地摇头:“笑得真难看,不合格喔!”

章励干脆闭了眼不看她。

海棠却不死心,捏他的鼻子,拉他的鬓角,搔他的伤口:“笑一个,笑一个嘛。你说你本来年纪就比我大了,还动不动就生气,很容易老的知道吗?到时我们一块出门,别人不说我们是夫妻,反而以为我们是父女,你乐意吗?”

她说单口相声似的,气得章励忍无可忍地抓住她的手红了眼:“你有完没完?”

“没有啊。”章励越是气,她说话越是慢腾腾的,“你不要生气嘛。来,你不笑,那我给你笑一个。”

说着,她绽开了一朵灿烂无比的笑容,笑得有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章励看在眼里,恨恨地道:“你就是想气死我,然后就可以摆脱我了是吧。”

“哎呀,被你看穿了,怎么办?”海棠装腔作势地哀叫一声,“要不你罚我吧,罚我不得走近你三尺之内。”三尺之外随便走。

章励瞪她:“你做梦呢!”

“哈哈哈。”海棠笑得很开心,称赞道,“你越来越聪明了呢。”

章励无奈,揉着她手道:“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所以这辈子情系一人之身,由着她作弄,任她嚣张,然后画地为牢困她一生!

当HG回归的日子来临的时候,海棠和章励一起在医院的电视上看的直播,去不去现场其实不是那么重要了。

海棠遗憾,不是遗憾自己曾经的错过,而是为那一位亲手主持了这桩大事的老人遗憾。遗憾他终能未得一见,见到国旗升起,收复旧土。

但愿这片土地的人们不要遗忘了曾经的耻辱,继续繁荣昌盛,愿盛世繁华。

无论海棠再如何不愿意,她也必须跟着章励回去J市,他的伤已经养得差不多了,只要好好养一段时间就不会有大问题了。

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如果章励真的死了,那对海棠来说是太过沉重的负担,她背负不起。

期间林若云一直不死心地企图转变儿子的念头,没少跑去医院守着,苦口婆心的劝说。

海棠倒乐意她真的能成功,奈何章励太难搞,只能看着林女士铩羽而归。

后来她似乎想通了走章励的路子走不通,转而想回头找海棠,然后就被早有提防的章励阻止。海棠只能遗憾地徒呼奈何,眼睁睁地看着林女士被送回章家。

一别四年,当真的重新踏上J市的土地,海棠发现城市的面貌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

当她漂泊在异国他乡的时候,其实自己的国家正在经历日新月异的变化,只要这么一想,几乎回来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的了。

海棠自我安慰。

章励一回内陆,就显得格外的忙碌,即使身体还在恢复要处理的事件却是络绎不绝。

坐在车里,看着他低头不停地批复文件,海棠同情地道:“真是辛苦啊!”

章励头也不抬地道:“嗯,托你的大方,其中还有你的一份,你说我辛不辛苦?”

海棠僵了一下,她想起了当初自己将所有的产业丢给了章励,貌似还提了几点建议。她当时也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不愿欠了章励的人情。她的钱都是为了扳倒宿家做准备的,既然章励出了大力,那就当是报酬吧。

如果章励真的按她所说的方向投资,只要眼光运气不是太差,那事业版图岂不是大大扩大了。她这样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