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宁一步一步向前面走着,身后是冗长的黑夜,把她小小的身躯包裹在其中。

裴子玄坐在梧桐树下,看着她视死如归的表情,舔了下血唇,眼中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个眼神还真是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呢。

突然,裴子玄耳朵轻轻动了下,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他朝着夜色中看过去。

这时候悠宁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裴子玄朝着她勾了勾手,然后在自己身边的位置上拍了拍,便没有再看她,继续望向夜色。

看着他的动作,悠宁愣了愣,坐在他旁边吗?

还是这棵梧桐树的旁边?

她见着裴子玄向空中看着,他在看什么呢?

难不成,是院子里徘徊的亡灵……

越想心里越怕,但又不想忤逆他,还是奓着胆子坐在他旁边。

裴子玄的目光虽然没有看向悠宁,但还是把她的一举一动在余光里看了个清清楚楚。

他伸手捋着她的发丝,一下又一下。

“真乖。”

猫儿听话的样子还真是让人舒心。

晚风有些凉,就算是悠宁身上穿着狐裘,依旧觉得寒着,忍着忍着,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寒噤。

抖动的肩膀正好撞到了裴子玄的手。

“怎么?”

裴子玄依旧盯着远方,声音里有几分漫不经心。

“没怎么……”

她小声道。

“说。”

猫儿总是不说实话这个毛病,他一定得给改过来。

“冷。”

裴子玄迅速在她身上扫了一眼,狐裘这么厚竟还是冷?

挑了下眼皮子。

猫儿冷了,他这个做主人的还是要管的。

长臂一伸,裴子玄直接把悠宁揽在了怀里。

“唔!”

悠宁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完全没想到他的举动。

她就这样被一个手上沾满了无数鲜血的人抱在了怀里?

虽然说他的怀抱给了她一些暖意,但她还是不自觉颤抖了下。

裴子玄朝着她看了一眼。

胳膊弯了弯,把修长的手指插进她的发丝,一下又一下从发根捋到发梢。

渐渐的,悠宁周身暖了起来,鼻腔内也是一股子他身上那股神秘的香味。

突然几声扑棱棱的声音。

“别动。”

裴子玄迅速说出一句。

但悠宁本来精神就紧绷着,又突然听到声音,不自觉害怕地身子一激灵,也就是这一动,她感到脸上被什么东西划开,一下刺痛。

“唔……好疼。”

裴子玄眸中有些不耐,皱了下眉。

“不是叫你别动。”

她从他的怀里脱离,坐了起来。

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摸自己的脸。

“别碰。”

又是一句低沉的声音。

“哦……”

她低下头,糯糯的回了一声。

然后又想起来他说同他讲话要看着他的眼睛,悠宁抬起头来。

发现他手中立着一只白鸽。

裴子玄熟练地拆出信鸽脚上的信封。

然后向一边勾了勾手,黑暗里走出一个身穿红衣白靴的人,那人毕恭毕敬地行礼。

“时典见过阁主。”

裴子玄随手把鸽子交给他。

悠宁一双眼瞪得大大的,最开始这个男人出来的时候,她还以为是恶鬼来找裴子玄索命,然后当那人朝着他行礼的时候,她觉得,果然连鬼都是怕他的。

然后当现在,悠宁看见时典拿着鸽子去喂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时典,不仅是人,还是裴子玄的手下。

一旁的裴子玄在鼻子里哼了声。

他家猫儿的面部表情,和心里活动还真是吻合的很,随便扫两眼都能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倒也不错。

裴子玄把卷好的信纸打开,上面寥寥几个字。

“近来在做何事?”

