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员受了伤,暂时不方便行走,陆江把医护留下?照顾他,带着高秘书和保镖,跟着?老太太朝外?走。

老太太其实会普通话,既然已经交待了一切,她就没有必要再假装只会方言了。

“其......其实现在即便走到大路上了,也不一定有车的......”

两个保镖一左一右夹着?她,陆江在后面沉默地跟着?,没有车也没关系,走在路上总会遇到车,没有车就一直走,直到走出去为止。

老太太体?力有限,一路上走走停停,陆江心中烦躁,但也没办法撇下?她自己走。

自从听到老太太口中说的那些话后,陆江就开始担心起官淮了。

老太太口中的这些人早就开始预谋,仅仅是把他拖在山中吗?费了这么大的劲,一定有什么事情在他失联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

老太太说的日期是在大概一个月之?前,那个时候他昨日的行程确实已经安排好了,这项行程也并未严格保密,不管是他这边,还是合作方那边,都有一些人知道。

拖住他有什么好处呢?即便是这次签订合同不成功,改天再约就是,考察了将近半年的合同,绝对不会因为这一点点拖延的时候,结果就发生改变。

对方的意图肯定不是这个。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为了伪造他死亡的消息?

如果他死了,外?界会怎么样?

没有了陆江,江达集团势必会陷入动荡,关家那些豺狼虎豹必定会在这个时候伺机而动,想办法夺走他这些年挣下的一切成果。

到那个时候,受影响最大的,就会是官淮了。

官淮。

自从直升机迫降到这个地方,陆江的心脏总像被一只手攥住了一般,又?紧又疼。

就是这种莫名的感觉,才让他急切地想要离开这里。

尽管心里有所猜测,但是他不愿意深想,陆江稳了稳心神,继续跟着?老太太往前走。

官淮,千万不要有事。

......

天越来越黑了,皓月当空,星空璀璨。

走了一下?午的老太太终于熬不住了,老人家体?力不比年轻人,走了这么久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高秘书打开手电筒,隐隐约约能够看见,不远处似乎就是大路。

“我看到路了,你?带我们上去。”

老太太面上沟壑纵横,浑浊的眼泪往下?淌:“我真的走不了了,大老爷,我只是一个种地的,真的不想惹上你?们这些人,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了,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吧!放过我的孩子!”

老太太跪在地上磕头,陆江手上用力,把人扶起来。

“上了大路直接走,就能出去?”

老太太抹了一把泪:“是!朝前走,靠双腿得走一晚上,走到天亮就能看到镇子了,镇子上有车!”

“好。”

陆江接过手电筒,借着?月光大约能看清爬上大路的路径。

“你?背着?她,我们先上大路。”

其中一个保镖把老太太背在背上,老太太指路,保镖在前面走,他们在后面跟着?,大路看上去离得很近,他们弯弯绕绕又?走了快二十?分钟才终于走上去。

脚底终于不是松软的泥土,沥青路面终于令陆江有了些欣慰,只要有路就会有人,他们一路往前走,总会遇到夜行的车辆。

陆江让其中一个保镖带老太太回?去,自己则和高秘书、剩下的一个保镖一起走,夜色浓浓,这条沥青路一望望不到头,现在不过晚间七点多,距离天亮,还有近十?个小时。

“走吧。”

陆江的声音疲惫,但坚定。

一路虫鸣不断,预想中的过路车辆一辆也无,只有一束越来越暗的手电筒灯照亮前路,走到凌晨,电池终于支撑不住,渐渐熄灭了。

乌云蔽日,月光也不服清明了,持续走了五六个小时的三人,终于有些熬不住。

三人中,高秘书体质稍差一些,坚持到现在,他确实需要休息一下?了。

“陆总,不如我们歇歇吧。”

陆江思绪杂乱,闷头往前走着,一时竟忘记了疲惫,高秘书提醒之?下?,他才稍微回神。

高秘书脑后受了伤,现在还缠着?纱布。

“休息吧。”

陆江一身订制西装价值不菲,此刻却也顾及不上了,直接席地而坐,奔波之下?,几?人都有些疲乏了。

保镖背了背包,里面装了些矿泉水和食物,还有些医护用品,不知道路上要走多久,保镖想了想,只拿出一瓶水和一袋能量棒递给陆江和高秘书。

“陆总。”

