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脚很疼吗?”她低头看着她,语气轻柔。

霍翎把刚要出口的尖叫咽了回去,惊魂未定,她有些生气,瞪着她,“你绝对是故意的。”

慕辰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事实上她已经好多年没有把人往住处带了,刚刚潜意识里以为车里就自己一个人,这才一声不吭地下了车。

“你放我下来!”看着她又以这样让人脸红的方式抱着自己,她颇不自在的命令道。

“你能走吗?”她挑挑眉。

“可是这样被人看到了像什么样子。”她有些别扭的说道,刚刚在大街上已经成为焦点了,好在没有认识的人,不然这脸可丢大发了。可现在又……难道这禽兽都不会觉得难为情吗?

“哈,被人看到?你想太多了。”她淡淡地说着,不再理会她,只抱着她大步流星地向前走。

二人进了居民楼,上了电梯,又出电梯到走廊—慕辰说的没错,确实没人会看她们,因为她们直到现在都没遇到半个人。

霍翎很疑惑,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我们上来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按理说九点多不算很晚,就算大家都休息得早也不可能连个保安都看不到吧。

慕辰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她说道:“这很正常。”她顿了顿,脸上浮起一抹笑,“这栋楼可是远近闻名的阴宅,有几个人胆大到住这里晚上还敢出门呢?”

阴宅?听到这个,霍翎背脊发冷,下意识的往对方怀里缩缩,又觉得自己这个动作有些逾越了,她脸微微泛红。

“那,这栋楼真的有鬼吗?”她小心地问。

“有啊,可多了,也许你一转身他就在你身后,半夜醒来的时候他就站在你床边。”她煞有其事地说着。想当初选择这里作为自己的容身之所就是看中了它“阴宅”的名声。没有几个人敢住,那就不会有人打扰自己。至于鬼嘛,不过是这些人类自己吓自己而已。

听她这样说,霍翎下意识地看看她们身后,长长的走廊,阴暗沉静,除了她们两个人,别无其他。

“哈哈……”见她那副紧张的样子,慕辰终是绷不住,笑了,这丫头还真是,自己说什么她信什么。

“你骗我!”听到她的笑声,霍翎仰着头蹬她。这禽兽太恶劣了,居然耍人,害她…

她摇摇头,不以为意地说:“我怎么知道你会信呢?”

“我信科学。”她偏过头去,不再理她。

慕辰的家位于二十三楼,高处不胜寒。她打开房门,抱着她径直放到沙发上,霍翎惊异于对方的夜视能力,因为她在这个黑暗的房间是看不见任何东西的。

慕辰“啪”地一下打开了电灯的开关,客厅的灯闪了几下终于亮了——好久没用过了,电路有些老化了都不知道。她不自觉地遮了下眼,果然,还是不太喜欢光。

霍翎打量着这间屋子,不大,三室一厅的样子,客厅里除了沙发和茶几,别无其他。整个环境空荡荡的,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要不是这里看起来干净异常,空气中有淡淡薰衣草的味道,她确实该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真住这里。更奇怪的是,从一进来就感觉这里阴凉得很,但又不是夏天的空调,这种凉直透心底,反正不会让人觉得舒适。

她又看了看窗边,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完全隔绝了外面的气息。屋里屋外,两个气候。慕辰在客厅站了一会,走向厨房,中途又转身盯着她,突然问道:“霍总要喝点什么,水还是果汁。”

霍翎愣了一下,想了想说道:“果汁吧,谢谢!”

“可是我没有果汁。”她状似很苦恼。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她每次面对这个小丫头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恶趣味,就想逗着她玩。

霍翎一脸黑线。没有还问我要不要果汁,这家伙有毛病吧。

“那就水好了。”

见她这副郁闷的表情,慕辰果不其然地笑了。

她从厨房里直接端出了保温壶,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霍翎接过杯子,刚想喝的时候,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仰起头一脸认真地看着她,问道;“其实,你真的是双吗?”对于这个问题,她一直很好奇,这家伙应该是个双吧,如果不是,那天晚上,她又怎么会对同为女人的自己做出那样的事?那种事情,大众取向的女人再怎么意识模糊也做不出来吧。

慕辰正喝着水,听到这句话手一抖差点把杯子摔了,这女人,脑回路倒是不同于一般人,反射弧也不是一般的长,为什么现在还在问这种事呢?不过,这个事情还真说不准。如果是半年前别人问她这个问题,她肯定可以毫不心虚地揶揄回去,可是自从莫名其妙地和一个女人发生了那档子事之后,再要说她不喜欢女人,她自己都不信。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其实不管是不是双,她以后都可能不会再爱上别人,原因嘛,因为,够了!真是够了!那完全是自寻烦恼。

她屈身坐在她对面,将手上的杯子放在茶几上,抬眼看着她,笑容一惯的戏谑,她反问道:“为什么要这么问呢?…咦,难道霍总真的对我有想法?”

