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是一元，小的是一角，颜色不同的是五角……”
汪子殿坐在蛋糕店的柜台后，看着眼前一字排开的人民币硬币，一脸苦大仇深。
他到中国三个多月了，但还是经常把人民币硬币的面值弄错。没办法，他本来对现金就没什么概念，以前在美国买东西都是随手刷卡，他已经很久没有和硬币打过交道了。加之硬币上的数字又不像纸币那么大，一个不注意就弄错了。
所以当他刚才第一千零一次找错钱给客人后，钟嘉想白了他一眼，下了军令状：他再弄混的话，明天不给吃饭。
二汪：QAQ！
汪子殿依然住在钟嘉想的家里，只是和之前有点不同的是，他开始在蛋糕店里帮忙了。
自从弟弟钟嘉念开始谈恋爱之后，想念蛋糕屋就严重人手不足，所以姐弟俩商量过后，决定请两个帮手。一直白吃白喝的汪子殿觉得抓住了表现自己的机会，自告奋勇要做点贡献，于是他和另外一个新请的女孩成了蛋糕店的兼职店员。
汪子殿当然是没有工资的，他的工资都用来抵他在钟嘉想家白吃白喝白住的花费了。虽然他在蛋糕店只是帮忙打打杂，但他还是很高兴，起码心理上他觉得自己没那么小白脸了，追他的想想时底气也足了一点。
现在他白天就在蛋糕店里帮忙，晚上就去酒吧歌厅转转看有没有驻唱之类的工作，或者去人流量大的闹市摆摊子卖唱。他知道这不算是很好的办法，但这已经是他目前能做到最好的地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倒是想过去唱片公司自荐，可他没有门路，又没有人脉，贸贸然跑到唱片公司去，他甚至连大堂都进不了，被保安拦在门外了。电视剧里那种因缘际遇下莫名其妙被星探发现的桥段，现实里发生的几率微乎其微。任凭唱得再好，首先也得有进入圈子的入门券，才能在圈子里发光发热呀。
而汪子殿缺少的，就是这么一张入门券。
“想想你怎么能这么对我QAQ！”
就在汪子殿一脸“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摆出尔康手准备撒泼打滚时，蛋糕店的门叮咚一声被人推开了。
走进来的是一个个子矮小的女生，穿着针织的长款毛衣配打底裤，脚上踩着毛绒绒的雪地靴，脖子上圈着宽厚的粗毛线围脖，几乎把她的脸都埋了起来，梳起的马尾末端被围脖压着，在后脑的地方弯出一个奇怪的小包。
感受到店里的暖气，张小棉才把一直埋在围脖下的小脸露出来，舒了一口气，冲柜台后的钟嘉想打招呼：“想姐，你好。”
然后她看着旁边脸生的汪子殿，有点疑惑地问：“这位是……？”
张小棉对想念蛋糕屋不陌生。她本来就是店里的常客，和店里的西点师钟嘉念交往之后更是隔三差五地往店里跑，但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汪子殿。
汪子殿一脸期待地看向钟嘉想，他很好奇她会怎么向别人介绍他。
万一他的想想说是男朋友什么的……哎呀，好害羞(*/＼*)。
“打杂的，不用管他。”
钟嘉想完全无视了汪子殿期待的小眼神，随手就给了他会心一击。
汪子殿的玻璃心顿时碎了一地。
“你来找阿念吗？他刚出去了，店里苏打粉没了，他去隔壁超市买一包。”
钟嘉想只顾着和张小棉说话，似乎是真的完全没有介绍汪子殿的打算。
但张小棉却很难无视旁边存在感极强的陌生男人。毕竟她也是第一次在现实里遇见混血儿，还是颜值这么高的，看他一双罕见的琥珀色眸子眨呀眨，真的很吸引人注意力。
她看看一脸淡定的钟嘉想，又看看她旁边像被主人遗弃的宠物狗一样委屈巴巴的汪子殿，还是好心地说出了某人的心声：“那个、想姐，真的不介绍一下吗？”
汪子殿在旁边拼命点头。
钟嘉想瞥了他一眼，看着他一副哈士奇的傻样，没好气地说：“汪子殿，门口卖唱的。”
八个字就把他给打发了。
汪子殿当然不干，在旁边自己补充道：“我是想想的男朋友……”
然后看着钟嘉想飞过来的眼刀，又改了说辞：“未来的男朋友……额……追求者……”
看到钟嘉想还瞪着他，汪子殿炸了：“不改！瞪我也不改！起码也要是追求者！不能再降级了！想想你说过给我一个机会的！”
张小棉瞬间嗅到了奸|情的味道，目光狐疑地在钟嘉想和汪子殿两人之间扫来扫去。可还没等她八卦出些什么，就忽然眼前一黑，被人从背后蒙着眼睛抱住了。
钟嘉念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小棉，你再盯着他看，我可就吃醋了。”
刚才汪子殿太闹腾，盖过了店门推开的叮咚声，所以直到钟嘉念走到身后，张小棉都还没有发现。
张小棉的脸微微红了红，双手拉下捂住自己眼睛的大手，扭过头小声地说：“先放开我，在店里呢。”
男朋友的姐姐就在面前，她怎么好意思和钟嘉念搂搂抱抱的。
