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云雨过后,楚映生虚弱的躺在一侧,陆萧霖替他揉着伤处,楚映生一手将他推开。

陆萧霖脸上挂着吃饱喝足后的笑容,没想到在马车里还能这么尽兴,“映生别这么看着朕,朕最喜欢你这双眼睛了。”

“朕对文帝的服侍更是喜欢。”楚映生眼睫微微颤动,朝着陆萧霖说道。

头回,面对陆萧霖一而再再而三的调戏,楚映生反调戏回去。

陆萧霖倒觉得新鲜,手掌游走在楚映生的脊骨上,反复摩擦着一处,答非所问道:“映生这的胎记怎么不见了?”

“什么?”楚映生秀眉皱了皱,并不记得自己身上有什么胎记。

“许是朕记错了,”陆萧霖将衣裳盖在楚映生身上,脸上神色似在抑制些什么,很快便恢复了原样,“既然映生满意朕的伺候,那不如把呼北山送给朕。”

呼北冰川,地处楚国,楚国虽为小国但拥有这条山脉在,就可轻而易举控制住齐、泷两国水源,有圣人曾言,楚为强国,则天下危已。

“呼北山是我楚国圣山。”楚映生自是不会断送掉捏着两国水源命脉的呼北山。

陆萧霖向他要呼北山不过是句玩笑话,既然允了他一个一决高下的机会,就不会掐住他的咽喉,这点楚映生心里清楚明白着。

没有明着拒绝陆萧霖,陆萧霖只觉无趣,楚映生这人太过聪明,故笑着摇了摇头,“慧如映生。”

陆萧霖给了台阶下,楚映生顺着朝下走去,“不是说今日七夕?朕倒是对宣朝民风颇有好奇。”

“等到了延溪,映生尽可观我大宣民风。”陆萧霖掀开马车的帘布,看了眼繁华的帝都街道,朝着楚映生说道。

楚映生没有答话,宣朝朝中内斗不止,但好在几位权臣在治国方面各有所长,宣朝百姓仍可安居乐业,对百姓来说生在不用担心战祸的宣朝是件好事,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则反之。一旦百姓有了稳定的心,谁坐这龙椅都与他们毫无干系,民不会世世代代忠诚于君,如君眼中万民如蝼蚁一般,民的奴性没被君主加以用之,怎会任为君手下之棋,陆萧霖想要的便是这天下民心,而不是单单的拔去重臣羽翼。

延溪是临近宣朝帝都的一座城池,入城后两人并肩站立于城门口,引来不少目光,楚映生有些不悦,最是因那厮抱着自己肩膀一副护犊的模样。

虽知这四周有各方眼线,但如同物件一样被行人观赏,楚映生脸皮薄受不住,拖着陆萧霖进了城。

对于热闹的街道两人并不觉新鲜,进了一间酒楼。

雅间内,陆萧霖等人入座后,店家小二弯着腰进来,朝着二人弯了弯腰,走到窗前将帘帐掀开,从楚映生和陆萧霖所在之处俯视,就可将整个七夕灯节纳入眼底。

看两人身上穿着的云锦华服,店家小二就知两人非富即贵,自作聪明的将他们认作是新婚的夫妻,对着陆萧霖说道:“尊夫人长得这般貌美,公子好福气啊,要不小的先给您上一壶‘琼露酿’,再来几道我们回香楼的拿手好菜?”

“琼露酿”是宣朝开国皇帝陆岑与开国帝后施琼所流传下来的一个见证,一两琼露酿值价千金,深受各国权贵追捧,故而有句民间俗话:新婚添露琼,夫妻情意浓。

小二这话说的顺口极了,听在客人耳中多是笑着说两句滑头,也就允了。

但陆萧霖怎能同于常人?

陆萧霖踢了脚凳子,对着店小二说道:“本公子就知道,你这厮一进来眼睛都恨不得搁在映生身上,说这么多废话作甚,是不是想引起映生的注意?你滚出去,换个丑些的进来跟本公子说话。”

小二支支吾吾组织语言间,就被侍从架了出去丢在地上,陆萧霖听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才满意的坐回原位,“气死本公子了,身边一条两条狗都觊觎我的人。”其中一条还是他亲叔叔!

陆萧霖发泄完,换了副态度一脸温柔的对楚映生说道:“映生,要不我们换一家,这家一看就是黑店。”

侍从站在门口,听到里头的声音也面不改色,这样的主子,习惯了就好......

