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骋东他早就算计好了!杀了林老头,嫁祸给林霈榆!那蠢货,王骋东跟他说要了解当年的事他就真的去了,蠢货、蠢货!”

 这事我不奇怪,既然不是林霈榆放的火,那铁定是和他身材差不多的王骋东了,可偏偏王骋东也被烧死,罪名就直接落在林霈榆的头上。

 “当年,王骋东他老婆死在林霈榆的车底下,为了这事,两个人反目成仇。”“你说王骋东原来是什么意思?他对你说了什么了!?”我拽起唐漱石的衣服逼问。唐漱石耙耙头发,懊恼着道:“七年前,王骋东不顾老爷子反对跟一女人结婚了。

 我那时还当老爷子认为门不当户不对才极力反对,后来闹的老爷子把王骋东软禁起来。我听说林霈榆私自丢了笔钱给那女人叫她滚蛋,结果那女人真的消失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几个月后那女人又出现了,私底下跟林霈榆见面,谁知她一下子钻到了车轮底下。当场就死了。法院判交通意外,还说那女人有自杀倾向,事情不了了之。

 就那时候开始,王骋东要怎么闹林家也没人管了。”我心烦意乱的整理着他的话,可依然云里雾里琢磨不透“不对,照你这么说王骋东他根本就不知道孩子的事。”

 唐漱石冷哼了声“是我小看他了,他隐忍那么多年当作不知道,其实他一直都清楚!林霈榆嘴巴又是死紧,他们是怕老爷子知道才不敢说明。”

 脑海里顿时闪过王骋东要掐死我时说的话,昏倒前他抱着我,不停的喊着别人的名字,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人不是林霈榆杀的,他为什么还要报复!?不是说是自杀,难道不是?!”唐漱石深刻的看了我一眼,说我不会懂的,至少现在的我是不会懂的。

 “带我去看孩子。”他跟着我回到病房,孩子还蹲在原处,百里医生倒躺在病床上吃水果。我坐椅子上,把孩子抱在腿上,问他“小东,你知道你的爸爸是谁么?”

 孩子不答我话,紧抿着嘴,用眼睛瞪我。“你爸叫王骋东,是不是?你知道的,快告诉叔叔,说了买糖给你吃啊。”

 唐漱石不耐烦的哄他,谁知孩子顿时从我腿上跳了下来,抓起地上的加菲猫就往唐漱石身上打,狠狠的,面无表情的砸。我拦不下来,谁拦他就打谁,一只绒布玩具砸到脸上居然感到疼。

 “慢着!”百里医生忽然从床上跳了下来,动作粗鲁的抢过玩具的胳膊开始撕。孩子暴怒的冲过去,又踢又咬,我和唐漱石一人抓住他胳膊,一人拽住他的腿,将他压在床上。

 “DV带!”孩子一下子哭了起来,生涩的喊着:爸爸的…爸爸的…***下了一场很大的雨,在我还没来得及打开伞雨就又停了。我有些不能反应过来上天的作弄玩笑,悻悻的踩着湿步子上楼。

 尽管雨停了,可天还阴着,时不时的划着闪光附和的雷声也震耳欲聋。我两手提了很多菜,楼梯又湿滑,好几次险些滑倒,幸亏拉住了扶手。

 “哪个笨蛋把水全带进了楼!”我忿忿着好容易爬到家门口,东西地上一放,结果才发现钥匙没带出来,懊恼的叫了声,幸好留小东在家里。

 “喂,”有人拍我后脑勺,我惊恐的转过头,他就欺压上来,一把擒住我腰身,恶狠狠的道“你骂谁笨蛋呢?”我错愕着,心头象被开水滚过,又热又疼。眼睁睁的看着他侵略并占领我的嘴唇不能反抗“会、被看到的…”

 他在蜻蜓点水了几下后霸道的窜进来,火热的舌头绕着我的口腔内游走,眩晕又开始侵扰脑部细胞,两排牙齿咬着舌头不放我被半强迫的伸进他嘴里,他突然间一咬,眼泪就从眼角飙了出来。

 “你干什…”“我爱你。”一个猝不及防,在他最强大的攻势下我沦陷了。自发自动的攀上他肩膀,感受他有力的拥抱,温暖的舌尖覆盖在冰冷的泪痕上,仿佛十几年来的含辛就为了承接此刻神圣的恩赐。

 我们深吻着,管不了会有人看见,任凭火种不分场合的在全身上下迅速蔓延流窜…忽然门开了,小东抱着被我缝好的加菲站在那里。我立刻窘迫的和林霈榆分开,一个劲傻笑着“小东…”

 小东根本没理会我,径自转身接着看电视。这么盆冷水浇上来,再也没什么火种能让我站家门口失态的。我拖着菜要进门,林霈榆上来抱住我,贴在我耳边问“你的回答呢?”

