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萧霖惯性地碰了碰鼻子,对于傀儡这个称呼很是委屈,陆萧霖委屈的朝楚映生撒娇道:“映生,他骂朕!”

依楚映生对楚战的了解,派人来刺杀自己,肯定会动用大批的顶尖杀手,寻常刺客,执行失败都是寡言少语,这人一副蠢货模样,让楚映生起了疑心,楚映生仔细回想着自己漏了哪一个细节,故而没将陆萧霖的话听进耳朵里。

陆萧霖想博取点存在感,走向楚映生时,外头一阵涌动的声音让两人一惊,楚映生踱步走到窗前看着下面一排排的官兵,冷眼看向刺客见他一脸轻松,这才恍然大悟,“不好,中计了。”

这人根本不是楚战派来的,而是有人用来借楚映生试探陆萧霖的!

官兵包围了整座楼,陆萧霖看了眼楚映生,又看了眼刺客,还没回过神来,就见楚映生拿着刺客丢下的匕首对准胳膊下狠手,陆萧霖眼疾手快用茶盏将匕首打落在地,“疯了,不怕有毒?”

“我服了血莲不至于会死,陆萧霖把匕首给我。”楚映生不解的抬头看向陆萧霖,这人平时聪明至极,关键时刻怎么糊涂了去。

时间根本耗不起,这刺客若是活到官兵进来,陆萧霖会武这件事就会暴露,若活不到官兵进来,则是证实了陆萧霖在杀人灭口,其中隐瞒了什么,不言而喻。

“朕明白,映生敢不敢杀人?”

楚映生不解的看向陆萧霖,就见到陆萧霖拿着匕首朝他自己心口捅去,一刀见血,陆萧霖皱着眉头将匕首拔出,丢在地上,闷哼了一声捂着胸口倒在一侧,楚映生上前去扶陆萧霖,被陆萧霖推开,“快……”

几乎同时,楚映生用匕首刺进刺客胸口的瞬间,雅间的门被人打开,来人看到屋内的场景,惊慌的呆立在门口,楚映生脸上溅满了刺客的血,在试探了刺客的鼻息后起身,对着来人一顿斥责,“还不快去找大夫,另宣所有太医一个时辰内赶到延溪。”

“啊……诺!诺诺!”来人接过楚映生抛来的令牌,赶忙让人去找延溪最好的大夫前来。

陆萧霖意识模糊间,看到楚映生神色慌张的样子,想说些什么却扛不住意识的昏迷,楚映生将陆萧霖抱起出了酒楼,卫连走到楚映生身旁请示道:“楚公子,让臣来吧。”

楚映生体弱,勉强将陆萧霖抱下楼已是极限,将陆萧霖交给卫连之后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替陆萧霖包在伤口上,“让官兵开道,封锁医馆。”

“封锁酒楼,在场诸人一律不准放出,违令者杀无赦。”楚映生目送卫连将陆萧霖送至临街的医馆后,站在酒楼前沉声下令道。

“诺!”

医馆内大夫被这场面给震住了,知府县官一一到场,就知道伤的人身份非凡,胸口伤的深但好在还不致命,大夫唤药童取了药箱,小心翼翼的替陆萧霖处理着伤口,不断涌出的血被止住,取了针线用火烧过后将伤口缝上。

楚映生在门外等候多时,见大夫出来,上前拦住大夫去路,“还请大夫入室。”

“这…..”大夫不明楚映生的用意,却知不好开罪此人,恭恭敬敬的哎了声,回到屋子里,坐在陆萧霖的床头观察着他的状况。

楚映生就立在门口静等着,等到摄政王等人逐一聚集在这小小的医馆之中。

“陛下怎么样了?”陆祈一身便装站于楚映生面前,言语中带着隐隐的怒意。

楚映生摇了摇头语气中尽是自责,“大夫还没出来。”

“是因为你?”陆祈此时才觉自己放纵陆萧霖留着楚映生是件祸事,“陛下有个万一,本王第一个不放过你。”

“是楚战派的杀手,他为了救我才受的伤。”这是陆萧霖帮他而受的罪,楚映生心里清楚着,只要咬定杀手是楚国派来的,刺杀了宣朝的国君,宣朝就有了开战的由头,陆祈等人为了维护国君的颜面,不得不开战。

“这是你们楚国的事,本王不想干涉。”陆祈朝着门口跨进了一步,楚映生挡在了前面。

“大夫在救,还望摄政王体谅。”

“本王是陛下的亲叔叔,由不得你一个外人来拦本王。”

“王爷。”楚映生轻斥了一声,将一块玉印放在掌中,“应该识得此物。”

宣文帝的玉玺,宣朝谁人敢不识,陆祈没想到臭小子这么糊涂,连玉玺都敢随意给人,“本王当真小看了你,要不是陛下,怕是如今你正躺在本王的卧榻之上辗转承欢。”

陆祈很是喜欢楚映生的这张脸和这脾性,却不喜欢他在自己眼前有一丝的高傲,会让他有种冲动,将人摔下云巅。

陆祈从楚映生手中夺回玉玺,楚映生直视着陆祈,字字铿锵道:“摄政王是想造反吗?”

