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季秋是连夜买的站票。

呵,当然不是。

是天还没亮,就提前买的早上十点过的高铁票。

她先回了酒店办理?了退房,然后就坐高铁回锦南去了。

本来?在高铁上打算眯一会儿的,谁知道奶奶一个?电话袭来?,让她中午过去吃饭。

挂了电话没两分钟,远在大洋彼岸的余可?夏同学像是掐着点似的打过来?,跟她煲起了电话粥,将她又遇到的一些稀奇古怪又有趣的事,第一时?间跟她分享。

余可?夏前些年一直在国外某著名?时?尚杂志当编辑。

这两年短视频开始走红,余可?夏便辞职玩起了短视频。

成了旅游博主,到处飞,到处开眼界。

在旅途中发现异国的风土人情,感受大自然的美好。她也做志愿者?救援,认识了很多朋友。

加上余可?夏打从读书时?这文字功底就强于众人,人又长得漂亮,三观正。

短短的时?间内,就做到了上百万粉丝,而且还在每日剧增中。

单季秋听着那边打着哈欠的余可?夏,也被传染地打了个?哈欠。

她对她说:“好了,你?赶紧去睡吧。你?靠脸吃饭的,别熬,到时?候等?你?回来?了再慢慢聊。”

那边余可?夏哼唧道:“我靠实力,OK?”

单季秋笑:“OK!”

“……”

挂了电话,单季秋看看时?间,基本上也就不用?睡了,差不多快到站了。

单季秋无聊地刷了刷朋友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她又返回到通讯录,找到陆允的微信点开。

犹豫了须臾,如笋尖的手指在屏幕上面编辑:【早上走的太早怕打扰你?,就没跟你?亲口说一声】

拇指又拼命的摁着删除键删掉这段话。

她遂又重新编辑:【不好意思,走的太急怕打扰你?,所以……】

手指又顿住了,脑海里划过那个?唇印。

她又再次点点点地删除掉,直接退出?微信,锁屏。

算了。

她偏头?看向窗外。

沿途的风景起伏绵延,一闪而过,是还来?不及回味的来?去匆匆。

一切也如旅途中遇见的风景,见过以后还是得回到各自的原点。

……

回到爷爷奶奶那边,单季秋一进门就被许灵均拉着训她:“怎么又瘦了?给你?买了房子你?不住,找个?离我们那么远的地方?,让你?回来?吃饭你?比领导还忙,你?是真应该找个?男朋友好好管管你?才行。”

“我现在住那儿离律所比较近,环境好,交通也方?便,再说了……”单季秋笑着看着自己时?髦的奶奶,笑道,“我有男朋友啊!”

许灵均一听眼睛都瞪大了,惊喜地拽着单季秋问:“谁啊?高不高?帅不帅?叫什么?”

单季秋被四连问,搞得哭笑不得。

人普通的长辈一定?会问干什么的?家世如何?人品好不好这类问题。

她的奶奶就跟个?少女一样,只关注外表。

不过也是,不然又怎么会找到她那帅气的爷爷呢。

单季秋蓦地一笑,“我男朋友叫……工作。”

许灵均的笑僵在脸上,伸手捏了捏单季秋的小脸,觑她:“没个?正经。”

“谁没正经啊?”单正则跟单易从书房里走了出?来?,看向两人问道。

“你?孙女。”

“是奶奶。”

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餐桌上,单易和单季秋还是没能?抵挡两老的炮轰。

就好像是必须经历的人生顺序,而他?们现在的顺序除了工作,就应该是感情了。

只不过呢,单季秋还比较好,有单易这个?更加老大不小的给她当挡箭牌。

她决定?以后回来?吃饭一定?先问问二哥,要?么都回,要?么都不回。

单季秋给二老夹菜,用?同情的目光瞥了眼总是云淡风轻,不疾不徐的单易。

而后意味深长道:“那说不定?,二哥心里已经有人了呢,是吧二哥?”

单易似笑非笑地转过头?看向单季秋:“你?这是吃饱了?”

单季秋搁下碗:“差不多了。”

单易:“洗碗去。”

单季秋:“?”

