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海棠漫不经心地卷起袖子,“不,你说错了。比起你曾经做过的,还有加诸在这具身体上的所有,你认为我过分吗?”

海棠不是原身,对她之前所承受的一切无法感同身受,所以对宿家人的爱恨也不是那么强烈,。而从这具身体中醒过来之后的确被恶心到了几次,但也无法牵动她太多情绪,他们的所作所为并不能伤害到她。

真正被伤害被践踏被欺负的是原身啊,那个如嫩芽般可爱的年纪,却早已消逝在世上的灵魂。没有人期待她的来到,就正如没有人知道她的离去,海棠为她伤心。

这巴掌,她是为原身打的,算是小小的一点利息!

她的眼神很冷,宿青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警惕不安地朝后退了几步。

“如果不是,……”愤愤地咬牙捂着脸,宿青叶的水眸漾满了泪水,她从来没有受过这般大的羞辱。如果不是因为有章励,宿海棠以为她有什么资格耀武扬威,理直气壮地来打她?她早就被宿家赶出去了。

可恨的是宿家现在还要求着她,看她的脸色,却牺牲自己来讨好。

想到这里,宿青叶连带着对宿家也充满了怨恨,不是亲的就不是亲的,随时都能被丢弃!

噎下喉间一口血,宿青叶还是得完成宿海生交待的任务,隐忍地道:“你现在出够气了,什么时候回家?”

“你又搞错了一点,我并没有出够气。”海棠微微摇头,抬眼觑她,“显然你道歉的诚意不够,离得那么远,我怎么能满意呢?”

“宿海棠,你够了!”宿青叶忍无可忍地放下手,不用看她就知道自己的形象会有多惨不忍睹,她气得发抖,“你已经打了我两次了,你还想怎么样?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粗鲁野蛮,你有点风度行不行?”她都要奔溃了。

海棠讥诮地一勾唇,从办公桌后面出来闲闲地双手环臂依在桌上,冰冷地道:“两次很多吗?你挑动卢家少爷对我下手的时候怎么不嫌两次多呢,看着我被人欺负很开心是吧?”有多少次原身一个人单独面对一群坏孩子,欺负挨打几乎成了家常便饭的事,只能简单的护住头脸。熟不知她的倔强固执,伤的只有自己,没有人会在乎她在外面过得如何!

宿青叶脸色变得很难看,她不想海棠现在来翻旧账,辩解道:“你胡说,我没有。”她笃定海棠没有证据,毕竟一切都是卢燕然自发去做的,她可是从来没有直接开口叫卢燕然去做什么。

“到底有没有,你心知肚明,我知道有就够了!”海棠冷冷打断她,“我真好奇,你到底哪来的信心我会不记仇,你到底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啊?”

宿青叶强压着屈辱:“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已经道歉了啊?”为什么要这样不依不饶的,她好恨!

“如果世间的一切不公一句‘道歉’就可以了结,那岂不是太便宜了。”海棠垂下眼眸,轻轻道,“我还是喜欢将吃过的亏找补回来,亲手。”

话音一落,海棠几步近前,狠狠的又是一巴掌挥下。“不是说我是野蛮人吗?是啊,我不喜欢躲在别人身后算计,一般我喜欢自己动手。”

‘啊’,在宿青叶仓皇的叫声中,海棠毫不留情的下手。“我让你装,我让你骗人,我让你陷害人!”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同样,宿海棠的死,每一个宿家人都有责任。

然而,宿青叶无疑是最直接最锋利的一把刀,慢慢的切割掉原身的生命。

海棠不去找她还罢了,既然她主动送上门来,一点也不需要客气。她今天遭受的,哪里抵得上原身曾经黯然无光的日日夜夜?

“疯了,你疯了!”一向被娇养的宿青叶自然是比不上粗率放养的海棠,而且她既顾忌自己娇柔的形象,又不敢喊人,最后只有狼狈的地承受。而今她只能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痛苦地□□着。

现在的宿青叶早已没了起先的飘飘若仙,名副其实破败地像个破布娃娃,凄惨可怜。

“呼,好累!”海棠吐出一口气,她的脸上也被抓住几道血痕,那是被宿青叶的指甲抓的,只不过被她蛮不在乎地忽略。

低头垂视地上的宿青叶,她淡淡地挑了挑眉:“挨打的滋味如何,爽吧?”

“宿海棠,”宿青叶艰难地张了张口,“你现在是不是满意了,跟我回家。”

即使全身痛得要死,哪怕心里恨得吐血,宿青叶也没有忘了来这里的任务。

既然已经受了那么多的屈辱,付出了这么多,那来此的目的就一定要达成,她不能就这么回去!