“不是,没有,我,因为…”被对方反将一军,她感觉有口难言,“我才不喜欢你,…不是,我不喜欢女人!”所以不要总调戏我,你个混蛋!她的脸有些泛红。

慕辰好笑地看着她,“不是就不是,那么激动做什么?…说实话,霍总的嘴有点笨啊!”可不是,不止嘴笨,脑子也笨,真是个笨女人!

“你…啊,疼!”她惊呼一声,捂住自己的脚踝,刚刚气急了,忘了自己有伤,脚下一用力结果…真是疼死了。

都说了不要激动嘛!慕辰有些无语。

“你还好吗?”她起身走过去。

“不好!”她嘟囔了一句,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她,一脸倔强,“你才笨呢,你全家都笨!”相较于脚上的伤,她更介意的是这个禽兽居然说她笨。为什么要这么说她,说她嘴笨也不行,明显是这禽兽自己道行太高,她招架不住怎么能说是笨呢,真是,过分!

哈,这个女人,真得很…慕辰哭笑不得了。“ok,”她语气无奈,“我错了,让我看看你的伤好吗?”没等她回答,她便蹲下去,小心地帮她脱下高跟鞋,手刚抚上她的脚踝便感觉到对方明显的抗拒。

慕辰疑惑地抬起头,却看到对方红着脸,表情,很是纠结。

”对不起,我不太习惯,还是让我自己来吧。”她硬着头皮说道。太尴尬了,她还从没有和人这么亲密过,在这种情况下,特别是对着这个人,她总觉得很紧张,甚至有明显的压迫感。

“不要太紧张,我们,”她想了一下,嘴角慢慢浮起微笑,她说:“我们也算是朋友吧,朋友的话,这样关心一下也很正常的。”

认识她这么久,霍翎看过她的很多种笑,戏谑的笑,玩味的笑,邪魅的笑,冷然的笑,皮笑肉不笑…但是她能感觉得到,那些笑都不是出自内心的,只能让人感觉凉薄,可是她刚刚的笑容应该是真实的吧,因为她感受到了温暖,直入人心的温暖。

她直觉真实的慕辰应该不是那么爱笑的人,可是为什么明明不爱笑也要强颜欢笑呢?像她这样嚣张的人原来也只是一直带着面具生活吗?那么她刚刚的笑容是面具破裂留下的裂缝吗?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不经意间触到了真实的她呢?不过朋友嘛,难道对方真的觉得她俩是朋友吗?其实她那么聪明的人,不可能看不出自己从一开始就对她抱有敌意吧。

她兀自想着,状似发呆,慕辰见她不说话,只当是默认了。她轻轻抚上她的脚踝,微凉的触觉一下将霍翎从沉思中惊醒,她低头看着那个小心翼翼帮自己看伤的人,止不住心跳加速—或许就此言和也不错,和她做朋友也不是件坏事。

“呀,好…好疼,你轻点!”她咬牙叫道。好吧,她错了,这禽兽才不适合做朋友,下手没轻没重的。

慕辰收回手,皱了皱眉,说道:“你伤的不轻,要用点药呢。”她站起身来补充道:“先清洗一下,我一会帮你上药。”说完便转身进了浴室。

清洗?洗澡么,也行,只是…她有比较严重的洁癖,不可能忍受自己身上脏兮兮的,不喜欢凌乱的环境,不习惯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因为那会沾上别人的气息,她不喜欢。好在这个地方虽然空,但也干净整齐,而且说实话她不讨厌慕辰身上的味道,所以也不会太不自在吧,她想。

不一会儿,慕辰便放好水从浴室出来了,工作了一天,又受了点伤,一个舒适的热水浴这个女人应该会需要。自己可从来没有这么体贴过一个人,所以是她上辈子欠了这个女人什么吗?

“我,我自己可以的。”见她又要过来抱自己,霍翎红着脸赶紧躲开。她觉得尴尬,突然跟这个禽兽这么亲密真的会有芒刺在背的感觉嘛。

慕辰也不勉强,只抱着手臂立在一旁看着她扶着沙发艰难地站起来,她倒是要看看,这个女人能逞强到什么地步。

她拖着那条受伤的腿,慢慢地向墙边挪去,这个房子太空了,没有障碍物,也就没有可支撑的东西。或许直接提起一条腿跳过去会快得多,但她可办不到在这个人面前毫无形象的蹦蹦跳跳。

看着她这龟爬的速度和那随时要倒的身体,慕辰终于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过去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照这速度,浴室那几步路这女人走到明天都够了。

“喂,你…”突然被人抱起,她吃了一惊,搞什么,都说了她自己可以,难不成这禽兽想占她便宜?

“霍总,”慕辰严肃地打断她:“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们都是女人,还有,我不喜欢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