……

周一单季秋一上班,屁股刚挨着椅子没几分钟,就被何起叫到了办公室。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何起手上有两个?案子。

一个?是故意伤人,一个?是合同纠纷,让单季秋选一个?接。

“故意伤人吧。”单季秋说道。

“这是刑事案,你?确定??”何起看向单季秋,问道。

单季秋大概看了下何起给她的资料,抬头?笑道:“难度也不算大,没问题。”

何起提醒道:“这案子可?不挣钱,你?确定?要?接?”

“师父,你?第一天认识我?”单季秋合上笔电,淡然一笑,“我认案子不认钱。”

何起不由得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接这一个?,行吧,厘城是你?老家,正好回去看看。”

单季秋起身:“那就谢谢师傅给我回老家的机会。”

何起觑她一眼:“行了,机票住宿我让人安排,你?回去收拾,晚点把航班酒店发给你?。”

单季秋点头?:“好。”

何起目送着单季秋离去的背影,不由得一笑。

这姑娘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其实比谁都更有人情味儿。

别看她年纪轻轻,这能?力确实是很多资深律师都无法比拟的。

有初心,有韧性,还通透。

当年在学校遇见她,他?就被她的话所打动。

她说:“我虽然不是执法者?,但是我敬重法律,且永远以此?心捍卫着法律的公平与正义。”

那一刻,是这个?小姑娘让他?看到了很多年前,久违的自己。

……

单季秋倒是没想法在厘城保释当事人还能?遇到个?故人。

显然,故人见到她也挺诧异的。

“段博弈。”单季秋瞧着眼前这个?警服笔挺的帅气男人,坦然一笑,“你?真当警察了?”

段博弈也看着面前这个?衬衫西装裤,又美又飒的女律师,也是掩不住的喜出?望外:“你?居然当律师了?”

这倒是看傻了一旁的同事,忙问:“认识?”

段博弈点点头?:“高中同学。”

“哦。”

老刘在两人身上扫视须臾,表情变得有些暧昧不明:“哦,锦南来?的高中同学?小段你?之后不是要?调去锦南了,这不就是妥妥的缘分啊!”

“老刘,你?别乱说。”

段博弈也没有因为老刘说话暧昧而不好意思。

他?看向依旧是那个?落落大方?,越□□亮有气质的单季秋,说:“我留个?你?号码,你?先办正事,晚上请你?吃饭。”

单季秋也丝毫不扭捏,直接应下:“好啊!”

忙活了大半个?下午,单季秋才回到酒店。

她这刚喝了口水,就接到了段博弈的电话。

说是临时?有任务不知道多久回,饭是吃不了了,只能?等?他?以后去了锦南找时?间补这顿饭。

单季秋知道他?们警察的工作性质,礼貌上嘱咐他?注意安全,不用?补吃饭,便结束了通话。

酒店客房的大落地窗外,正值厘城霓虹的暮色染染。

单季秋立在窗前,神色悠然。

此?时?华灯初上,满目都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低头?是流光游走的车水马龙。

从小长大的厘城,这些年也有了不小的变化。

曾经的二线城市,如今也已经是新一线了。

也不过就一年没来?,这座城似乎又变得不一样了。

不知为何,因为今天跟段博弈的偶遇,单季秋的脑海里突然又想起了那晚苏城的不期而遇。

她手指摩挲着手机,鬼使神差地打开微信,翻开通讯录,直接戳到字母L的位置,点开LY的头?像。

他?的头?像一直没变过。

空白,什么都没有。

单季秋换了手机以后,他?们的对话框里也是一片空白。

再点开他?的朋友圈,跟他?的头?像一样仍旧一片空白。

她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都把她给删了。

又想起了那晚见到他?的变化,想到了他?们之间到底还是陌生了,想到那个?若隐若现的唇印。

单季秋不由自主地抬手挠了挠下巴,又暗自摇了摇头?,果断地退出?微信。

与此?同时?,手机铃声在安静的房间里乍然而起。

“师父。”单季秋接通电话。

……

回到锦南已经是几天后,单季秋一下飞机推着行李就在出?口处看到了方?宁儿。

“你?可?算是回来?了。”方?宁儿朝单季秋走过去,与之并行,“你?再不回来?,圆周率就要?变成扁周率了。”

单季秋无奈的一笑:“辛苦你?帮我伺候它了。”

方?宁儿“嗐”的一声:“跟我说这些,见外了。”

单季秋:“好,晚上请你?吃火锅?”

