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做的是什么东西？”
夏诗直接关掉了面前的PPT，言简意赅的评论：“简直就是垃圾。”
面前的男人还算年轻，头顶毛发尚且茂密，头低的跟鸵鸟一样埋在胸前，一声不吭听着夏诗的数落，偶尔偷偷摸摸的抬头瞥一眼她的侧脸，暗道女魔头果然名不虚传。
“我记得当时这个项目送到我面前的时候明明还不错，你们居然能做成这样？”
夏诗看了眼那丑绝人寰的UI设计：“UI做得这么丑，要是你是玩家，你还会玩吗？而且你居然还没搞清楚这个游戏是什么游戏吗？”
夏诗耐心告罄，说：“听着，恋爱游戏，少女恋爱游戏。”
“玩家要的是一个可以让她们愉悦的角色，而不是这种除了哭哭啼啼就只会撒娇崴脚的菟丝花。”
文件一把丢进男人怀里，夏诗闭上眼挥了挥手，懒得再多说一句：“重做，叫下一个人进来。”
男人被骂的满头包，抱着笔记本怂了吧唧的走出了会议室，竖着耳朵偷听的诸人赶紧转过头。
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身上，刺人的很，他默默的往前走，一只手捏紧了电脑，听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越想越气，可惜又没什么本事，只不过是一个瘦宅而已，只能无能狂怒，恶毒的想，说的那么一无是处，那我诅咒你变成女主角！
说干就干，他还真偷偷摸摸的改了个女主角叫做夏诗的版本存在了自己的电脑里爽了一把。
深夜，弦月如钩，整栋大楼漆黑一片，唯独一个小小的窗口亮着灯。
时针指向十一，夏诗喝了口手边的咖啡，敲定好合作方案：“好，那就这样了，明天就签合同。”
电话挂断，放在桌边的另一个手机几乎同时响起，夏诗赶紧接起，商量起合作事宜，时间滴答滴答的流逝，几部手机轮换着几乎没有停过。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直到转钟过后，手机才停歇下来，夏诗喘了口气，按了按酸胀的脖颈，没歇两下，一个手机又响了，她在铃声响起的瞬间接通，条件反射一样道：“你好，我是巨鲸网络的夏诗，请问有什么事吗？”
“诗诗啊，”电话那边传来中年女人熟悉的声音，鞭炮声噼里啪啦的传过来，女人扬着声音问，“今年过年啥时候回来啊，你舅母他们说是来咱家玩儿呢，去年不是说要回来呢吗，我做了你喜欢吃的腊肠嘞。”
夏诗一顿，她点开日历，恍然发觉离过年只剩十来天了，桌上还堆着一堆和她头一样高的文件，夏诗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
她听电话那边絮叨了好一会，才低声回答：“妈，我……”
“我晚点回来。”
“哎哎好啊好，你提前点说，我给你备好菜，”女人喜不自胜，连连应声，“我不打扰你工作了啊，你注意着别老加班。”
电话挂断，又恢复一室寂静，夏诗坐了会，起身给自己接了一杯咖啡，热气蒸腾飘上来，她打开文件看了眼今天交上来的那个恋爱游戏，这是公司预备上市前的项目，研发部直到下班前都没有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给她。
她抿抿唇打开软件，写起设计稿，原本定下的过年加班计划被打断，她只能争取努力在现在多做几个钟，看看能不能在过年前把UI定下来。
咖啡接了一杯又一杯，直到凌晨四点，夏诗猛然回神，她看了眼时间，刻意被压制的疲惫感铺天盖地的袭来，算了，眯一会吧。
夏诗定了个闹钟，趴在了桌子上，闭上眼的瞬间意识一下陷入黑暗，朦胧间，隐约见到了奇异的亮光。
第二日，众人回到公司上班，送文件的秘书走进夏诗办公室，意外发现她仍然趴在桌子上，似乎在睡觉。
“夏姐？……夏姐！！！”
公司里兵荒马乱，大家都知道了，夏诗加班猝死在了公司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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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诗做了个梦。
梦境十分真实，梦里，她变成了那个垃圾恋爱游戏里的女主角，用一种旁观者的角度看着那五个攻略角色和自己同名的女主相识，产生纠葛误会，最后恋爱，因为一点小矛盾死去活来，正事不干破事一堆，仿佛生命里只剩下恋爱，工作都不做了。
最后的梦境终结于五个男人为了争夺女主开始互殴，场面极度惨烈，夏诗猛然惊醒。
“滴——检测宿主已苏醒。”
夏诗睁开眼，混沌的神志被猛然出现的机械音吵清醒了，低着头看了眼，身边躺了个男人，长相俊美，没穿衣服。
？对家公司的阴谋？
“宿主你好，我是完美恋爱系统18，你已经在睡梦状态下接受了全部的记忆，初始任务将于五分钟后开始，请尽快准备好，努力完成任务目标……”
自称系统的东西不知道从哪里发出的声音，还没缓冲完的夏诗起身下床，穿上了衣服：“闭嘴，不管你是什么东西，现在，都给我安静点。”
也许是动静太大，吵醒了身边睡着的男人，他睁开了眼睛，看向已经穿好衣服的夏诗，露出一个慵懒的笑：“这么早起来做什么，难道你昨天还不够累？”
说着，还伸出手想要够夏诗。
