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鉴别?女子贞洁的方法大多极尽屈辱而又没有切实的科学依据。卫斐入宫时也是被验过身的,不过那时候许是想着这?些主儿里许多出身高贵、未来就是不入宫为妃也是要嫁入大族,对秀女们的验身也还是选用了?一种较能为人所接受的方式:着经?验老道的稳婆、妇人等,观其体态面相,尤其是重点观察眉毛与步态。

通俗的评判标准大约如在民?间流传的《鬼谷巷妇人歌》、《秋潭月说?妇人》之流,无外乎:“有威无眉精神正,行不动尘笑藏齿,无肩有背立如龟,此是妇人贞洁体。有媚无威举止轻,此人终是落风尘,假饶不是娼门女,也市屏风後立人。*”、“女人摇膝坐,蜂腰口大垂,如斯衣食薄,背婿却为非。女人桃花眼,须防柳叶眉,无媒犹自嫁,月下?与人期。见人掩口笑,手惯掠眉头,对人偷眼嘘,中须趁客游。*”、“斜倚门儿立,人来倒目随,托腮并咬指,无故整衣裳,坐立随摇腿,无人曲低唱,开窗推户扉,停针不语时,未言先欲笑,必定与人私。”是等等。

但今晚等待着卫漪的显然就没有再那么轻易松散了?,事?情到此显然已经?是彻彻底底地给闹大了?,众妃嫔转而齐聚慈宁宫内,太后铁了?心要那几?个老嬷嬷务必验“实”卫漪的真身,卫斐被阻隔在“验身”的暗室外,听?不分明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卫漪间或的几?声凄厉尖叫断断续续地传来。

裴舸低着脑袋亦步亦趋地跟在卫斐身后,像是个隐身的小尾巴。

片刻后,有宫人快步跑到太后耳边,小声嘀咕着禀告了?什么。

卫斐站得远些,并没有能窥得只言片语。

只隐约感觉到太后的脸色猝然大变,朝着卫斐望过来的眼神里,一时竟然迸射出十足强烈的恨意与厌憎。

再过了?尤为煎熬的一段时间,有三位老嬷嬷同时从暗室出来了?,一位沉着冷静,成竹在胸;一位满面狐疑,欲言又止,困惑而尴尬;还有一位眉心微蹙,似乎是有些想不太明白、又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

太后冷着脸厌恶地扫了?卫斐一眼,语调竭力控制在漠然冷静的姿态,寒声开口道:“可验出什么结果来了??”

——听?那语气,却似乎是早已经?对结果有所预料、对暗室里卫漪的清白毫无期待。

头一位沉着冷静的老嬷嬷福了?福身子,给在场的太后与皇帝行了?礼,面无表情地开口回道:“启禀太后娘娘,老奴亲手验过,卫嫔已没有元红在身。”

这?话里的言外之意,已经?是再明显不过了?。

“没有元红也不代表就不是处子之身,”卫斐的手指紧紧地掐在了?掌心中,脸色有些发白,却还是非常迅速地冷静反驳道,“便如嬷嬷这?般验过,处子之身也不会再有落红了?,卫嫔在家中时活泼了?些,许是闺中跑马伤着了?而已……”

其中一位嬷嬷默默点了?点头,似乎也是正有话要说?的模样。

“毓昭仪,你?狐媚惑主,你?妹妹□□宫闱,你?们姐妹在这?后宫中就好似那汉宫里的飞燕、合德,还想着巧舌如簧蒙蔽陛下?到什么时候!”宋琪弄不待卫斐说?完,快步往前迈出一步,积极主动地作了?太后的马前卒,且还是得意非常,“就算你?再怎么胡编乱造,说?得天花乱坠,也隐瞒不下?卫嫔与外人私通、身怀孽子的丑事?!”

“你?怕是不知道,太后娘娘方才便已经?遣人去?广阳宫中仔细搜查、搜罗了?好些卫嫔与外人私通的证据,而今人证物证俱全,你?不是很能编吗,那你?倒是先来说?说?看,这?张帕子上绣的又是什么?!”

