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月里说得又轻又柔,似乎掺杂了些?其他的意味在里面,裴容却浑然不觉,他?也跟着?地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后,小心翼翼地问道:“难道五皇子是不便出宫吗?怎么不能与旁人说?”

对上裴容的问题,段月里那些拿捏得恰到好处的小心思竟是毫无用武之地。

可听闻此话,段月里那双冷淡淡的眼中却浮现了一丝笑意,眼中有了色彩,让他本就秀美冷感的面容,变得活色生香起来。

裴容似乎总能从他?的话中,发现其他人都不会在意的那个点。

“并没有其他的原因,只是最近找我的人越来越多,要?是叫旁人知道我?来了这?里,万一哪天寻不到我,跑来把你顺王府的门槛给踩破了,那可就不好了。”

“原来是这样。”

裴容了然地点点头,宫中的趋炎附势他还是知道的,现在段月里如此受皇上喜爱,只怕每日去重华宫的人才是真正会把门槛踩破。

见裴容应下,段月里嘴角噙笑,问起方才裴容说过的话:“你和我?说要带我去那些好玩的地方,你可当真?”

“当?然是真的了!”

“好,”段月里眼中笑意更浓,“那就说定了。”

两人说好之后,段月里便离开了王府,好像他来的这?一趟,只是为了同裴容说上几句话。

段月里走后,江灵兮就凑了过来,她看起来还是有几分后怕,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容表哥,这?位五皇子好可怕啊。”

“不是这样的,”裴容无奈摇头,“五皇子……他从前过得不太好,性子才有些?冷淡。”

“可我又没对他?怎么样,容表哥,他?看我?的眼神,活像要吃了我?一样。”江灵兮嘟囔着?说道,对于方才段月里看她的那一眼,仍旧是耿耿于怀。

“表妹!”裴容故意板起了脸,正色说道:“妄自议论皇子,可是要被治罪的。”

江灵兮也没想到裴容对段月里这?么维护,吐了吐舌头,这?才老实?了下来,只字不提方才的事。

只是方才段月里的话也让裴容有些?在意,看起来段月里都是难得才能出一次宫,显然是事物繁忙,怎么最近段景洵却是截然相反的状态呢?

段景洵和霍钦坐在棋室内,香炉白烟袅袅,静谧雅致。

棋盘上空无一子,两人并没有下棋,他?们面前放着已经泡好的茶水,杯中正冒着?热气,茶香四溢。

段景洵修长的手指端起茶盏,赏心悦目的动作让人不忍侧目,他?低头浅尝了一口,赞道:“好茶!”

“太子,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出宫游玩,品茶鉴赏,我?真是佩服。”

“那你倒是说说,我?这?个时候应该做什么?”段景洵不慌不忙地反问道。

“皇后复出,五皇子起势,这?二人的事发生得如此凑巧,他?们极有可能是趁你受伤之际联手使的苦肉计,你如今清散悠闲,这?可实在是不妙。”

霍钦三言两语便说清了这?其中的缘由,与段景洵的漫不经心不同,霍钦的表情看起来极为凝重。

“即便是苦肉计,五弟也是实打实?的为我受了苦,这?份恩情,我?自然是要收下的。”

“你如今这?般随意散漫,是做给他?们看的?”

“当?然不是,我?可是真心实?意的。”段景洵淡淡说道。

霍钦听闻,笑而不语,似乎不管多么为难的境地,段景洵总是这么随心恣意,如果说自己是战无不胜的将军,那段景洵则是立于不败之地的上位者。

他?本来想问,这?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当初段景洵不顾一切的去救裴容,换来如今的局面,是否划算。

毕竟,当?初去救裴容最好的人选,是自己才对。

如今看来,答案已然明了。

段景洵洞若观火,一眼便看穿了霍钦的心思。

霍钦既然不提,他?又何?必开口。

在围场之时,他?不止去晚了一步,更是碍于皇后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地模样。

这?对于段景洵来说,堪比受辱。

而后又得知裴容被掳,他?又怎能再等?

思绪不过片刻,霍钦又问:“既是真心实?意,那太子莫非打算一直这样做下去?”

段景洵淡淡挑眉,反问道:“你认为呢?”

“我?认为你不是这般甘于现状的人。”

“我?当?然不是。”

段景洵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我?很清楚该做些?什么,只是最近的日子太过让人流连,有些?不舍罢了。”

“太子指的是……容世子?”

“是。”段景洵并没有否认,简短而有力地应了下来。

“可是看起来容世子对太子多有误会。”

段景洵只是浅笑一声,并未多做解释。

不知他是不在乎这?些?误会,还是自负到即便有误会,他?也对某些?事有着?极度的把握。

从霍钦的候府离开到回宫的路上,必定?会经过顺王府。

段景洵坐在马车内,掀开车帘看了一眼,正见到段月里从顺王府出来,他?那张雌雄莫辨又苍白的脸上,正带着?浅浅的笑意,更显得容貌昳丽。

段景洵指尖一顿,冷声吩咐道:“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