陆江接过水,浅浅抿了一口。

保镖抱着背包,坐在陆江斜对面,突然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清晰。

夜色之中,个头一米九的保镖,脸悄悄红了。

“你?也吃些东西,天亮就会到的。”

保镖点点头,闷头啃起了压缩饼干。

高秘书也喝了些水,吃了点儿东西,陆江只抿了几?口水,便坐在一旁沉思。

大约坐了半个小时,高秘书轻咳一声,表示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

陆江看向一旁同样灰头土脸的两人:“再坚持坚持,事过之?后,你?们都好好休息休息。”

高秘书露出个笑,把陆江从地上拉起来。

“好,陆总放心,一定能共度难关。”

保镖也说:“对!会过去的。”

接下来的一路沉默,三人都在闷头走着,这种时刻更容易想到一些深埋在记忆深处的事情。

陆江在想官淮,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从他把失忆后的她从垃圾焚烧场带回?来之后的事情。

然而越是想着,陆江心里越是焦灼,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天空露出了鱼肚白的时候。

老太太说走到天亮就到了,天际即将破晓,他们还没看到小镇的影子,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不知道路的尽头,是不是真的有小镇。

陆江稳了稳心神,继续前进。

这时候,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了。

高秘书惊喜道:“是我的来电铃声!”

“喂!刘姐!我和陆总都没事,什么?别急,我们没事......”

原来刘姐一直在给他们俩打电话,每次都是“不在服务区”和“已经关机”,但是刘姐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打了好多次。

晚上陆江他们也拿出手机看了看,依旧是没有信号,没想到现在突然有了,刚好刘姐又?打了一个电话,这就联系上了!

然而,还来不及惊喜,接通电话之?后,刘姐就告诉了陆江,官淮不见了。

“陆总!太太她......不见了。”

陆江心中一跳,难怪自己总是不安,原来对方的目的,竟然是官淮。

经过两天的折磨,乍然听到官淮失联的消息,陆江一直紧绷的脸,越发黑沉了。

高秘书知道,陆总这是在爆发的边缘了。

“陆总,现在怎么办?”

陆江怒火中烧,额上迸出青筋,一字一句地说:“打给刘科。”

官淮,你?可一定不要有事。

......

救援的直升机很快就找到了陆江他们,陆江上了直升机,刘科、孙羽川也和救援队一起来了,孙羽川早已经黑进了广城的城市监控系统,查到了带走官淮的那辆车。

只是那辆车路线极其隐蔽,离开市区之后,几?次换路,后面成功摆脱了监控摄像头,只能判断那辆车去了郊外?,具体的位置还是没办法判断。

刘科曾经在警局干过,是搜查的一把好手,后来离开警局,机缘巧合之?下?来到陆江手下?做事,帮他处理过不少暗地里的事情。

陆江最初接任江达的时候,刘科出手还是很多的,后来一切风平浪静,关家底下?的那些人渐渐老实,刘科几?乎进入了养老的状态。

这次高秘书联系他,他才知道,“关乔”竟然被绑走了。

孙羽川毕竟没有搜查的思路,黑系统他倒是拿手,刘科来了之?后,两人携手,再加上陆江提供了一些搜查的方向,两人的进度倒是快了不少。

陆江面色有些苍白,但眼底仍有火焰,他看着?竭力寻找的刘科和孙羽川。

“什么时候能有结果?”

刘科皱眉:“再等等。”

陆江躺在椅子上,护士给他打了氨基酸和葡萄糖,他一闭眼,莫名就看到了官淮流泪的样子。

心如刀绞。

听说陆江已经找到了,代晨立刻就赶到了陆宅别墅,看到了沙发上在打吊瓶的陆江,还有带着一群人无声忙碌的孙羽川和刘科。

“陆总,我......”

