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玄的神色隐了隐,略带着几分妖异的瞳仁里焦灼着让人看不懂的黑,他的眉尾略微动了动,上挑的桃花眸危险地眯了一下,一只本揽在悠宁腰上的手也松了开。

悠宁发现了他的变化,本靠在他肩膀上的头轻轻动了一下。

她听不见时典在风里传进来的消息,自然是不知道裴子玄怎么了。

悠宁慢慢把头离开了裴子玄的肩膀,一双含着水儿的眸轻轻上扬,对上裴子玄那一双深邃的眸。

“老师?”

裴子玄微微挑了一下眉。

“本宫乏了,你先回吧。”

悠宁的神色愣了瞬,好像觉得有什么地方略微有些不太对,却又是说不出来的。

“好。”

她糯着嗓子嗯了一声,然后慢慢向后面退了半步。

“等等。”

裴子玄淡淡说了句。

“嗯?”

悠宁有些不解地抬头看向他。

在裴子玄的角度看过去,悠宁微微扬着下巴,露出光洁美好的脖颈,几缕青丝不安分地缠在耳畔,看起来,极为诱人。

他的声音哑了半分,然后抬起手,把她额角的碎发顺着发根捋着,一下又一下,仔细而又认真。

悠宁看着裴子玄近在咫尺的脸,他高挺的鼻梁极有存在感,此时裴子玄一双桃花眸正略眯着,瞳孔中竟似乎倒映出她的样子,见此状,悠宁的耳根不自觉地泛起了红。

正巧,此时裴子玄把捋好的发丝别向她的耳后,刚刚好看见她本白皙小巧仿佛凝玉一般的耳垂,泛起了红晕,他轻轻挑了挑眉,然后手不安分地在悠宁的耳垂上弹了一下。

就是这样一弹,悠宁整个人颤了半分,她抬起眸子,鹿儿一样的眼睛中带着些许不安,只觉得自己被裴子玄抱过以后,整个人身子都有些酥。

裴子玄看着眼前人的变化,将一点一滴都收在眼底,他一双邪气的眸不经意染上了些笑。

“行了,走吧。”

悠宁一双晕着雾气的眼眸眨了眨,然后略微行了个礼。

“好,宁儿告退,老师也,注意休息……”

说完这话,她飞快地在裴子玄脸上扫了一眼,最后目光稳稳地落在他手上的扳指上,然后嘴角扯起一丝笑意,许是怕被发现了,只是浅浅的一眼,看过了,悠宁便迅速转过身走了,可能是因为心情好,所以步伐也显得轻快了很多。

看着悠宁的背影,裴子玄半张开口露出一颗尖利的狼牙,他的舌头在上面轻轻舔了下,伴着舌尖的痛感,他唇边挑起一丝笑,伸手转了转自己手上的扳指,她的浅浅一眼,他怎么可能会看不到?

“时典。”

猫儿走了,便是该做正事的时候了。

时典从门外走了进来。

“阁主。”

裴子玄淡淡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说具体情况。”

时典应声点了下头。

“据阎若以及一些派过去的玄卫来报,此番陈国本想借此机会对裴国内地展开进攻,且据密探打听,刚刚上任没多久的陈国皇帝甚至有御驾亲征的打算,话虽如此,但就在刚刚,陈国撤兵了。”

裴子玄的左手食指上略微泛起温热,他用扳指在下巴上微微蹭了蹭,然后开口。

“可监视到裴国的使节前去?”

“暂时没有。”

时典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暗里也没有?”

“玄卫去的人数不够,且两军交战边界流民四散,若是使节诚心乔装打扮,暗里很难监察到。”

裴子玄清楚时典说得有理,略微点了下头。

“嗯,再抽出一部分玄卫前去,有消息立刻来报,你下去吧。”

“是,阁主。”

时典下去了以后,裴子玄的屋子里面更静了几分,偌大的房间内,只有香炉袅袅向上盘旋着烟雾,一圈又一圈,循环往复。

裴子玄眯着眼,盯了盯那香炉,然后站起身来,拿起旁边的香镊,搅了搅香炉里面的残灰,许是突然冲出来的香的余味冲了下头,他的神色中划出些许无奈,然后又捡了块新料放了进去。

裴子玄看了看香料盒子。

“倒是该做些新的了。”

说完这话,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软和身影。

裴子玄的神色缓了缓。

“时岳,告诉郡主准备准备,过段时间,教她制香。”

他一句话送进风里。

还没来得及听见时岳那边的回音,他心口一阵钝痛,随即嘴角溢出一缕血痕。

裴子玄的眉深深皱了起来,呼吸声逐渐重了。

另外一边,时岳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地转述了裴子玄的话。

“制香?老师还会制香?”

时岳没有回答,她是因为要关照悠宁,才被破格提到裴子玄的身边,对于他私人生活上的事情,她知晓的并不是很多。

悠宁见她没答,便又问了一句。

“老师可说了具体时间?”

“没有。”

时岳利索地回答了一句。

“唔……”

悠宁略嘟了下唇角,粉嫩的唇畔嘟出些许水泽。

院外。

“报!右相大人在外求见。”

门口的小侍在外面喊了一句。

时岳的神情顿了下。

“若是郡主无事,时岳便先出去了。”

悠宁点了下头,示意她随意。

门外。

右相迟昭显然是知道了边境陈国撤军的事情,看样子此番前来是与裴子玄商量对策,他面色上多了些许可见的沉郁。

得了准许,他便从外面进了来,看到刚从悠宁房间里出来的时岳,迟昭脸上添了些许笑,朝着她点了下头,未多做停留,步履匆匆朝着裴子玄的房内去了。

刚一进去,迟昭便看见裴子玄紧紧皱着眉,他神色一惊,迟昭看得见,裴子玄的左手手背不停向外渗着血,唇边也有吐血的血痕。

“阁主!”

迟昭关了门赶紧朝着房内多行了几步。

裴子玄伸出手拂了拂,随意拿了张帕子擦掉了唇角的血痕,然后手肘撑在桌子上,他的神色带着恹,眉宇间也缠绕进一些戾气,他抬眼看向迟昭。

“说事。”

裴子玄的声音分外低沉。

迟昭看着他神色痛苦的样子。

“阁主,你的伤竟严重到这样的地步了?”

裴子玄没接他的话茬,只是又说了句。

“说事。”

迟昭神色隐了隐,知道多说其他的无益。

“陈国的撤兵的原因找到了。”

裴子玄的眸色闪了闪,缓缓吐出两个字。

“和亲?”

迟昭知道凭他那么聪明定然会猜测出来。

“正是如此。”

裴子玄挑眉的动作都缓了几分。

“可知和亲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