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煜近日和司礼忙着安排主子册封帝后之礼,时常疲惫困乏,好几次就困得睁不开眼,硬是被他撑住了,结果夜里回去就闹腹痛。

他素来没有腹疾,加之这腹部的不适发作起来一阵一阵的,故而也没太放到心上。

直到主子大婚当日,他一早就晕眩得起不了身,未免自己帮不上忙耽误要事,宸煜只好传音给司药来替自己诊看。

司药一脸着急的赶了来,都未坐下,就这般弯着腰忙着替他诊脉,结果那脸色越发低沉。

见他突然沉了脸,宸煜按着又窒闷欲呕的心口,皱眉问“我怎么了?”

“本君倒要问问你怎么了!”司药心里那个气啊,自己掏心掏肺的对待这家伙,甚至不惜服下孕嗣药,结果这冰块脸跟旁人有了孩子,还是他孕嗣,他不知道男子孕嗣有多艰辛危险吗!

司药从来都是好脾气的,也都是温和的,突然这个态度倒是把宸煜弄懵了,脑中晕的很,偏偏又记挂着主子的婚事,干脆也不理他,掀了被子就要起身,却被司药拉住。

“放手”

“你先说清楚孩子是谁的!”

司药气归气,哪里舍得真弄疼他,手只轻扯了扯又将人扶坐回榻上。

“什么孩子?”

听人儿抵赖,司药越发不满,朝他怒道“你何时服下的孕嗣药!”

宸煜越听越懵,甩开他的手就将人振出去了,只是他自己还未站稳就软了身形晕倒下去。

“宸煜!”

司药惊呼了声连滚带爬的跑进来将人抱去榻上,有仙侍来唤宸煜也被司药给骂走了。

听闻宸煜晕倒,凔屺和若凝也匆匆赶了来。

“宸煜因何晕倒?”

若凝扶着身侧的人儿朝司药问道。

司药重重哼了声,扭头未理他们。

凔屺本就因着婚典累得心悸不适,此刻见司药这般更是气促得越发喘不上气,毕竟宸煜仙体康健从未发生过此等晕眩昏迷之事。

若凝小心的替那人抚胸顺气,面色却沉了下来,皱眉朝司药冷声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司药也不欲惹得那人着急,此刻听蚌子精发问,忍不住委屈道“他偷服了孕嗣药,怀了旁人的崽了”

话音刚落就被人抡起软枕砸了脑袋,这才惊觉榻上昏睡的人儿不知何时醒了来。

“宸煜…”

“滚!”

“你还没说肚子里揣了谁的崽!本君要将他给废咯!”

宸煜此刻身子虚软的很,根本就没力气去赶他,只好求助般看向榻旁的主子,弱声道“仙君…”

若凝见那人脸色差的很,不待他出手,直接甩袖将司药给振了出去,而后将手探到宸煜那被锦被遮住的腹部,良久,朝那人皱眉道“确实…有崽…”

凔屺当即便猛地咳了起来。

若凝虽不知是谁这般大胆敢动司瘟府上的人,可见那人气得不轻也只好宽慰道“事已至此…”

没等她劝完,那人已施出一道劲风将司药吸至身前。

“你干的?”

低沉的语气让司药忍不住打了冷颤,而后想到自己也憋屈着呢,便直起腰板朝他应道“本君自己服得孕嗣药碍着谁了!难不成崽儿还跑他肚里了!你好好管管府上的仙侍,连他到底揣了谁的崽都不知道到底怎么做主子的!”

司药也是气急了,一时间口不择言想什么便说了什么,回过神来才看到榻上的人儿正捂着肚腹痛出汗来,心疼的他忙将手探进去替他揉那安胎的穴位,却被他狠狠拍开。

凔屺也被气得不轻,心口直泛疼,好在若凝一直替他轻缓的揉着才不至于憋喘。

主仆二人都在那生闷气,倒是若凝仔细琢磨了下司药的话,疑惑道“男子孕嗣之药是如何能有孕的?”

“要取…取另一方精血…”司药心虚的答道。

“会不会是被取精血之人孕嗣?”

一时间,众人皆愣住了,若凝又朝司药问道“你可精通那孕嗣之药的药理?”

司药摇头,却是猛地朝外飞去,欲回府好好翻看那古籍药理,临行前朝榻上惨白着小脸的人儿嘱咐道“你莫慌,待本君查清楚会想办法把崽儿揣本君肚里的”

宸煜欲开口让他滚,却难受的直泛呕。

见人儿难受,司药一个踉跄就摔了下来,扑到榻旁直给人儿抚胸拍背。

“你得给他按这里,不然一会儿吐狠了会胸闷不适的”若凝指着宸煜手臂上几处穴位交代道,全然没有在意身侧那人心疼的目光,听他又咳起来,这才抬头朝他看去,低问道“可要回去歇息?”