方?宁儿:“可?以。”

单季秋和方?宁儿都属于懒人挂的,能?在家吃就尽量不出?去。

于是,火锅就直接外卖,喊在了家里吃。

单季秋坐在沙发上抱着圆周率在挠它下巴。

方?宁儿看着单季秋怀里温顺的狸花猫,笑道:“平时?见我高高在上,怎么见你?就撒娇卖萌?”

“你?还能?摸到它。”

单季秋看向方?宁儿,笑道:“你?忘了上次陈一乘帮我搬家,这小崽崽差点让他?破相。”

说起陈一乘,方?宁儿腾地一下坐到单季秋身边,笑着打量她。

“干嘛?”单季秋摸摸脸,“我脸上有东西?”

方?宁儿摇摇头?,道:“我倒是想问,你?这心里有没有什么东西。”

单季秋:“你?想说什么?”

方?宁儿:“我觉得陈一乘真的挺好的。”

单季秋:“我没说他?不好。”

方?宁儿:“我的意思是反正你?也早就放下了你?的白月光,不如跟陈一乘试试呗,我反正觉得他?对你?是有意思的。”

单季秋:“有个?屁,我俩纯革命友谊。”

方?宁儿:“我是个?编剧。”

单季秋:“所以你?爱做梦。”

方?宁儿:“反正我觉得你?错过了陈一乘,就错过了全世界。”

“我怎么觉得……”

单季秋盯着方?宁儿笑的阴阳怪气,“你?对他?很有意思呢,要?我帮忙不?”

方?宁儿打了个?冷颤:“你?明知道我恐男,有意思?”

单季秋见火锅开了,把圆周率放下让它自己玩去。

她起身去餐厅,一边走一边说:“其实你?也应该试试敞开心扉,你?这样试都不试也不是个?办法。”

方?宁儿跟了过来?,在单季秋对面坐下,帮着下菜:“无所谓了,男人跟钱和姐妹比,不值得一提。”

单季秋笑:“那你?还写言情剧本。”

方?宁儿:“那不一样,想象出?来?的男主角世上没有,人间妄想。这是二次元的快乐,你?不懂。”

单季秋不置可?否:“你?开心就好。”

“哦,对了。”

方?宁儿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单季秋说:“你?对门好像要?搬来?新邻居了,前两天我听到有人来?看房来?着。”

“是吗?”单季秋不甚在意地烫着毛肚,“那就等?见到人再打招呼吧。”

……

接下来?又是忙碌的日子。

单季秋不仅要?准备那起故意伤人案的材料,手头?上还有别的琐碎事。

刚进律所的新人这一年基本状态都是这样,谁也不会例外。

加班也固然成了没人强制也得自我强制的常态。

这周末,单季秋终于不用?把律所当家了。

不过是换了个?地方?,搁家里加班。

熬了一个?通宵,整个?人有点儿灵魂出?窍。

晨光熹微,单季秋才坐起身来?活动了下肩颈,顺便点了份外卖早餐。

等?喝了粥,她就迷迷糊糊的倒床上补觉去了。

半梦半醒间,好像听到了门铃响。

单季秋翻过身,继续睡,门铃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她拧着眉心坐起来?,不耐烦地挠了挠头?发。

不情愿地下床,趿拉着拖鞋往玄关走去。

门铃还在不眠不休地响着,她第一次有了想拆门铃的想法。

单季秋半眯着眼,二话不说地推开门,顺便打了个?哈欠。

整个?人完全还处于神志不清,魂游太虚的状态。

“你?好,请问这是……”

门开了一半,男人低沉且耳熟的嗓音就顺势递了过来?。

不过寥寥几个?字,彼此?在目光碰撞的一瞬间便戛然而止。

单季秋手还搁在嘴上,哈欠打了一半。

打散了的三魂七魄霎时?被眼前出?现的人给招了回来?。

她整个?人像是从头?到尾被突然浇了一桶冰水,清醒到以为自己是不清醒的。

单季秋机械地放下手,茫然地看看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又看看他?怀里的猫。

再抬头?,再低头?。

人很面熟,这猫也很眼熟。

生怕是自己在做梦,单季秋还暗自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的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做梦。

单季秋:“你?怎么在这儿?”

陆允:“怎么是你??”

门里门外的男人和女人,一个?比一个?震惊地瞧着对方?,同时?开口询问。

作者有话要说:允哥:我就是这么的,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