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怀瑜一声不吭抱了欧诺一会儿,终于放开他,坐直了身子,欧诺听见一声稍重的吸气声,再一看,王怀瑜眼眶微微泛红,眼中细碎水光闪闪亮亮。

欧诺心尖一颤,天可怜见的,当王怀瑜这种英气冷酷型帅哥,剥开坚硬外壳,露出一点柔软内里,就有一种猛虎嗅蔷薇的反差感,让人格外心动。

欧诺心说我要是个女孩儿或者小嫩0,这会儿肯定已经沉沦了。他此刻也格外能理解追星女孩儿们,他也好想冲口而出“哥哥,你还有我!我们保护你!”,“崽崽,不怕,妈妈爱你!”

但是欧诺克制住了自己泛滥的“母爱”,默默递给王怀瑜一张纸巾,不想王怀瑜没接,反而倔强道:“我,我就是有点困了。”

“崽崽还在硬撑,妈妈的心好痛!”欧诺心里呐喊,嘴上懒懒道,“那就去睡吧,我也该回家了。”

王怀瑜伸出一条胳膊,挡在欧诺身前:“你回家去,梁岳会不会又来找麻烦?”

还没等欧诺回答,王怀瑜就替他做了主:“你今晚就住我这儿吧,反正我现在一个人了,很方便。至于明天,你想住我这儿也行,还去疗养院也行。”

欧诺刚想说梁岳应该不会回来找他了,王怀瑜又进一步替他做了决定:“洗漱用品你也不用回去拿了,我这里都有新的。”

说着,他站起身,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走到酒柜旁,抽出一瓶红酒,又找出两个酒杯:“时间还早,不如喝一杯?”

“是谁刚才还说自己困了?”欧诺跟着他走到吧台旁,歪着头,面带了然笑意看着他,“哦——我懂了,你这么霸道不让我走,其实是想让我陪着你吧,陪你度过失恋之后的第一个漫漫长夜。”

王怀瑜:“……”看破不说破好伐?

欧诺故意要逗他开心,便使劲往他身边蹭,还抛了个媚眼:“作为兄弟,在你人生低潮的时候,我陪你喝酒,陪你聊天,义不容辞,甚至为了填补你心灵的空缺,我临时做个三.陪先生也不是不行……当然啊,陪-睡不能白睡,有偿服务,少爷寂寞吗?点一发吗?”

王怀瑜脸颊微红,低头倒酒,含糊道:“谁跟你是兄弟……”

欧诺撇嘴:“那总不能是姐妹……”

王怀瑜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欧诺那一抽屉女装,有一瞬间,他心里又起了一层痒痒的绒毛,但很快就被他镇压下去了,他喝了一大口酒,又递给欧诺一杯,不太高兴:“你怎么总是开这种荤素不忌的玩笑?你跟我说,我知道你也就嘴上浪一浪,但如果对着别人乱说,人家肯定以为你是故意撩拨,误会了就不好了吧。”

欧诺耸耸肩,心说以前他跟好哥们开更过分的玩笑都有啊,上学时和舍友还天天互扒-裤子呢,这有什么,反倒是你这么认真,才显得有问题呢。

“只要你不误会就行……”欧诺随口道,他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他能理解王怀瑜现在心情不好,他要是开玩笑开得过分了,反而适得其反。

欧诺端着酒杯,离开吧台,在王怀瑜家里四处转悠,上次来时他神志不清,什么都没注意。

王怀瑜家跟他们家户型结构是一样的,倒没什么特别,但装修风格迥异,这房里色调灰白黑禁欲系为主,家居装饰多用金属、机械和玻璃元素,有种蒸汽朋克复古工业风的感觉,比如墙上那巨大的、由无数齿轮组成的挂钟,还有欧诺手边这个半人高的铁皮焊接而成的粉色火烈鸟就很明显。

“这是你自己做的?”欧诺用手指戳了戳火烈鸟尖尖的喙,这东西做得惟妙惟肖,但接口的地方自然随意,显得奔放而特别,欧诺由衷赞道,“真漂亮。”

“是啊,它肚子可以打开,里面能藏东西,但洪……”王怀瑜微微一顿,“那个人说它奇形怪状,放在家里吓人。”