没有落款,但是裴子玄清楚他的笔迹,毕竟从十岁开始就和他一起生活。

死老爷子又来信了呢。

裴子玄思量了会,想写些什么,发觉身边没有笔,随意向屋子里看了眼,这么多年没回了,里面可能也没什么笔墨纸砚。

念了一瞬。

他抽出一把精细的小刀,对着食指没有一丝顾虑地戳了一个洞。

鲜血瞬间冒了出来,可他脸上却什么表情都没有,倒是看得悠宁心里一慌。

裴子玄在信纸下面的大片空白中写了两个字。

养猫。

然后又想了会,觉得缺点什么,既然养了猫,这下面就该有个爪印才对。

他看了眼旁边的悠宁。

抓过她的手,用刀在上面比量着。

悠宁从小就害怕疼,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更是害怕极了。

不自觉地说了句。

“别,疼……”

听了这话,裴子玄收回了刚要下刀子的手。

倒是确实,猫儿而已,该是怕疼的。

他盯着她的眸子看了会。

抽回了刀子,在自己掌心划了一道。

“别!”

悠宁看着他的动作直接道了一声。

划那么深那么长,该是有多疼啊。

裴子玄抬头看了向她,然后另一只手摸了下她的头。

“本宫又不是你。”

他伸出手,见着手心里拘着一小汪儿血。

拽过悠宁的手指头在上面沾了下,然后按到信纸上。

再沾,再按,一共按了五下。

看着倒还真的像一个猫儿的爪印。

按完了印子,裴子玄手上的血还是不停地往外冒着。

他丝毫没有一点点在意的样子,翻手便把信纸卷了起来。

然后交到一边候着的时典手里,时典放飞了信鸽以后,再次隐于夜色之中。

悠宁一直盯着他的手看,这时候,裴子玄的一只手已经挂满了血迹,甚至有些已经划过指尖滴到地上。

“血……”

“嗯?”

裴子玄看向她。

“哦。”

确实有血。

他倾身而下,唇落在悠宁的脸上。

舌尖轻轻扫过。

她睁大了双眼,只觉得脸上突然有些温热,然后一个柔软的东西在上面轻轻地舔着,有些痒。

过了会。

“好了。”

裴子玄看着悠宁完好如初的脸,随意间狼牙刮了下唇。

她看着面前的他,思量了会,才发觉,原来他以为,她说得是她脸上的血。

悠宁拽了一下他的袖口,然后用手指点了点。

“是老师手上的血。”

裴子玄挑了下眉尖,带起上挑的眉眼。

随意甩了甩,甩开了大部分血迹。

悠宁看了看他的唇,然后又看了看他的伤口。

他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自己的伤没用。”

当年皇帝老儿在裴子玄出生的时候,就怀疑他是个野种,但因为贪恋他的母后,不能除掉他,就从小给裴子玄喂一种很奇怪的毒。

这种毒,只在受伤的时候显现作用,初期,伤口会源源不断地出血,怎么止也止不住,然后过很长一段时间,才会自己慢慢恢复到原来的状态,自动止血。

看着毒性平平无奇。

可若真是受了伤,小伤就会不停地受折磨,而大伤,救都救不回来,只会失血致死。

皇帝老儿真的是希望他早一点死呢,可他偏生活到了现在。

裴子玄想了想这些,勾起血唇,笑了下。

听到他说的话,悠宁眉毛深深的皱起,他已经帮她处理了两个伤口了,虽说第一个是他造成的,但是滴水之恩,要当涌泉相帮,她是不是也该帮他舔·一·舔?

“那我的有用吗?”

裴子玄眼皮子一跳,显然是没有想到,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养猫儿还真是有乐趣。

他用另外一只手的食指,把手心上的血揩走,然后把手递到悠宁的面前。

她看着那道可怖的伤口,软糯的嘴唇覆了上去,柔软的舌头轻轻地舔着他的伤口,像他一样,一下又一下。

过程中,裴子玄一直看着她,看着猫儿认真的眉眼,他手上痒,心里更甚,眯了下眼睛。

很快,悠宁嘴里已经是满满的血腥味,突然涌起一大阵子恶心,她的唇离开了他的手,双手捂住心口,想不留痕迹地压一压。

见着她的样子,裴子玄舔了下唇,下一瞬间,血唇贴上她的双唇。

舌头灵巧的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