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颜回到房间时候,暮烟已经睡下。昏黄烛光下,一张粉白素面晶莹玉透。不舍熄灯,便直接脱下衣服钻入被中,手臂圈住暮烟的腰。周颜的手指有一些冰凉,暮烟睡梦中醒来,半睁开眼,撅着嘴迷迷糊糊道:“你好凉的手就放在我身上。”

 周颜笑,却不放手“我冷得很,你身体这么暖和,借我煨煨手。”暮烟皱皱眉,不理周颜,把被子拉紧一些,闭眼欲继续睡。

 周颜却不放手,反而将半个身子压上去。暮烟没奈何,只得睁了眼,气鼓鼓的看着周颜“被师父大师兄折腾了一天,这会儿你又来凑趣。我要睡觉,不想做那事。”

 周颜不说话,借了床旁烛光看着暮烟有些气恼的脸只是笑。暮烟不自在的转开眼神“你看我做什么?你又没有喝酒。”“真好,不会跟你分开了。”

 周颜忽然道。看见暮烟莫名其妙的神色,周颜倚在枕上道“我本想,你这一去西北又不知多久才能回来。

 万一你喜欢的是西北的精壮男人,一去不回怎么办。偏我又不好开口强求跟着同去。竟然这时候,梅家老七被禁足,真是天助我。”“你还有什么不好开口的,今天你在堂上说那些肉麻话时候倒没觉不好开口。”暮烟皱皱鼻子。

 “那确是我心中所想嘛。”周颜吻一下塌在暮烟额上的头发“说我所想,有何肉麻的。”不知是因为烛光的热度还是其他原因,暮烟脸上笼上一层浅浅的粉色。

 “我爱上你了。”周颜俯身与暮烟唇齿相交。第三日启程。周颜对周剑客气的道别仿佛路人,后又叮嘱周颐多了解一些周府的商号情况,不明白的请教梅梓箫。

 交待府内事情完毕,四人上马,一路绝尘而去。一路无语,天暗时候又到宝天镇,在周府的客栈内住下。

 小二认得暮烟与周颜,自然是百般殷勤。周颜挥手打发了小二下去。有人敲敲门,周颜过去,从门缝中看一眼,便将门打开,让门外几人进来,其中一人却是‘暗音堂’的田九。叶君与千和虽然都没见过田九,却也猜想是“暗音堂”的人。几人坐下。

 周颜问:“可有查到线索了?”田九施礼道:“回少主的话,我们偷溜去西北蛮地,却发现江尧继突然入了一个叫‘天毒教’。

 似乎一进去以后,便升入一个极高的权位。不过这‘天毒教’即便在西北蛮地也是个神秘的教派,所以在下也无法查得‘天毒派’的目的。望少主恕罪。”

 周颜与千和又详细问了“天毒教”具体所在、功夫所长、身份辨别、附近地势等,田九又把自己已知道和附近百姓流传的一些说法讲解了一番。***

 田九几个“暗音堂”的人离开。千和转头看向暮烟,问道:“你有何想法?”暮烟想一想,对千和道:“‘天毒教’的毒功虽然为中原武学所不齿,但是据说十分了得。

 江尧继的武功并非中原武学一脉,掌中带毒,阴狠毒辣,我猜想也许与‘天毒教’有什么渊源。若是这样的话,那他去‘天毒教’多半是为了求救兵去的。”千和又转头问周颜道:“周公子有何想法?”

 周颜愣一下,没料到千和会问到自己,沉吟半晌道:“虽然‘天毒教’武功阴毒、为白道人不齿,但是事实上以前并未与中原武林有过什么摩擦。

 即使在西北地区,也并未有听说‘天毒教’有多少的恶行。江氏父子已经在中原武林声名败坏,我觉得‘天毒教’若是为了一个江尧继与整个中原武林为敌的话似乎不合常理。”

 叶君在一旁冷哼一声道:“管它那么多,我们杀过去把江尧继抢出来喀喳掉,管他‘天毒教’还是‘地毒教’。”

 千和忍不住笑道:“我们下山来又不是来与人结仇的,犯不着为了一个江尧继与‘天毒教’众人结怨。能直接让他们交出江尧继是最好,不能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他想一下,又问暮烟“我曾记二师弟的‘罡德武院’离西北不远,你可知道在什么地方,也许他有其他线索。况且他下山这么久也未见消息,倒有些想念。”

 “不要,我才不想见司已。”叶君急忙恨恨道“竟然会教出那么不知趣的徒弟,简直丢人。小烟,你也不想去吧。”暮烟不回答,仰头看屋顶。千和笑笑“反正我们明天往西北方向去多半也会经过,又不是专门过去看。”

 叶君憋着嘴,满脸不甘愿。周颜吹了灯钻进被中,伸手侧抱住暮烟,暮烟打个呵欠靠进周颜怀中。“你师父与你似乎都很听从你大师兄的话,为何?”周颜闲闲问道。

 “师父性子闲散,小时候习武学琴也只是摆弄几下给我看就算,全是大师兄监督我们练习。

 所以,我与梓箫其实全是大师兄教出来的。师父一向小孩子心性,说话做事不计后果。平时事情上,自然是听大师兄的多些。”说着,诡异的笑起来“若说师父为什么听大师兄的,这个只怕要问师父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我这种小辈哪里清楚。”