代晨眼泪漫上来,不知该如何开口。

陆江疲惫地闭着眼睛:“不怪你。”

代晨哽咽着“嗯”了一声。

孙羽川抬眼看了代晨一眼,没想到正对上代晨的视线。

代晨拒绝了他这么久,这是这几?个月以来,她第一次不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那双一向冷静坚定的眼睛,此刻溢满了泪水,再没有冷漠,孙羽川看到了脆弱了依赖。

孙羽川心中一紧,冲代晨露出个浅浅的笑,用唇形对她说。

“没事的,别哭了。”

代晨眼泪“唰”地流下?来,又?迅速抹掉,回?应孙羽川。

“加油。”

官淮,你?也加油,一定要挺住,千万千万不要有事。

......

另一边,被关在不知名地点的官淮,昨夜是哭着睡去的。

胃里面空空如也,太久没有进食,中间胃疼过几?次,今早再次因为一阵绞痛

苏醒。

不光胃疼,头也好疼,官淮倒在地上,浑身都冷,她慢慢爬起来,握着赵思偕留下?的两支手机,缓缓移到床上坐着?。

坐着?,至少看起来体面。

她觉得口好渴,但是卫生间的门,看上去好遥远,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发烧了,烧得都出现了幻觉。

陆江,为什么背对着我,为什么站在那里不过来?

我这两天好辛苦,好饿,好累,你?快来抱抱我好吗?

官淮感觉天地都在转,陆江似乎转身了,但是他还是站得离她好远。

“官淮......”

“官淮......”

她好像听到陆江在喊她。

官淮喉咙肿痛,低哑着?念到陆江的名字。

陆江仿佛走了过来,在她耳边说。

“你?好脏。”

官淮像被重锤击中了一般,头痛欲裂,

“不......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我......我是官淮......”

“不是我!”

官淮惊叫着醒来,原来是噩梦。

还好是梦。

房间里还是空荡荡的,没有陆江,只有一纸离婚协议,和判处她死刑的两部手机。

梦是假的,但证据是真的。

官淮疼得有些恍惚了,也许她就要死在这里了,这样也好,就不用面对陆江了。

是的,现在她已经不确定,自己到底还希不希望再见到陆江了。

赵思偕又?来了,这次官淮已经没有力气去看她,赵思偕走到官淮面前,一双精美的高跟鞋出现在官淮的视线中。

官淮觉得自己可能是傻了,这个时候她竟然在想,好漂亮的鞋子,如果还有机会,好想穿一次高跟鞋呀。

这次赵思偕没有多话,直接先扇了官淮一巴掌。

赵思偕的手好凉。

官淮的第一感觉竟然不是疼,因为和身上的疼痛相比,这点儿痛似乎不算什么。

而且她发烧了,身体里很冷,皮肤却很热。

“签。”

赵思偕今天已经笑不出来了。

官淮眉头疼得紧锁,却还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极其难看的笑。

“不签。”

赵思偕的耐性有些被磨光了,她就是要官淮签下?离婚协议书,在陆江回?来之前,她要让官淮同意离婚!

离婚之?后要怎么做?

官淮签字了,陆江就一定会签吗?

这些问题赵思偕已经不想去思考了。

她就想看看,官淮到底能坚持多久,她就想亲眼看着?,官淮生不如死,官淮哭着说愿意离婚!

“你?不签是吧?”

官淮歪着?头笑了:“不......”

话还没说完,赵思偕的巴掌又?落了下?来。

打到后面,已经不是巴掌了,赵思偕一边哭喊,一边揪着官淮的头发,把她的后脑勺往墙上撞。

赵思偕神情有些崩溃,而相比起之下?,挨打的官淮就像一具没了生气的木偶,沉默着?,承受着这些。

官淮这副模样愈发激怒了赵思偕,可是再打下?去,估计官淮也要没命了。

赵思偕松手,官淮就跌在了地上,微微喘着?气,证明她还活着。

“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我都不知道你?竟然这么坚韧,再看看这些吧。”

赵思偕把几?张照片举到官淮面前。

“看看?”

官淮额上流下?一条血印,一直流到她的眼睛上,糊住了她的视线。

她睁眼,看到了猩红的一片,还有照片上的陆江。

官淮用了极大的力气,才缓缓抬起胳膊,捏住了那几张照片的边角。

一张照片上,是陆江满脸血地从报废的直升机里,被人背了出来。

一张照片上,是陆江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正在输液。

官淮用破败的嗓音问道:“什么意思?”