卫斐缓缓地睁大了?眼眸,有些反应不过来般站定了?。

太后深怀厌憎地瞥了?卫斐一眼,抬了?抬手,将方才宫人前来回话时奉上的那张绣帕冷冷地甩在了?卫斐面前。

——只见那上面婉转绣着十个字:“思君绵绵意,萧萧满雅林*。”

打?眼一瞧,确实恍惚是卫漪一贯的针法。

但这?张帕子,卫斐却是从来都?没有看见卫漪拿过!

卫斐死死地盯着那素色丝帕上的一针一线,撩了?撩眼皮,面无表情道:“一来这?帕子出现在广阳宫中却也不代表一定就是卫嫔本人绣的,二来就算这?帕子当真是卫嫔所绣,却又能证明得了?什么呢?卫嫔‘思’的难道不能是陛下?么?”

宋琪弄正要再开口回击,却被太后的动作给惊得顿住了?。

“卫氏的伶牙俐齿,巧舌如簧,哀家今日也算是见识尽了?。”太后面无表情地感慨完,紧接着便高高地抬起手,满面生寒,就要愤怒至极地给卫斐一巴掌。

被裴辞给挡在半空拦住了?。

“母后,”裴辞面色沉静,冷冷淡淡道,“一事?归一事?,您也且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被自己的皇帝儿子当着众人的面如此冷待,太后连带着裴辞也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怒极反笑道:“陛下?怕是尚且还不知道,这?帕子上的‘萧萧’,又指的是哪一个‘萧’吧?”

裴辞眉心微蹙,心头霎时浮过一个非常糟糕的可能。

卫斐的脸色也不易察觉地微微一变。

“卫氏,你?再是花言巧语,替你?妹妹遮掩她所做下?的那些‘好事?’,你?倒是再好好地当着皇帝的面、当着今日在场所有人的面,给哀家解释解释,”太后紧紧地瞪着卫斐,双眸里迸射出前所未有的强烈恨恶,咬着后槽牙恨声道,“为什么有诸多宫人可以?为证,经?常有去?广阳宫的人来他们那里打?探左中丞萧惟闻的去?向!”

卫斐错愕之后又是很快恍然,在某一个瞬间,卫斐是真的恨不得转身去?直接掐死一直在自己身后跟着的某位罪魁祸首。

“既有宫人愿意出来作证,那不妨让他们出来当殿对峙,可当真是卫嫔所问。”卫斐面无表情道,“臣妾却也不相信这?宫中有哪个妃嫔会这?般愚蠢,与人私通还要大张旗鼓地去?满宫满处地问对方的动向所在。”

卫斐借着转身的动作面无表情地扫了?裴舸一眼,暗示他最好快点想出一个能解释自己为什么指使着广阳宫的人到处跑去?打?探萧惟闻的动向。

太后阴沉着脸不吭声了?。

——她也未尝不曾觉得过这?些证据出现得也未免太密、太满、太过于及时。但只要一想到那日张以?晴在宫里出事?时小卫氏就也恰恰在御花园内,倘若小卫氏当真与萧惟闻有旧,那岂不是……爱惜侄女心切,太后也是被恨怒心意冲击得有些昏了?头。

裴辞抬起手,轻轻地按在卫斐肩上,淡淡地吩咐宫人道:“那就依毓昭仪的意思,把那些说?可以?作证被广阳宫的人问过左中丞动向的宫人、与被他们所指证的广阳宫宫人,一一传进来当着朕的说?一个清楚明白吧。”

皇帝亲自开口过问,下?面的人再不敢轻怠迟疑,很快便将人麻利地叫了?个齐全。

而真当着皇帝的面,敢再漫天编谎的也是确实没有几?个,毕竟,“欺君”,可是头等重罪,一个不小心,后头被人给拆穿了?,脑子就马上要与身体分个家了?。

——当今这?位陛下?平日里看着再是温厚和气,但真碰上了?事?情,杀起人来,也是丝毫不会手软的。

牵扯进巫蛊案中死去?的诸多宫人亡魂还飘荡在这?后宫深处、没满一年呢。

而这?事?情的真相本也简单明晰的很,裴辞三两?句话就问了?个明白,几?乎所有人的证词都?有志一同地指向了?同一个人:皇嗣裴舸。

“卫嫔可也真倒是不蠢,”一听?最后真指向了?裴舸,太后的脸色霎时更为阴翳,

怒极反笑,寒着脸咬牙切齿道,“她倒是家学渊源,学得惯会躲在人身后出招……舸儿一个两?岁小儿,他能懂得了?什么!更可恨的是,那贱妇竟然还利用先帝的血脉来淫/乱宫闱!”

