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姱练大人、姱环大人拜访。”

夫人……

听到这个称呼,黎清清神色有些无奈,但?几次纠正未果之后,她也放任去了,反正对她的日常没有多大的影响。

姱练、姱环便是前段时日宴会上鳞族进献的那对姐妹花。

虽然某种程度上那也算是“自己”的桃花债,但?是黎清清并没有?应付的意思,她只淡淡的点了下头,选择了和以往一样的回应——

“不见。”

妖仆也早已习惯了黎清清的回答,低声应“是”,然后便悄然退下去。

*

外面,再一次被拒绝之后,别说妹妹姱环,就连姱练脸色也难看下去。

但?她很快就遮掩下那一瞬的失态,柔媚地施了一个礼,对守在外面的妖将解释道:“妾身姐妹并无它意,只是前几日宴会上多亏夫人说情,陛下才?网开一面宽佑妾等姐妹罪过……妾身姐妹这几次前来求见,只是为了谢夫人当日援手。”

守门妖将像是石头一样,对她的话无动于衷。

妹妹在后握紧了拳,她向前迈了一步路,扯出个笑?来,正准备施展媚术,却被姱练一把拉住手臂。

姱练将妹妹拽到身后,又冲那妖将道:“倘若夫人改变主意,一定要告知妾身姐妹”。

然后,便不由分说,强拖着姱环离开。

等走出一段距离,姱环终于一把甩开她姐姐的手,又气又委屈道:“阿姊,你作甚拦着我?若非……咱们刚才?就进去了。”

姱练对妹妹的指责不以为意,甚至有闲心理了理自己方才因为走动而散乱的头发,她淡淡地问:“进去以后呢?”

“当然是杀了那个女人。”姱环毫不犹豫。

但?是停顿了一下,又飞快摇头,“不、不行!那么死太便宜她了……我要把那张脸皮剥下来,看她还拿什么勾引陛下,眼睛也挖掉、舌头拔.出.来……”

猩红的舌绕着唇周舔过一圈,姱环甚至好像看见了那场景,兴奋地喘.息起来。

这会儿,姐妹俩已经回了自己的地盘,更是没了顾及。姱环随手招过一个青年模样男妖来服侍她,口中仍在兴奋的畅想,“手脚也要砍掉……唔……我要一块一块的把她身上的肉撕下来……”

她手指插在那个男妖的头发中,死死收紧,高高仰起的头下,脖颈和下颌几乎绷成一条直线,身体因为兴奋和欢愉而颤抖。

姱练等着妹妹平静下来,冷淡地泼了一瓢凉水,“强闯妖皇宫殿、杀了陛下宠姬……别说你我姐妹,便是整个鳞族都要跟着陪葬。”

姱环眼角还有?因刚才?兴奋溢出的泪水,整张脸却倏地扭曲起来,下.半.身不知何时变成一条狰狞的蛇尾,猛的将跪在她身下的男妖扫出去。

——“她算什么宠姬?!”

姱环喝道。

劲风划过,蛇尾波及的地方一片残骸,青年男妖身陷一片废墟中,唇边鲜血溢出。

姱练也不回应,静静地坐在那,等着妹妹发?完疯。

等一切平静下来,她抬手招了招,示意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男妖过来,那男妖脸上恐惧之色更甚,但?终究不敢违抗,缓慢地跪行过去。

姱练并没干什么,只一下一下抚着那男妖的头发,时不时的挑起一缕来把玩。

半晌,语气平淡地问妹妹,“冷静了?”

姱环“哼”了一声。

姱练叹口气,无奈又带着宠溺,“你啊——”

或许是因为姐妹俩谈话没有在意他,也或许是因为姱练的态度太过温柔,那男妖一点点放松下来。

他并没有?察觉,原来落在他发?上的那手正缓缓往下移动,不知何时已经搭在他脖颈之上,然后,骤然收紧。

“咔嚓——”

他有?一瞬疑惑这声音的来源。

——是什么断了吗?

但?骤然歪斜的视野和渐渐暗下去场景让他恍惚明白:原来,是他的脖子……

远处,传来一到似抱怨的女声,“阿姊,你真是的……我还挺喜欢他的。”

“……明日就会送来一批新的……”

“……”

——不,不行,活下去。

好想活下去。

这是他最后的念头。

…………

……

好像沉睡了许久许久。

他缓缓睁开眼,刺目的阳光入瞳,让他不适地阖上眼皮。

过了许久,他才?不甚熟练地指挥动僵硬的躯体坐起来。

茫然环顾四周。

——这是哪?

低头,视线落在手上,斑驳的墨色纹路让他下意识皱了皱眉,似乎察觉到他的心意,这纹路缓缓消隐下去,露出他熟悉的暗色皮肤。

熟悉?他……是谁?