钟嘉念当然没有放手。他秀恩爱向来不分场合，当着自家姐姐的面他照样黏糊。于是他顺着张小棉的动作在她发顶蹭了蹭，一本正经地耍着流氓：“宝宝要亲亲才能放手。”
全程围观并被强行塞了一嘴狗粮的钟嘉想：……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自家弟弟谈恋爱之后整个人的画风都不对了。这种无时无刻恨不得给全世界秀恩爱的黏糊劲儿到底遗传自谁啊口胡！
“虐狗请出门右转不送谢谢。”
钟嘉想扶额，没好气地瞪了弟弟一眼，然后转头就看见旁边的汪子殿正一脸羡慕地盯着面前虐狗的两只，眼神里□□地写着“我也想这样”五个大字。
钟嘉想根据他的表情脑补了一下如果做这动作的是她和汪子殿……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才不会这么肉麻。
……不对！首先她和汪子殿就不是可以虐狗的关系吧，她到底在脑补什么奇怪的画面！
钟嘉想瞬间觉得有点心虚。
汪子殿此时心里幻想的和钟嘉想脑补的画面差不多，不过对比着她一身疙瘩的反应，他倒是向往得很，他巴不得能和钟嘉想二十四小时连体婴一样黏在一块。
……只是现在钟嘉想还不给他这个机会。
如果说，钟嘉念是在交往之后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和张小棉是一对，那么汪子殿……就是在女朋友都还没追到手时，就恨不得告诉全宇宙他是钟嘉想的人。（诶？好像有哪里反了？）
汪子殿的眼神太直白露骨，钟嘉想被他盯得心里发毛，连忙把人赶出去：“你不是接了个救场的活儿吗，还不走，小心迟到！”
两个小时前汪子殿刚接到了某个酒吧经理的电话，说是他们固定驻唱的其中一个歌手今天临时出事来不了，问汪子殿愿不愿意等会儿顶上去救场。
如今汪子殿在酒吧歌厅走动多了，慢慢地也开始积累了些自己的人脉，所以偶尔会有这种临时救场的工作找上他。虽然只是替补歌手，薪水不高，但总比他在路边卖唱要好，何况他现在也没有什么选择的权利。
于是汪子殿背着吉他箱，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去工作了。
张小棉看见他的吉他箱时惊讶了一下。她本来以为钟嘉想介绍时说他是卖唱的话只是开玩笑说说而已，但看他的架势，似乎还真的是个流浪歌手。
张小棉从小到大都是个好好学习的乖乖牌，流浪歌手这种职业对她来说只存在于漫画里，所以她看着汪子殿走出店之后，兴致勃勃地问钟嘉想：
“想姐，那个人真的是流浪歌手？背着吉他四处卖唱那种流浪歌手？”
“是啊，他晚上经常在前面路口卖唱，你夜晚来估计就能听现场。”
钟嘉想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门外路口的方向，同时说话的语气带了点与有荣焉：“你别看他平时萌蠢萌蠢的样子，他可是天生的歌手，他一开口唱歌，那简直是人型的无损CD播放器。”
张小棉听着她的话眼睛越来越亮。钟嘉想的评价太高，她不由得好奇了起来。
钟嘉念不喜欢看见张小棉对其他男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便有点吃味地打断说：“姐你也说得太夸张了……”
“不。”钟嘉想听不得别人否定汪子殿，即使是她的弟弟，“你们没认真听过他唱歌，他的歌声真的很特别。”
钟嘉想的语气非常笃定：“他只是缺少一个机会。只要给他一个舞台，他一定会大红大紫。”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那样的机会。钟嘉想有点遗憾地想。
“那让他去参加选秀不就好了？”张小棉轻描淡写地扔下一颗深水炸弹。
钟嘉想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因为很长一段时间蛋糕店都靠她和弟弟两个人支撑着，所以他们平时工作很忙，两人都没什么闲情逸致去看电视台的综艺节目，更加不会关注娱乐圈；汪子殿是国外来的，对国内的综艺行业完全不熟悉，所以他们三个人谁都没有想过还有一条造星的路子叫选秀。
但张小棉平常是会看看电视综艺的，所以说起要给普通人唱歌的舞台，她首先就想到了电视台的歌唱选秀。在她看来，如果汪子殿缺少的只是一个展现自己的平台，那直接去选秀节目上秀给全国观众听不就好。
“对啊！我之前怎么没想到！”钟嘉想顿时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去参加选秀不就好！”
一瞬间，她觉得已经看到了汪子殿面前的康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