“不去!”海棠一点也没有心理负担得一口回绝。

“宿海棠!”宿青叶嘶声瞪眼,费力地想抬起身子,“你把我打成这样,也该出够气了,你不能出尔反尔。”

“抱歉,打你只是对你以前的一些小小回敬,跟要不要答应你回家是两回事哦!”海棠不高兴了,冷淡地启唇,“你道歉本来就是天经地义,而不是条件。所以,宿家跟我可没有关系。”

“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宿青叶眼里闪过绝望,她的眼睛亮得惊人,“不回家也没关系,那你跟爸爸见面,你去见他,你去见他啊。”她死死地盯着海棠,想看她答应下来。

“他是你的爸爸,不是我的,我对见一个陌生人没有兴趣!”海棠恶劣地打破她的希望。

“宿海棠,你不能这么欺负人!”宿青叶真的哭了,只是这次的眼泪是真心实意的为自己担忧,而不再是鳄鱼的眼泪。

海棠睁大眼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流泪,更是看得她内伤加重。

“你把我打成这样,就不怕我去告你!”宿青叶无可奈何地威胁,其实她知道自己不会的,不仅宿家不会允许闹上派出所,她更怕自己丢面子。

“不怕啊!”别看打得很凄惨,其实海棠动手很有分寸,最多只有一些皮肉伤。作为一个自我保护意识过甚的人,在外面学点防身的招数还是很有必要的。

加之海棠身上被留下的伤痕,最多是两个女人互殴,她又不惧怕丢面子,大不了被关上几天,无所谓了。

好歹自己先出了一口气。

不过她不在乎,有人在乎。

门被打开,一道冷厉的声音响起:“你想告谁?”

高大修长的男人迈进房门,重重地摔上门,他的视线首先露在海棠的身上。

梭巡的视线一触及海棠此刻的落拓狼狈,章励的瞳孔一缩,心里漫上密密麻麻的心疼。

顾不得其他的一切,几步跨到海棠面前,他小心翼翼地想扶起她的面容看个究竟:“该死的,怎么会伤成这样?”

他只愿如珠如宝地呵护海棠,不舍得她受一丝的伤害,没见每次只有海棠揍他的份,而他连还手也不敢吗?

现在竟然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底下伤了她,即使海棠避开了他的动作,但是脸上清晰可见的伤痕血迹,已经足够他怒气滔天。

没有在意海棠冷淡地态度,章励转头直视地上的宿青叶,阴冷地道:“就是你吗?你敢对她动手?”

男人的目光像是择人而噬似的,不含一丝的感情,在他的眼中自己好像已经是一块死物。

宿青叶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所有曾经对这个男人的仰慕渴盼就像是清晨的露水消失无踪,她恐惧起来,对方真的会杀了自己!

“海棠,海棠姐,你说话啊!”她哀哀哭泣,清澈的泪滴滑下她青青紫紫的面庞,“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场面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惨的是谁,但是现在宿青叶一点也不想尝试卖惨,那个男人眼里心里只有海棠,宿青叶明智的选择了屈服低头。

海棠冷冷地撇开章励心疼的视线,心中波澜不兴,而是指责:“我好像没有允许你进来!”最讨厌人不经通报就闯进来。

“好好,都是我的错。宝贝现在先不管这些,我们先去医院,你脸上的伤要看,还有其他地方也要检查,万一有内伤怎么办?”事有轻重缓急,章励现在抛下其他的念头,只想赶快带海棠去医院。

他伸手去拉海棠,海棠迅速闪开,不耐烦地道:“我没事,不用去医院。”

“不行,必须去!”章励难得严厉的坚持,“有什么事情比你的身体更重要,乖,听话宝贝!”

海棠最厌恶被他喊‘宝贝’,腻腻歪歪地让人反感,她冷下脸:“说了不去,你别逼我!”她讨厌别人违反自己的决定,不顾她的意愿不说,还要强制的压着她改变,章励哪一点都犯了她的忌讳。

章励深吸了口气,海棠的语气一变,他就知道她的执拗性又上来了。这时不能硬扛着来,只能等缓过去再顺毛摸,要不然将又是一场两败俱伤的争执。

可是别的事他都可以退让,甚至有时会将它当成是两人之间的‘情趣’,只有关乎健康安全不行。

他迁怒地朝向地上的宿青叶发火:“是不是她惹你了,你不高兴自己动什么手,不会叫我吗?看你想打伤打残都可以,我来处理。”

他盯着宿青叶的目光像是在掂量着找哪块肉下手,让宿青叶害怕得蜷缩成一团,疯子,全都是疯子!

看章励着急还一副强压怒火的样子,还有将宿青叶吓得,海棠‘呵’了一声,心情忽然好了很多。果然,看别人不痛快,自己就痛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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