*

妖皇的回归在妖族掀起轩然大波,纵使凤襄没有管理妖族内务的闲心,但?也架不住有些妖想要试探妖皇的态度。凤襄懒得管这些,不代表爪子都伸到他跟前了,他还不剁。

把敢冒头的都收拾一遍,凤襄黑着脸发现,这像是给自己找了一堆麻烦,大有重回当年的架势。

他这会儿侧撑着身听着下属的禀报,实?则心不在焉地想再怎么给黎清清提一下实?力。虽然在聚灵阵的作用下,黎清清的境界飞速提升,但?是她那点修为,在凤襄眼里实?在算不上什么;小身板也是,相较于妖族,她实在太脆了。

龙化人形还会把逆鳞用铠甲保护起来,妖族保护自己的弱点简直是本能。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他简直想时时刻刻把黎清清放在自己的翅膀下面。

现在黎清清在外面,对他来说简直是蛇露七寸、兽翻肚皮、龙把逆鳞露出来给人碰……凤襄简直恨不得把自己全身的翎羽都拔下来,做成铠甲,套到黎清清身上。

等等!

凤襄陡然坐直了身。

——似乎是个好主意!

正禀报的妖族被凤襄的突然动作吓得一哆嗦,还以为自己出了什么疏漏,连忙幅度很大地行了一个礼请罪,他隐约觉得身上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但?是这会儿却不敢去查看。

凤襄倒是看见了。

他垂下眸子,视线落在那不过巴掌大的小奶豹身上。

从眼前这只妖进来,凤襄就发现他身上有?两道气息,不过因为有一道太弱,他就没放在心上。

原来是个小崽子。

想到某个老往黎清清身上钻,沾了她一身狐狸味儿的狐狸崽,凤襄的心情陡然恶劣下去。

像是察觉到敌意,小豹子撑起前爪,毛茸茸的圆耳朵向后折。

它张嘴,凶狠道:“叽——”

正低头请罪的妖听见熟悉的动静,差点以为自己是幻听。

他颤颤巍巍地抬了点视线,等看见旁边的情形,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果然是他家那只小崽子,不知怎么竟跟进了妖皇殿中,甚至这会儿正冲妖皇陛下亮爪子。

他颤颤巍巍道:“陛下恕罪!”

倒是凤襄眯眼打量了一会儿,饶有兴趣道:“隐匿天赋?”

怪不得能混过外面守门的妖将跟进来,虽然也有?妖力太弱的缘故,但?这天赋也算得上不错了。

“是!”那妖诚惶诚恐的答应。

凤襄挑了挑眉,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稍微缓和。他往前伸手,小奶豹伸爪子欲挠,凤襄也不在意,那点儿力道连他皮儿都抓不破。

他轻而易举的就拎着后脖颈皮把豹提起来,举到和视线平齐的位置,盯了一阵,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

“一会儿,乖一点。”

*

并不知道自己另一个马甲又打算搞什么幺蛾子,黎清清这会儿正坐在大殿上,拨弄着手里?的妖珠。

凤襄的焦躁她也有?所?察觉,虽然没觉得自己弱到那种程度,但?是到底还是顺着凤襄的意呆在层层把守的宫殿里?,并没有?外出的意思。反正在镇魔峰的时候,她也不怎么出去,这会儿只是换个地儿窝着,对她几乎没什么差别。

而妖界的景致,她早就在作为凤襄的时候看的差不多了,这会儿更没有?什么多余的好奇心。

妖珠在桌上滚出去一段,又被灵力牵引折回,触到白皙的指尖,再被弹出。

黎清清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个无聊的游戏,脑中却在思索有没有法子将妖珠里?的妖力利用起来。

——也正因为都是自己,她如何会甘心做那个最弱小的?

“夫人。”

黎清清正专心思?索怎么提高实?力,一时都没有?意识到旁边有妖仆唤她。

毕竟,她住在妖皇殿这几日,除非她主动开口吩咐事宜,和这些妖仆再没有其他交流。

黎清清并没有?意识到,作为一个骤然到陌生的地方、孤身一人住在妖皇殿的人族,她这行为有多么奇怪。

黎清清缓过神来,对那个满脸忐忑的妖仆笑?了一下,问:“怎么了?”

衣浅被这一笑?晃了心神,这是绝不会出现在妖界的笑?容。

——温柔包容到近乎亲切柔软的地步。

是因为是人族吗?

不、果然是这位“夫人”的特别吧。

她恍惚明白妖皇陛下为什么要把夫人“锁”在宫殿中了。

是的、“锁”。

宫殿外驻守的是妖皇麾下最为精锐的妖将,她本以为这是妖皇对爱妾的宠爱保护,一开始这殿内大多数妖仆都是如此认为的。

衣浅也是后来才意识到,这妖将的守卫是双向的。

——并不仅仅是将外界危险拦于宫殿外的保护,还包含着不让里面的人逃走的禁锢。

只不过这位夫人足够聪明,聪明到从未尝试过后者,才?没有撕破这温情脉脉的假象。

作者有话要说:#

妖仆:我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凤·风评被害·襄:???

小豹子的叫声竟然是“叽叽叽——”

像是小鸡仔

#豹子崽真是太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