赵思偕勾着嘴角:“陆江现在,在我手上。”

官淮费劲地眨了眨眼,盯着赵思偕。

赵思偕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你?不签,我就成全你们......死在一起。”

官淮的睫毛轻颤,神志越来越模糊。

“你?可以不信,可以继续不签,我得不到的,就毁掉。”

官淮的脑子里,有一根紧绷的弦,捏在手中的照片无力地落下,官淮似乎听到了弦断的声音。

“......签。”

“我签,别伤害......陆江。”

为什么要让她穿到这里来呢?

是不是现在她死在这里,就能回去自己的世界了?

回?去继续当她的程序猿,继续一日日上班、工作,总有一天会还清那些债务,总有一天会回?归普通的生活。

只是再也没有陆江了。

就在官淮迷迷糊糊地想着的时候,房门再次被打开。

一阵嘈杂的声音涌进来。

赵思偕的人吗?

是来看她签字的人吗?

官淮的眼睛已经快要睁不开了,她不想面对这一切了。

就在她打算彻底沉睡过去之前,似乎终于听到了那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官淮!”

她是不是真的要死了呢?

不然怎么会......听到陆江在喊她呢?

......

陆江提供了几?个方向,刘科和孙羽川在排查的时候,陆江猛然想起了赵思偕。

去年赵思偕离开江达之后,就一直没有出现在他和官淮的视线中了。

“高秘书,赵思偕也查一下?。”

高秘书并不太清楚赵思偕和陆江之?间具体发生过什么,猜测过她的离开也许会和太太有关,几?个小时后,赵思偕近一年的来往记录被送了过来。

记录显示,赵思偕后来竟然加入了顾氏?

那个广城的地头蛇,一直想要打压江达集团的顾氏?

难怪顾氏最近几?次态度越发嚣张,江达擅长的技术领域一直都是顾氏的短板,赵思偕过去之后,想必为他们提供了不少的便利。

再往查,赵思偕和顾氏的小顾总——顾时铭,似乎走得比较近。

但一切的往来都很正常,唯一值得瞩目的,就是之前太太的那场发布会了。

那场发布会赵思偕也参加了,既然她去了,就肯定见到了官淮。

“发布会当天,会场的监控记录,还能查到吗?”

过了一会儿,孙羽川把监控调了出来,当天赵思偕不仅在会上见到了官淮,之?前甚至在卫生间的时候,两人有了将近三分钟的对峙。

最后官淮离开的时候,赵思偕的神情看上去十分狰狞。

看到这里,陆江心中一跳。

“刘科,沿着这个赵思偕查。”

陆江的预感,突然变得越来越强烈了。

“去喊护士,我要拔针!”

高秘书略微惊讶,但还是照做了。

果不其然,护士刚把针拔完,刘科那边就出现了线索。

“这个赵思偕最近两天,每天下午都会出一次城,车辆消失的方向......和太太的那辆一摸一样!”

陆江面上如同骤雨将倾,阴沉得可怕。

“给顾时铭打电话。”

......

一年前,赵思偕找上了顾时铭,带着诱惑力十?足的条件,要求和顾时铭达成合作。

顾时铭不是傻子,他当然一眼就看穿了赵思偕的想法,不过对于他来说,这是一笔十?分划算的买卖。

即使他不答应赵思偕,赵思偕也会去找别人,至于那个势头正猛的江达集团,还有那个传说中铁血手腕的陆江。

他当然有他自己的办法规避风险。

所以陆江的电话一打过来的时候,顾时铭就全招了,不过招的是赵思偕的计划,而他自己,早就择得一干二净。

陆江冷笑:“小顾总,你?的这份恩情,我会好好记住的。”

顾时铭桃花眼上翘:“陆总,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没有我这个消息,你?可不一定能够救出你娇贵的太太。”

当时赵思偕和顾时铭合作,找他要了一些人和通行的权力,具体的计划并没有告诉他,顾时铭揣着明白装糊涂,赵思偕的计划缺什么,他就给了什么。

不过介于赵思偕的对手太强大,顾时铭悄悄在赵思偕的颈后,射入了一枚微型定位器。

陆江收到顾时铭发过来的定位地点,立刻带着?人赶往郊外?。

而此时,正是官淮答应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的时候。

官淮身体?太过虚弱,饥饿,高烧,又?被赵思偕打了两次,很快就又?昏了过去。

赵思偕用冷水生生把她泼醒,看着?她一笔一画地签下?“关乔”两个字,赵思偕终于笑了。

“你?签了,哈哈哈哈,你?签了!”