 “什么回答?”他眉毛立刻就竖了起来“跟我装什么傻!”这时我才发现,天已经亮了,窗外头薄薄的云彩上架着一道半圆的弧度。“是彩虹。”“什么啊?”“是上帝的约定。”

 林霈榆扳过我的脸,盯着我看了半晌。“不想回答我也不用拿这个搪塞,”他伸腿一勾,将门重重带上“煮饭煮饭,我快饿死了。”我望着他越发纤瘦的身体走进浴室,心里知道,他早就明白我说不口的回答。

 再回头看看小东,他正趴在窗前看彩虹。我走过去,摸摸他的脑袋。“天晴了,一会带你去买书包,下个月就开学了。”他乖巧的点点头,忽然手指着浴室方向“林叔叔。”

 我惊喜,他居然认得林霈榆“恩,他也去,以后,他就住这儿了。高兴么?”小东直直的看着我,从鼻子里呼了声气儿“他叫我小混球。”

 我嗤笑出声。放晴了,不知道上帝是不是原谅了我们。不过我知道,再不会有洪水淹没我们,再不会有了…江川从来不认为有什么东西能说是完美的,绝对不会有,包括爱情,尤其是他的爱情。

 当他和林霈榆千辛万苦的一路走来,他觉得该尝的苦都已一一尝遍,该吃的醋也吃的险些溺毙其中,余下平淡如水的生活应该不会有大风大浪袭来了,可是、可是!

 林霈榆就没打算让他有一天安宁的日子!自从林霈榆被释放,家里门口楼下就整天堵着一堆闪光灯,将整个安详的小区弄的鸡飞狗跳没有安宁。

 他走进走出都要全力突出重围,如遇上周末买着大包小包的口粮回家,就跟遇到抢劫团伙似的,拼命拽着塑料袋落荒的逃上楼。

 弄的他连出趟门都要精打细算,能一次办完的事儿绝对不能分成两趟,他不如林霈榆强势潇洒,能踩着拖鞋,手里提着两大袋垃圾自由来去,但凡要采访的必要先过他眼力关,能在他瞪视下也不退缩的人才有资格与他‘较量’。

 邻居们没一天不来告状抗议的,闹着闹着就闹去了居委会,于是很快就有了支民间组织,在每天他们家楼下自发组队维护次序。

 可这叫什么事儿?一两天还能对付着过了,到了第三第四天谁也不高兴管这档子事,而且那群记者也是耐力超凡,过了一两个礼拜了也不见人员减少,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直到有一天,警察出动了。原因是楼上一七十多岁的老太太要出门,江川瞧她行动不便,就自告奋勇的搀扶她下楼,谁知那老太太服务还没享受就受了池鱼之灾。

 老人家骨头脆了,经不起那几下推搡,一跌地上就是个小腿骨折。人家家属冲到他们家里大吵大闹,那些难听的话就跟冰雹似的霹雳哗啦的砸,江川是个老实人,遇到这事他心里也愧疚,于是被人骂了也只好忍气吞声。

 但林霈榆是那种任人辱骂的人么?他也不跟人家吵,拨个电话叫来了律师,一纸诉状将人家告了。江川劝也劝不住,说是他自己没做成好事连累了别人,嚷着:林霈榆你别闹了,息事宁人罢。

 那家人家也气疯了,好么,家中老娘被牵连的摔断腿,你现在还将他告了!?这有天理没有了?纠集了一帮兄弟闯到他们家,就准备大干一场,让那个墨镜兔崽子收敛收敛。

 结果门还没闯进去,警察就到了,揪着几人逮回了警局。回头,林霈榆得意异常,在江川面前炫耀说,这叫:杀鸡敬猴,杀一警百!可第二天,街坊邻居几十人的队伍在他们家门口游行示威,抗议他们非人道,关了人家一家小的,害了人家老的,非要他们讨个说法。

 林霈榆眉头都不皱,推开窗就喊:还有没有法律了,知道不知道中国是不允许游行的,你们这些非法集会再不给我散了,我让你们一个个蹲大牢去!

 这时候的江川已经气的没有脾气了,拉着林霈榆的手说: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你滚,二,我滚。林霈榆想了半天,说:你不滚,我也不滚,要滚让他滚。修长的手指正指着蹲在电视机前的小东。

 其实他早就想踢开这电灯泡了,苦于找不着适当的机会,那天江川听他回答还当他没个正经又瞎闹,其实林霈榆是很认真的。

 不过他知道,这时候不能再火上浇油,江川已经开始打包他的行李,所以他乖乖的认了错,撤了别人的诉,还用些票子打发了那一家老小。

 可通过这一事件,让江川充分认识到林霈榆和他之间的‘距离’,他开始反省自己过于安逸的乐观心态。有一天在电话里不经意的对唐漱石说了句‘这里快待不下去了’,没想到第二天就接到了百里云游的电话。

 电话里百里云游告诉他们,他买的一层房现今只有他一个人占着一套,还有套空着,环境绝对好,楼下保安也是素质一流,附近还有两家大卖场,实验学校可供小东读书,当然了,价钱也不菲,不过这个可以再议。

 江川翻箱倒柜挖出存折一看,恩,够买一厨房的。无奈的,他只好打电话去推掉,结果被林霈榆劫了去,也不知那两人讲了什么,三句两句就把房子买下了。

 搬家的那天,真可谓‘山川开阖,苍莽千里’的磅礴大气。林霈榆打了头阵,几千响的鞭炮劈里啪啦的在楼下炸开,惊的一群狗崽们四下逃窜,不一会,可视范围缩小到了半尺以内。

 浓雾笼罩下,江川伙同林霈榆及小东,背着个人的行囊,带着一身风尘绝尘而去。街坊邻居们也功不可没,阻挡了所有记者的追随,将几位瘟神欢送再欢送。

 于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林霈榆成了百里云游的邻居。之所以要用‘迫不得已’,因为那是林霈榆最真实的心理写照。

 当天晚上,林霈榆死抱住被窝里的江川,并在其耳边催眠:小川,当初我让你当心唐漱石你没听我的,不过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你要提防百里云游,他不是个好东西。