陆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大笑道:“本王想造反?本王想做皇帝的话,随时都可以,就如同本王将你从陛下身边要过来一样易如反掌。”

“王爷尽管试试,楚映生奉陪。”楚映生明白了,陆祈对陆萧霖的心,只要陆萧霖不触及到陆祈的利益,陆祈可以一直奉他为帝。

“哼。”陆祈打落楚映生拦着的手,朝着屋中走去。

楚映生随之入内,看着昏迷的陆萧霖一时失了态,“大夫,他何时可以醒来?”

“回王爷,不好说,伤的很重,能不能挺过去未知。”大夫在屋中听到两人的争吵,知道自己救了当今的皇帝,话语间都带着激动,同时又有些后怕,要是皇帝醒不过来,那就是诛九族的滔天大罪。

“御医呢,都是饭桶吗!”陆祈对未知两字很是不喜,“卫连,将楚公子请回王府。”

被楚映生一直留在身旁的卫连,听了陆祈的命令,“诺,楚公子请。”

陆祈真动怒了,楚映生丝毫不惧,“楚战一日未登基,朕便一日是楚国之君,你宣朝文帝向朕许诺,待平定楚国之乱便与朕联姻,朕自有留下的缘由。”

“好一张利嘴,陛下答应了,本王没答应。”

楚映生负手而立,“试问这宣朝谁人说了算?”

“自是……”陆祈正想下下楚映生一身的锐气,看见门外陆陆续续进来的官员,改了口,“自是陛下说了算。”

“王爷的衷心,朕钦佩。”楚映生扳回了一局,吊着的心松了下来,若是这帮官员再来晚些,他便在气势上输了。

“臣等见过王爷。”

“臣等见过王爷。”

一排排跪倒在地的大臣挤满了小庭院,陆祈满膛的火气正愁没地方发泄,“一帮废物,陛下微服延溪,就出了这样的岔子,传本王令,延溪大小官员连降三级,今日查巡使杖毙,三族流放。”

“谢王爷开恩!”这样的惩罚对于官吏们来说,比丢了脑袋要好太多,至于那巡查使,一个九品官吏的人命,在他们眼中一文不值。

“王爷,御医到了。”冷面领着十几位御医穿过人群,跪倒在陆萧霖的榻前,替陆萧霖把脉验伤。

“禀王爷……”

“本王不希望听到未知,不知,或者是惶恐之类的话。”陆祈说话间看了眼不懂规矩的大夫,大夫连忙跪在御医之后待命。

“哪位御医告诉本王,陛下何时醒来。”

“回王爷,陛下此时需要静养。”看着跪在自己前头闷声不发的御医们,大夫吞吞吐吐的将话说了出来。

一时间四处鸦雀无声,都怕陆祈动怒砍了不懂规矩的民间大夫,摄政王在此,说出陛下需要静养之类的话,不等于在打摄政王的脸。

“既然陛下需要静养,你们都退下吧,明日早朝再议此事。”陆祈一声令下,所有官员都撤了去,只留下禁军把守着院子,陆祈俯视着大夫,玩着手上的玉扳指,“陛下掉一根头发,本王要你一根手指头。”

“诺。”大夫擦了擦额间上的汗,恭送陆祈大驾。

“不必拘礼,你做的很好。”等到所有人走后,楚映生坐在陆萧霖床前,对着大夫说道:“这些日子就停了看诊吧,等他醒了不会亏待于你。”

“诺,草民谢过楚帝。”于大夫而言,不管是他宣朝的皇帝还是楚国的皇帝,都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房间内只剩下躺着的陆萧霖和楚映生,楚映生落睛在陆萧霖脸上,回想起在酒楼的那一幕,楚映生四处张望了翻,无力的笑了笑,那是他第一次杀人,动作干净利索到连他自己都意外,许是陆萧霖的狠劲激励了他吧,看着这个聪明到将所有人耍的团团转的男人倒下的瞬间,楚映生知道自己输在了何处。

他不够狠,忌惮的太多,比起陆萧霖差之千里。

房顶上传来沙沙的声音,楚映生灵敏的左耳动了动,“谁?”

“回楚公子,是臣。”卫连从横梁上翻身而下,“臣替陛下守夜,楚公子可行去歇息着,公子已一日未用餐了。”

“不用。”在楚映生看来,做戏便应做全套,防患于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