这份单方的离婚协议书当然没有用,可她就是想要。

她已经被折磨了许多年,她知道自己的脑子可能出现了问题。

但是那又什么关系,她终于看到了,看到“关乔”签下离婚协议书了!

一切都会回?到正轨,就像她梦里发展的那样,她会和陆江在一起,她,赵思偕,才是真正的陆太太!

门被狠狠踹开,赵思偕癫狂的笑声戛然而止,她回头,看到了那个她日思夜想的陆江。

“陆江!她签字了!‘关乔’签字了!只要你?签字,你?们就离婚了,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陆江你?看,离婚协议书!”

赵思偕满脸的疯狂,保镖一破门,第一时间制住了她。

陆江冲进房间,房内空旷,却又狼藉,地上撒满了狗粮,还有泼在地上的牛奶,雪白的墙面上一抹刺眼的红色。

而倒在墙边的,只因痛苦和虚弱而昏过去的官淮。

陆江心被狠狠揪住,几?乎要不能呼吸。

“官淮!”

陆江半跪在地上,双手颤抖着?,不敢去确认,他小心翼翼拂开官淮脸上的黑发,触碰到她滚烫的皮肤。

“医生!”

救治队伍涌进来,官淮被抬上担架,迅速送至陆江的私人医院。

陆江直接跟着?救护车一起离开,留下?赵思偕还在歇斯底里地谩骂、狂笑。

这场赵思偕导演的荒唐终于落幕。

......

官淮再睁眼的时候,眼前又?是一片白。

她瑟缩一下?,以为自己还在那个令人绝望的房间里。

直到她动动身子,逐渐感受到覆盖在手上的温度。

是一只干燥、宽厚又?温暖的手掌。

官淮艰难地转动脖子,看到了匐在床边的一颗乱糟糟的脑袋。

眼泪顿时就涌了出来。

她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嗓子干疼,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头很痛,胃里依旧空荡荡的,身上却舒服许多,她想把陆江喊醒,但是动也动不了,一着?急,眼泪流得更凶了。

陆江是被官淮的啜泣声弄醒的,他守了一天一夜,官淮终于醒了。

“你?醒了,头还疼吗?还有哪里不舒服?”

陆江的声音没有比官淮好上多少,他也发烧了,但是不比官淮受了几?天的折磨。

官淮眼泪不停地流,却说不出话,哭得极难听。

陆江也急得手忙脚乱,一会儿摸摸她的额头,一会儿亲亲她的手,后来才想起要喊医生。

专诊的医生就在门外,听到陆江摇铃,一群白衣大褂立刻呼啦啦涌上来。

大家检查的检查,询问的询问,围了一群人在病床前,反而把陆江给隔开了。

陆江垫脚左右张望,官淮看着?他满下巴的青茬,头发蓬乱,憔悴消瘦了许多,眼底青黑,眼里全是焦灼,一点儿陆总的气势都没了。

直到医生检查完毕,说没有什么问题,陆江才再度回到官淮面前,握着她的手,心疼地亲了又?亲。

“对不起......对不起......”

陆江把眼睛埋在她手心,官淮的角度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感受到了手心湿润的一片。

对不起什么呢?

明明有那些过往的我,才更应该说对不起。

官淮往回?拽了拽手,示意陆江凑近一些。

陆江抬起头,眼下湿漉漉的,他将耳朵凑到官淮的嘴边,听她想说什么。

官淮嘴唇微动,极慢地说:“......对不起......视频......对不起......”

陆江低头,在她唇上印下极其温柔的一个吻,阻止了她的道歉。

“不要说对不起,那些,都是假的,你?是我一个人的。”

官淮愣愣地望着?他,眼泪再度汹涌。

真的都,是假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了!又是成功日万的一天!爱不爱我!

————

没有虐了,接下来就是清算和甜甜甜了,唉哟~写得我心疼死了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