结实有力的胳膊碰到夏诗的一瞬间她敏捷的躲开，皱着眉看着男人，男人似有所觉看向她：“怎么了宝贝？”
系统滴一下，发出了声音：“新手任务发布，十秒内请亲吻他并且说出以下台词。”
系统一顿，清了清嗓子，矫揉造作声音的像是被掐着脖子的公鸡：“亲爱的我没事，你昨晚太厉害了，好棒哦。”
说完它又恢复了平板的声线，开始倒计时：“10,9,8,……”
夏诗观察着男人，他抬着头看着她，完全没听到系统刚刚一段恶心人的表演。
他听不见，只有我听得到。
夏诗走近男人身边，他眨了眨眼，露出迷人微笑，正要开口再说一句情话，夏诗五指并拢，一个手刀打晕了他。
正在倒计时的系统一个卡壳，停在了二上，似乎有些震惊：“警告！警告！宿主不可做出不符合人设的行为！”
夏诗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走到阳台边，底下是个非常大的露天泳池游泳池，看起来是个度假酒店，定位显示是Z市，可这里的风景她从未见过。
她收回目光，转而问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
“我完成了任务对你又有什么帮助？”
“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
“我不完成任务又会怎么样？”
“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
夏诗连着问了三个问题，系统的回答还是一模一样。
她敲了敲脑袋，若有所思：“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你是在这里面吧，是芯片？人类无法理解的高科技？你是系统，也就是把我当做电脑了吗？我是你的寄宿体？”
“那你知道，一个系统在电脑上运行的时候，如果无法成功运行，人的选择是什么吗？”
“是卸载。”
“你在我脑子里，我似乎卸载不了，”夏诗手掌贴上玻璃，缓缓道，“不过没关系，我这个主机死了，也等于卸载了你，人类的大脑很精妙，我死了，你还能活着吗。”
“请宿主冷静，尽快完成任务。”
系统的话总算变了，夏诗收回手，目的达成。
“现在，告诉我，是什么情况。”
她刚刚在倒影里看到的那张脸不是她的，她明明在公司加班谁在了公司，一觉醒来却到了这里。
“宿主原本的身体已经死亡了，死亡后由本系统绑定进入了这个世界，作为救活宿主的代价，你需要完成任务，让这个世界根据原本剧情，按照人设走下去。”
原本剧情……五个男人和一个菟丝花？
“我死了你也死了，但是我活过一次了，对我来说，命没那么重要，”夏诗眯了眯眼，“离开我的脑子，你还有机会找个新的寄宿体，说不定她会乖乖听你的。”
系统滴了一声：“宿主要求不合理，系统拒绝。”
“你一个扒在我的脑子里不肯出来的蚂蟥居然说我不合理？”夏诗气笑了，她锤了锤玻璃，“听着，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如果你无法从我的大脑里离开，那么就别出声，别干涉我的行为，别试图控制我，这是我最后的底线，懂吗？”
“最后时限结束，新手任务未完成。”
系统出声，直接无视了夏诗的话，毫不留情：“电击惩罚开始。”
夏诗猛地一僵，整个人一下半跪在了地上，四肢抽搐不停，她疼的额角都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嘴唇咬的青白，在差点晕厥过去的电击惩罚过去后喘着粗气扶着墙站起来，扯了扯嘴角。
系统语气淡淡的，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这就是不完成任务的代价，请宿主珍惜生命，好好做任务，我们互惠互助。”
“您的男友二号三号即将赶来，四号距离门口还有一百米，五号因为您的电话无法拨通已经准备叫人爆破这栋房子了，即将触发四号男友任务，请做好准备。”
这个时候就已经有五个对象了？夏诗扯了扯嘴角，谁能想到数十个小时前她还是一个母胎单身二十三年的社畜。
“任务触发,请立即前往客厅将四号男友带进来，让一号男友看见，并且说出以下台词‘求求你们不要再为我打架了，大家都是朋友啊！’。”
“不。”
夏诗话音刚落，电击惩罚随即来临，一下电的她双腿一软，半跪下来，系统还是那么一副装逼语气：“请宿主完成任务。”
她扯着嘴角笑了笑：“你要真有本事，那你把我电死啊，当自己皮卡丘呢，除了放电你还会什么？”
系统不出声，在夏诗的意识中蔓延开来。
夏诗狠掐了自己一把，一下驱赶走了系统的意识，目光冷淡：“你想控制我？”
“一切只为了完成任务。”
系统一板一眼陈述，并且再次尝试控制夏诗。
“我说过那是我的底线。”
夏诗站了起来，系统比她更需要这条命，这是她目前惟一的筹码，她学过跳水，这个高度跳进游泳池里，她不一定会死，但系统会怕。
她要赌一把。
夏诗打开窗，系统仍然在她脑海中蔓延，她笑了笑：“我不愿意做的事，没人能逼我改变。”
“需要珍惜生命的是你，不是我，我反正已经死过一回了，再来一次也不算什么，在我的身体里，就要先学会听我的。”
“滴——警告——”
“OK，”夏诗跨上窗台，“让我们来看看，到底是谁更需要这条命。”
她一跃而下，宛如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