凔屺冷冷扫了眼司药,想着一会儿再同他算账,便朝那丫头微微颔首,他腰背痛得确实有些坐不住了。

“事已至此,你也别动怒了,仔细一会儿又不舒服”若凝将人扶去榻上,又朝他腰下垫了个软垫,低劝道。

没等她起身再拿个软垫,就被那人拉住揽入怀中。

“凔屺?”

“抱歉…没有陪在你身边…”

知他是说怀有蛋宝初期他未陪在身侧,以为他当自己也像宸煜般孕吐难受而内疚,若凝朝他摇头道“初时还好,也没那么难受”

那人仍心疼的拥紧了她,久久不曾松开。

“当时便是误认司卯为蛋宝的爹爹你也要留下她么”

“……”

这话题转的,她只想把人丢出去。

“倘若司卯也认了她,你便不要我了吗”

“……”

若凝是懒得开口理他,那人却因她不吱声便统统认作默认,自己气得抚胸直喘。

后来还是若凝看不过,这才伸手替他揉按起来。

“倘若…”

“闭嘴”

凔屺微微一噎,冷峻的脸上透出委屈来,却是没再吱声,只按着心口吃力的转了身子。

若凝静静看着他,也没帮他稳住身形,愣是要治治他这臭脾气。

半天没等到那温热的小手来替自己揉抚,凔屺又默默转了回来,执起她的手覆到自己心口处,气闷道“疼得紧…替我按着…”

“是我让你转过去的吗?你那腰背两个时辰才勉强能翻一次身,非要等到抽搐才好受是吗”若凝低斥着,手上却动作轻缓的替他揉按着闷痛不适的心口。

凔屺顺势又往她身上倚了倚,倒是识趣的没再吱声。

“若凝…”

“说”

见那丫头仍沉着脸,凔屺只好把两小的拉出来哄她。

“过几日我们便去下界陪陪昀儿和蛋宝吧”

人儿脸色果然在听到那两小家伙时缓了不少。

“待你日后身子休养好些再说”

闻言,凔屺微勾了勾唇,蹙眉扮出那虚弱模样,又得偿所愿的被圈入那温软的怀抱中。

……

可惜凔某人如意算盘打错了,自打宸煜这肚子一天一天大起来,蛋宝那丫头不知从何处知晓的消息,每每到了昀儿休憩的点,便大摇大摆的穿过结界来到上界去寻宸煜,而后便赖在榻旁眨巴着圆乎的小眼睛盯着那微隆的肚腹。

初时宸煜还会觉得不好意思,后来也就习惯了。

只不过每当这时,若凝便将那人交由司药府上调来的仙侍看顾,自己则跑去宸煜屋里陪蛋宝玩。

凔屺倒是也想跟了去,偏偏他这些时日腰背上的伤处发作反复,根本就下不得下榻,每当这时他就会哀叹还是昀儿最有良心,至少江亭臻会在传音说两个孩子近况时,提及昀儿又在唤爹爹和娘亲了,反正他是从来没有听过蛋宝想爹娘的。

若凝抱着蛋宝陪宸煜说着话,不时瞄一眼被结界拦在屋外的司药,低劝道“你这般拦着司药不见他甚至不让他诊脉,怕是要惹他着急”

宸煜微皱了皱眉,没吱声。

有轮子滚动的声音自屋外传来,若凝抬眸看去,就见那人坐在软椅上被仙侍给推了进来,怀中的小家伙早在爹爹出现的那一刻便开心的飞了过去。

“怎么过来了?腰上没不舒服吧?”若凝说着拎起欲往他怀里钻的蛋宝,生怕她没个轻重把爹爹给弄疼了。

凔屺摇头道了声“无事”,而后朝宸煜问道“身上可好些”

宸煜不肯让司药诊脉一事他是知道的,但男子孕嗣毕竟风险极大,他还是不大放心。

蛋宝突然透过神识朝爹爹说道“十只”

凔屺蹙眉反问道“十只!?”

“什么十只?”若凝不是龙族,无法透过神识知晓他们的意思。

凔屺却是面色冷峻的将司药吸入结界内,朝他正色道“快诊脉,看看宸煜腹中到底几只崽儿”

突然被吸入屋内司药本就反应不及,眼下听他这般说,忙伸手去诊脉,这一诊倒是把他自己魂给吓掉了。

宸煜虽不满司药擅自服那孕嗣药害得他揣了崽,但还是顾及腹中孩儿的安危,亦一脸担忧的问道“怎么了?可是孩儿不好?”

司药指着他肚腹愁眉苦脸道“这里边…揣了十只崽儿…”

说罢便被一枕头狠狠砸了脑袋,而后是宸煜那气息不稳的怒问声“你真身到底为何!”

“兔…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