“我倒是挺喜欢刚才那小二的。”楚映生原本垂着的眼帘忽的抬起,对着陆萧霖说道。

他给陆萧霖使个绊子,报复一下陆萧霖。

楚映生设想了下陆萧霖妥协后那前后言口不一的模样,楚映生不经意间轻笑出声,在察觉到自己失态的同时,悄悄将那抹笑给抹去,静等着陆萧霖的回应。

陆萧霖半眯着眼睛盯着狡猾的楚映生,楚映生就是存心让自个儿在那帮人眼皮子底下出糗,陆萧霖将踩在凳上的腿收了回来,把威严找回来些,对着门外的侍从吩咐道:“去把扔出去的那东西捡回来。”

陛下说捡,那就是捡,侍从在楼中找到招待新客的店小二,将人拎起来丢进了主子的雅间,可怜的店小二再次进来的时候身体都是哆嗦的,走在地上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房间里静的出奇。

陆萧霖围着小二转了一圈,吓得店小二脸色惨白,连忙跪地求饶,“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聒噪,”陆萧霖不耐烦的踹了脚小二。

小二揉着自己被踢的地方,脸上一副讨好的朝楚映生露出一个苦笑,小二倒有些心疼楚映生,找了个只会动粗的男人。

“夫人,小人,小人真没有对您有非分之想,就算借小人十个胆子小人也不敢啊!”

小二跪爬到楚映生脚下,不停的磕头,在接近楚映生的时候,被陆萧霖再一脚踹倒在地,边踢边骂道:“叫谁夫人?本公子都没叫过,你这贱民也敢叫?卫连,把这人拖住去砍了!”

“不......不不......公子,公子饶命......”

在卫连进来将人拖走的时候,楚映生这才开口道:“等等,我倒是想尝尝这琼露酿,劳烦小二哥取一壶来。”

卫连知道陛下对楚映生上心,楚映生话极少,提出来的要求陛下没一样是不允的,遂提着小二的手收了力,小二见状挣扎着从卫连手里逃脱出来,面对楚映生结巴着说道:“谢……谢夫……人,谢谢夫人,小人这就为夫人去取,这就去取!”

小二急急忙忙跑出雅间,去取琼露酿,房间里被当做夫妻的一对,相视一笑,两人都心照不宣等着看好戏。

半盏茶不到的功夫,小二端着美酒进来,给楚映生斟酒时不慎洒出几滴在桌上,立即用衣料当抹布擦干净,将酒杯推至楚映生面前,“夫人,这酒方才从冰窖取出,此时饮下最是时候。”

面对小二的催促,楚映生不急不慢的回道:“这杯赏你了。”

小二偷瞄了一眼陆萧霖,脸上出现一丝慌乱,转身面对楚映生时,已是换了一副嘴脸,“小人哪配喝这么好的酒,还是......”

小二说到一半,手中多了把锋利的匕首朝楚映生刺去,眼看就要刺中楚映生的要害,一旁的陆萧霖拉着楚映生的肩膀,一个转身让人落入怀中,又迅速踢了方才楚映生坐过的凳子击中小二的膝盖骨,几乎同时卫连一个鹞子翻身闯了进来,几招就将人给拿下,卫连点了他的穴道,硬生生将他口中的毒牙打了出来,血溅了一地。

陆萧霖不悦的吩咐卫连等人守好酒楼四周,将整个雅间围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楚映生看着满嘴鲜血的小二说道:“楚战派你来的?”

小二吐了口血水,“呸,一国之君给他国皇帝做男宠,枉为我楚国皇帝。”

“啪——”一记清脆的巴掌声在屋中回荡。

“楚映生,你这孽种有什么资格做皇帝,要不是大皇子可怜你,你连条狗都不如。”

“啪——”

“呵,恼羞成怒了?你和你母妃一样,都是靠脸勾引人的贱人,你在文帝床上时......”

“啪啪啪——”

不论小二说什么,楚映生都可以做到不恼不愤,被提及母妃时忍不住反击了回去,“省点力气吧,派你这样的蠢货来刺杀朕,难不成楚战手下都是群废物?”

从小二进来开始就破绽百出,宣朝虽男风盛行,却没到市集皆是的地步,上来就将他们认作夫妻,不是事先有知?陆萧霖假意装作性情不定的暴君,他便顺着下跪求饶,再者,让他去取酒,便是给了他逃离的机会,这酒楼岂会只有他一人做工,完全可以让他人代劳送过来,但他都没有那么做。

“住口,你这贱货有什么资格说大皇子,大皇子很快就是楚国的新皇,你从皇帝沦为玩物,这样的感觉应该生不如死吧,”

小二突然狂笑了起来,刺杀失败对一个刺客来说是件耻辱,并不打算能活着离开,对死亡没有了恐惧后,人什么都不会怕,“你以为你上了文帝的床他就会帮攻打楚国吗?他不会,他一个不懂朝政没有实权的皇帝,就是太师和摄政王摆弄的傀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