“皇祖母明鉴,”裴舸知道自己这?时候要是还在后边缩着不出来说?句话,卫淑妃最后下?场如何他难以?预测,但看毓昭仪的表情,是真的似想要拿把刀将他一刀一刀活活剐了?个干净般,只得硬着头皮躬身上前,恭恭敬敬地行罢礼,奶声奶气,言辞恳切道,“孙儿探问萧大人踪迹,只为仰慕萧大人贤名,确实是与母亲毫无干系,且孙儿探问,只在近来……”

“太后娘娘,”一直隐在人群中专心致志给众妃嫔作着陪衬沉寂了?大半年的付嫔,此番第一回再度出现于人前,打?断了?裴舸的未尽之语,提起裙摆,规规矩矩地福身扼手,继而直直地朝着太后与皇帝的方向跪了?下?去?,面容沉寂而悲戚,缓慢而郑重道,“嫔妾有罪,因一时私心恻隐,有一件事?一直都?没有向您禀明。”

“卫嫔在闺中时,与萧大人早有婚约。”

卫斐缓缓地,缓缓地将目光移到了?跪在地上的付心岚身上。

付心岚面色坦然,无畏无惧,异常平静地与卫斐回视。

——显然,付心岚既然决定站出来当众道明这?一事?,心里就再没有怕过卫氏姊妹的报复。

卫斐轻轻地吸了?口气,有些不合时宜地想笑。

——今晚冒出来的“证据”如雨后春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是费好大一番心思给她们备下?的“盛礼”啊!

“付嫔你?可确定么?”卫斐微微冷笑着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付心岚,轻轻嗤笑道,“这?种时候站出来说?这?等话,您应该知道,倘若自己说?的有假,可就是刻意构陷、虚构诽谤……其罪可诛。”

“这?话是卫嫔与萧大人间私相授受被嫔妾撞破后,亲口与臣妾讲起的,”付心岚倒也是豁出去?了?,稳稳地朝着卫斐不答反问道,“毓昭仪是卫嫔同出一族的堂姐妹,此婚约是真是假,想必毓昭仪是要比嫔妾清楚得很。那敢问毓昭仪可敢当着陛下?的面发誓,倘被查明萧、卫两?家的婚约是真,你?便自请废去?昭仪之位、离宫幽居?”

卫斐面无表情地审视了?付心岚须臾,唇角微勾,似嘲非嘲,正欲开口,却被另一道突然插进来的声音打?断了?思路。

“没错,本宫在荥阳时,是曾经?与萧惟闻有过婚约,”却是卫漪终于形容狼狈、衣衫不整地从暗室中冲破了?宫人的辖制跑了?出来,光着脚站在被耀耀烛光照得亮堂堂的大殿内,披头散发,双目赤红,明明最是狼狈不堪的模样,但脸上却缓缓浮现出一种破釜沉舟般的狠戾,看都?没有看地上跪着的付心岚一眼,只面无表情地盯紧了?太后,一字一顿,一针见血道,“但那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后来萧惟闻高中离开荥阳,我们两?家再未有过来往,彼此皆无心意,张姑娘在宫中出事?,更是与本宫毫无干系。可怜你?们还苦心构陷本宫与萧大人私通,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不怕笑掉人大牙!”

“这?等陈谷子、烂麻子的老黄历,也真难为付嫔娘娘费那苦心力气,从故纸堆里刨出来,只是本宫竟不知,本宫何时与萧大人‘私相授受’、又何时被付嫔娘娘撞了?个正着、还又何时亲口与付嫔娘娘提起此事??”卫漪缓了?口气,然后才低下?头,轻蔑地睥睨着地上跪着的付心岚,满脸嘲讽道,“本宫今日敢在这?里拿我卫氏满门性命发誓,与萧大人绝无半分男女私情,倘有半句违背,举头三尺有神明,就叫本宫不得好死、永生永世为堕入畜生道不能做人、叫我卫家满门抄斩、不留一个活口!付嫔可敢与本宫一道发誓,倘本宫从未与人私通被你?撞见过、从未与你?主动提过与萧大人的婚约,你?便也不得好死、永生永世为堕入畜生道、满门满族随你?陪葬!”