欧诺挑了挑眉毛,没说话,他刚还去王怀瑜书房转了一圈,那里面都快赶上小型图书馆了,从外文专业书到哲学历史再到各种漫画书,无所不有,挂着的几幅油画和堆成小山的唱片,都能体现主人的爱好和品味。

这些东西显然都不是洪小星喜爱的,他的教育水平和成长坏境决定了他和王怀瑜很难有共同语言,他们即便不是因为劈腿分手,时间长了也会因为三观不合、缺少交流而难以为继。

欧诺走回吧台,坐在王怀瑜旁边,这才回应他刚才的话:“那个人说的都是狗-屁,他根本不懂你,你会拥有更好的人。”

王怀瑜看着欧诺,眼神因为醉意而有些朦胧,欧诺参观他家的这一会儿,他竟然已经自斟自饮大半瓶了,他慢慢地吐出两个字:“是吗?”

“是啊,”欧诺抓起他的左手,压开摊平,“我给你看看手相,算一下你的桃花运。”

“嗯,不错不错……”欧诺轻抚王怀瑜手心,手指沿着掌纹移动,装模作样道,“你下一个男朋友会在三个月内出现,你们因为工作关系相识,他的名字里带‘水’,你是鱼,他是水,这是你们注定的缘分……他软萌可爱,对你一往情深,会是和你相伴一生的人。”

王怀瑜收回了手,他感到可笑,又莫名有些失望,皱着眉道:“才不是,你又满嘴跑火车。”

欧诺笑而不语,也不争辩,他是会偶尔瞎说八道,但绝不是这次,他敢算这个命,因为他看过这本书,这书叫《我家的红杏出墙之后》,现在红杏出墙的问题解决了,王怀瑜很快就会遇到那个命中注定的第二春,和他开启后半本腻腻歪歪的甜文生活。

欧诺这书看得再粗略,也还记得那个主角受的名字和身份——陈水,很快就会入职王家的公司了。

“你笑什么?”王怀瑜又仰脖喝了一大杯酒,紧紧盯着欧诺,不悦道,“我是工程师,我信科学,才不信什么手相算命,我的命是由我自己决定的。”

“不信就不信吧,”欧诺说,“你这么认真干什么?”他看见王怀瑜又端起了满满一杯酒,急忙阻止,“你别喝了,今晚你喝得够多了。”上次一起喝酒是在楼下小花园,他们两个人喝了半瓶,当时王怀瑜状态还行,只是放松戒备说了些真心话,但现在王怀瑜一个人已经干掉一整瓶了,他会不会醉了?

王怀瑜不听话,拨开他的手,又干了一个。

欧诺看他那架势有点怕了:“……你酒品怎么样啊?喝多了是会哭?发疯?唱歌还是说英语啊?”

他话音刚落,只见王怀瑜轻轻打了个酒嗝,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眼神飘忽,身子往欧诺这边直直倒了下来:“你,你放心,我喝多了,一般不会闹的,就是,睡觉而已。”

“那你也不能在这睡啊?!”欧诺艰难支撑王怀瑜半个身子,心说你这健身效果太好了,看着不胖,分量可不点不含糊,“这可是你碰瓷儿我了吧?”

然而王怀瑜不说话,似乎已经靠在欧诺身上睡着了。

欧诺长叹一声,呲牙咧嘴把王怀瑜扶起来,让他一手怀绕在自己肩膀上,用尽全身力气,把他向楼上卧室拖去。

这一路仿佛两万五千里长征,欧诺终于把王怀瑜弄到床上,他已经快要累成一条死狗了。

死狗只想赶紧回窝睡觉,王怀瑜家里房间这么多,他随便找一间就能睡,然而这卧室的门不知是有什么机关,欧诺拨弄了插销两下,再想开门却怎么也弄不开了。

鼓捣了半天,徒劳无功,欧诺绝望回头,对着床上王怀瑜的背影大声道:“王工,你这门也过于高级了,快来帮我打开。”

王怀瑜迷迷糊糊听见了,他身子没动,手往背后的半个床上一指,酒后舌头有点大:“出不去就睡这儿,你,你不是说不仅可以陪酒、陪聊,还可以陪-睡吗?反悔了?”

欧诺:“……”谁怕谁?睡就睡!欧诺一跳,扑上了床,震得王怀瑜往上弹了弹。

王怀瑜在欧诺弄出来的床zhen颠簸中,梦呓般地说:“欧诺,你快告诉我你算得不准,我不喜欢你给我找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