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烟没有说话,眼泪却止不住,啪嗒啪嗒落了下来,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他是有多希望父亲活着。

小时候她虽在宫中长大,极得皇太后宠爱,可宫里头多的是那些捧高踩低的人,当着皇太后的面儿对她是无微不至,可背地里说什么的都有,有些人说她不过是个便宜孙女儿,名义上叫皇太后为外祖母,可实际上却是飞上枝头的野鸡罢了。

还有的人说,也就是宫里头的人看在皇太后的面上才对她好言相对……为了这些事情,她不知道偷偷掉过多少次眼泪,特别是看皇上对几位皇子公主悉心相待,更是希望父亲还活着。

赵珩见状,更慌了,下意识想将她拥到怀中,可想起聂嬷嬷的话却只能递了帕子过去,“都是我的不是,我不该没与你说一声就这般行事的,你,你可别哭了好不好?你哭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姜烟就是觉得委屈,眼泪掉得愈发厉害了——这个赵珩实在是太可恶了。

赵珩见她眼睛哭的红通通的,像是兔子似的,不由得想起上辈子就算是被姜锦算计,也没有这样掉过眼泪,当即却是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搂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道:“别哭了!别哭了!都是我的不是,你要是觉得心里难受,要不打我几下?”

他上辈子没有娶过妻,并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博得女孩子的欢心。

姜烟在他的怀中哭得是泣不成声。

赵珩不说话只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像是小时候他母妃在世时,他每次在外头摔跤了亦或者受欺负了,他母妃总是会这样安慰她。

等着半刻钟之后,姜烟的眼泪这才止住了,她发现自己居然倒在了赵珩怀里,这眼泪鼻涕更是蹭的赵珩衣裳到处都是。

她觉得有点难为情,她都多大的人了啊!

赵珩这才松开她,柔声解释道:“我只想着如何让韶华长公主与姜显早日露出马脚,却忘了想过你与聂嬷嬷会有多难过,这件事的确是我做的不对。”

他就算有千般不是万般不好,可这一点还是极好的,做错了事情那是一定会认得。

姜烟心里明白,其实她早该知道赵珩是什么样的心计什么样的手段,这件事情怪不得他。

胡乱擦了把眼泪,姜烟哑着嗓子道:“也不能全怪你,我早不该抱有这样的幻想,聂嬷嬷一眼都看出来了,我却没瞧出来……只是你打算如何做这件事?这事儿,怕是你想象中这么简单。”

这个姜卫是假的,如今宁国公府外院乃是姜显的天下,内院是韶华长公主的地界儿,这个假“姜卫”于他们而言不足为惧。

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赵珩笑了一声,“既然这个人会被我送到宁国公府,那就说明他是有几分本事的,他擅长易容术,只要不是亲近之人,根本就看不出不一样来,而且他身手了得。”

“当初你父亲十有八九是被人暗算了,那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防备,但是他不一样,他与韶华长公主也好,还是姜显也罢,半点关系都没有,怎么会上他们的当?”

退一万步说,他也暗中派人保护了“姜卫”。

姜烟这才放心下来,她有些想问问赵珩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可想了想还是没问,她既然选择让赵珩帮她,那就不该怀疑他才是。

其实心里不舒服是一回事,今日这事儿赵珩瞒着她是对的,这宁国公府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了,若是她表现的太过于镇定,那才有所蹊跷。

赵珩却道:“事成之后你别忘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的。”

原本姜烟是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因为她觉得赵珩并没有多少胜算,如今……看样子她要重新考虑这个问题了,只试探道:“你想好了要提什么条件了?”

这是自然!

赵珩想了两辈子了,他要把姜烟娶进门,他想过了,他娶姜烟皇太后十有八九不会答应,可要是姜烟答应了,皇太后也只能答应,“自然是想好了。”

“那……”姜烟很想问问他准备提出什么条件,想想自己身上也没什么值得赵珩瞧得上的,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她重活了一辈子,可就是这个筹码,居然还被赵珩拒绝了。

赵珩笑着道:“如今还不能告诉你,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这件事,你一定做得到。”

姜烟这才放心。

可韶华长公主这边心里像是猫爪子在挠似的,偏偏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老夫人这几日染上了风寒,姜显去了别院,最迟也得后日才能回来了。

她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走来走去,问曾嬷嬷怎么办,偏偏曾嬷嬷也是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说来说去,没说个有用的主意来。

正着急了,外头有丫鬟说大爷来了。

如今宁国公乃是姜显,这曾经的宁国公姜卫不只能屈居为大爷吗?

韶华长公主想也不想就说:“不见,就说我病了,不见!”

她不敢见。

她这话音刚落下,就听见外头那骇人的声音飘了进来,“韶华,你为何不敢见我?是做贼心虚吗?”

韶华长公主一个哆嗦,就见着姜卫踱步走了进来,他闲庭散步,宛如当初。

韶华长公主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只道:“我,我没有?我做了什么?为何要心虚?”

“你说你做了什么?如今人人都说是阿烟克死了我,可我觉得区区一块豌豆黄还不至于要我的命。”说着,“姜卫”脸上更是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淡淡道:“韶华,你说了?”

韶华长公主如今是什么都不敢说。

“姜卫”继续道:“那豌豆黄是从你小厨房送过来的,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我死之后,那碟子豌豆黄就不翼而飞了,阿烟年纪小,什么都说不出来,这罪名自然就落到她头上去了,是不是?”

说着,他更是一步步朝着韶华长公主逼近,低声道:“你是我的妻子,他是我的弟弟,只要你们知错能改,我就就既往不咎,可你们的心肠好歹毒啊,居然要痛下杀手,当真恨我到了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