 “你会不清楚?”周颜笑着轻咬暮烟脖颈“你心里只怕比西洋玻璃都透亮清楚。”“哪有。”

 暮烟也笑着应和。想想,却忽然叹口气“大师兄要去看二师兄,其实我也不愿意,可是又不敢驳大师兄的话。”

 周颜疑惑问道:“为什么你们似乎都与鹿司已不合,连你师父也是?”“我是师父从路边捡来的,梓箫是师父抢来的,而二师兄是师父旧交的遗孤。

 据说二师兄的父亲因为师父的原因而遭人陷害,师父心中有愧,所以尽心教他,可是他因为自己父亲的缘故一直对师父心有芥蒂。

 加上他的性格一向孤僻,因此与我们一向不合。只有大师兄为人厚道,当我们师兄弟几人亲兄弟一样,总希望能让大家互相亲近。”

 周颜忽然停下手“我从未听你说过自己身世。你总不是弃婴被你师父捡来,年龄上便差了许多。邪君匿迹时候似乎也已经年及弱冠,你现在也已是弱冠之年,而你师父却还不到不惑。”

 “我的身世?”暮烟苦笑“我遇到师父不过是一个小乞丐,又有什么可说的?”周颜愣一下“你那时不过四五岁,至少也该在育婴堂内,怎么会沦为乞丐?”“谁知道。”暮烟打个呵欠,闭了眼睛不愿再说。

 ***次日上路,一切似乎没有不同,只是周颜心中多了一些说不清楚的情绪。暮烟曾有过怎样凄苦的童年?沿街乞食、饥寒冷眼,完全想象不出来。前面策马扬鞭,这样意气风发的美丽男子,那样的回忆无论如何也是不堪回首的一页吧。一种可以被称为怜惜的感情自胸口满溢。只想拥他入怀,无论以前如何,都过去了。

 扬鞭策马疾驰几步,与暮烟并驾,眼睛不由的瞥向身边那人。暮烟被看得莫名其妙,也瞪了眼睛看着周颜。“烟,以后我照顾你。”话不经大脑,忽然脱口而出。马蹄声疾,暮烟皱眉,大声问:“什么?听不清。”

 周颜不再说,只是笑着看着暮烟。暮烟不明所以,撅起嘴,扬鞭驱动身下坐骑,周颜仍然赶了上来。千和回头看看两人,忍不住微笑转头,看看一旁的叶君。沿大路疾驰。若是夏天里,本还有些景致可看,可这样的冬日里只余枯树荒田,漫天灰黄。

 即使是马快、身旁是所爱也已觉烦躁。还好中午时分看见旁边一家小小茶亭。于是几人下了马,走进茶亭,要了几碗粗茶,坐下歇息。四个神仙似的人物,茶亭的老丈赶紧忙前忙后、端茶送水、招呼马匹。茶水上桌,四人端起来喝了几口润喉。千和放了碗,招呼过老丈“老伯,这里离安平镇还有多远?”

 “马快的话两个时辰也就到了吧。”老丈回答完,又问“大冷的天儿,几位公子怎么这么风尘仆仆的赶去安平啊?”

 千和笑笑道:“听说安平那边有个‘罡德武院’,里面的武师什么的都很好,我们打算过去看看,学个一招半式的以后出门也能保自己平安。”“可不是,几位公子看起来都是人中龙凤。这世道也不是很太平,难保不会有人起了歹心啊。”

 老丈叹口气。千和问道:“听说西北这边有个什么‘天毒教’好象挺厉害的,听起来好象不是什么正经门派啊,不知道这边会不会不安定。

 我们几个人心里也惴惴不安的,老伯您天天在这里,不知能否请教一二?“”‘天毒教’啊,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倒没听说他们做过什么坏事,当然好事也没做过。西北这边盗匪多,所以这人也多愿意一帮子人聚一块,成立个什么帮啊派啊的。

 这人一多了,自然盗匪就不敢上门了。所以啊,在我们西北这边,什么教啊派啊帮啊的也多半就是些个把一般人聚到一块的地方,没什么可怕的。”

 “那‘罡德武院’怎么样?不知是否如传闻中的那样?”“‘罡德’”老丈似乎想了一下“似乎还不错,以前也听说有人专门过去学武的,好象是有个鹿总教头不错。

 不过好象这几日里曾听说那个总教头忽然辞了,有人就退了,也说不清楚是怎么个回事。”老丈说着,自顾自的摇摇头。“辞了?”师徒三个互相看看,心下满是疑惑。

 暮烟想起之前逍遥庄鹿司已就没去的事情,总觉什么地方有不妥当。偏头看一下周颜,周颜也是一脸思索。为什么司已辞工却没与师父、师兄弟任何人说呢?***傍晚到达安平,鹿司已果然已经离开“罡德武院”

 “真是可惜,本来鹿教头在时候‘罡德武院’也不知道有多火。这一走,也不知道多少冲着鹿教头来的人都走了。”客栈的小二碎碎的说着,叹了口气下楼。

 叶君因为不用见鹿司已笑的合不拢嘴“哈,天意,天意啊…”千和觉得不像样,忙拖叶君出房间。暮烟坐在桌旁椅上怔怔的发呆。“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