付心岚微微一窒,竟是被卫漪骤然爆发的气势压得半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卫漪已经?不屑于再去?看向她哪怕一眼。

“本宫行得正、坐得端,没有做过的事?情就是没有做过,没有与人私通就是从没有与私通,任你?们如何收买构陷,可本宫这?肚子,就是再等上一百年,也生不出来你?们口里的‘孽种’!”

卫漪最后转向卫斐与皇帝的方向,深深地俯身拜下?,两?行泪缓缓落下?,哽咽道:“自入宫来,与陛下?许多叨扰;从小到大,都?仰赖姐姐一路相护扶持,到了?,漪儿还是连累了?姐姐,让姐姐蒙羞了?……她们想陷害我的,无非是不忠不贞,我卫漪虽不屑与这?些阴沟里的老鼠自降身份地去?计较,但也恶心有这?些蝇营狗苟之辈时时在耳旁叨扰,也罢,我卫漪自请革除妃嫔名分,永居寺庙青灯古佛,求个清净无尘,也自有佛陀与菩萨可以?看得我的清白!”

卫漪心里其实很慌很怕,但她更知道的是,不能再让这?样顺藤摸瓜地往下?深查下?去?了?……她也是在此时此刻、此情此境才后知后觉地真切意识到:卫斐与萧惟闻的婚约,是一桩多么不能提的过去?。

说?不清的污泥朝她泼过来,卫漪想,她到底是傻,被人害了?也只能等到人主动跳出来才分得清谁敌谁友、总是被旁人当做攻击姐姐的把柄,闺中时候就总是这?样了?,那些官家小姐嫉妒她斐姐姐,又拿她斐姐姐没法子,就总爱来寻了?她的一二错处来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往往也总是像今天这?样,半真半假,似真似假,三分真七分假,却足以?使得卫漪是浑身长?嘴都?说?不清楚了?。

但每一次每一次,她最后总是能被斐姐姐护得好好的,不仅能全身而退、且还能巧妙地反击一二。

最后糟了?名声也总是不怀好意的对方,也算应了?那句“苍天有眼,恶有恶报”。

但这?一回,卫漪想,毕竟,卫斐是曾经?悉心地专门叮嘱过她:“以?后这?种话,不要再乱说?了?。”

那么,自己也合该做到一个听?话妹妹的本分,帮姐姐把“这?种话”的悄然无声抹去?,不留下?分毫的端倪征兆。

卫漪想:本来嘛,她也确实是该长?大了?……总不能真的一辈子都?做个只会躲在姐姐身后的小丫头。

她也总想着,有一天是能为卫斐也做些什么。

而现在,这?一天终于来了?。

卫漪直起腰,眼含泪花,朝着卫斐缓缓露出了?一个清澈的微笑。

——姐姐,不必有任何的愧疚自责,为你?,我甘之若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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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就没有什么好日子了,三年后新人入宫,姹紫嫣红,各出心裁,将官妙双这前浪狠狠拍死在了沙滩上。

然后重新入宫-得宠-盛宠-失宠-无宠,循环往复。

官妙双无语了。

成者王败者寇,斗输了不丢人,可输了之后还要一遍遍重来是闹哪样啊!

官妙双开始消极怠工了。

后来,皇帝也无语了,皇帝也开始消极怠工了……

剧透(排雷)指南:

1.本文分四卷:工具人的一生-工具人的疑惑-工具人的觉醒-工具人的反抗,有读档重来剧情。

2.本文最初男女主都只是一串数据,由游戏来设定男主睡谁or有几个孩子,后期男女主觉醒后只有彼此。

3.内含各种古早宫斗剧情,主角觉醒过程略惊悚。

4.从女配视角看大概就是玩着玩着游戏她们自己真实穿进去了……允悲。

阿斐这本进入收尾阶段了,预计四月底or五月初完结,五月到底是开晋惠帝和剧情妃作者菌非常滴纠结。晋惠帝查了很多东汉西晋历史、八王之乱相关,那人物关系真是看得作者心潮澎湃各种脑洞疯狂喷涌,但目测大纲走历史比重比较大;剧情妃是个突然冒出来挺新奇的脑洞,也算是满足控制不住想写宫斗的手……有小可爱们愿意留言一下自己更想看哪一本嘛~选择困难症作者在此拜谢,深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